第四章

    天成了油泼画，浓厚的橘夹杂着淡紫，夏季闷热的风吹的人发晕。人在余晖的照耀下个个都没了表情，面目掩在阴影中。

    季弥恩靠着车站立，低垂着头，嘴里呼出的烟雾使他的脸面变得模糊。岑什从老师工作室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么副画面，他在季弥恩的后侧方，隔着三四步远的距离，感觉友人挺拔的不像话。

    第一次看见季弥恩时，岑什就怔住了。他看着眼前人锋利的下颚，宽阔的肩膀，显露出来的高大骨架上附着一层不算夸张却满含力量的肌肉。

    他脑海了浮现了小时候在外婆的藏书室看见的那些拍卖来的画册。文艺复兴时期画作的肉欲美在情感上给予岑什极大的震颤。每一具肉体里都藏着极致的生命与活力，这种美让他倾倒。

    眼前的背影同那日初见的面目相结合。岑什内心忽然出现一种奇怪的渴望，他希望被季弥恩拥抱。在这样的怀抱里，会像被海水包裹一样吗，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接纳，宽广无边的爱等着自己去索取。

    岑什说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在顷刻之间突然产生这种强烈的需要，这念想来得没头没尾，像一种近乎病态的想象。

    “季弥恩。”

    陡然回头，季弥恩好像一直在等着这个呼唤。他看见岑什楞了片刻，接着无情绪的眼底被笑意取代。

    “怎么，宝宝？”说完突然明朗地大笑出声。

    岑什的脸倏地染上红潮，直漫至耳根。他抬起脸来盯着季弥恩看，一张脸带着孩童般地好奇与娇怯“你听见了吗？我和外婆打电话的时候。“

    “嗯“

    季弥恩一只手肘搭在车顶，手掌随意的垂下。有些无礼的举动给他做来带着一股放松的惬意。

    “你捉弄我。“岑什明白自己的脸肯定红的不像话。

    “那我说对不起，可以再补偿一个拥抱吗？“

    岑什觉得季弥恩太聪明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被他洞悉。

    “这算是一个报复。“岑什这样想着，张开双臂抱住了季弥恩。在青年没反应过来之前把脑袋埋进了那个觊觎已久的胸膛”嗯，乌木的沉香，真不像他。“

    至抽身离去也不过只几秒钟的光景，季弥恩却觉得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大脑如同被狂风席卷过一般空白。眼睛无目的的落在前方，精神世界的想象将他囚禁。

    “开门呀，笨蛋。“

    “哦……对对对。“季弥恩如梦初醒，看着岑什嘴角压不下去的弧度，这才明白自己刚才的呆样。

    他也轻笑一声“宝宝学坏了。“

    “不准这样叫我！“小狮子一样扬起脸凶季弥恩。

    “那不行，刚才抱了我就是接受道歉了，这个称呼也算抵给我了。

    岑什无奈，想抗争又寻不到由头，只能像个不倒翁似得被季弥恩逗来逗去。

    等吃完晚餐已差不多近十点。季弥恩带他去吃的是一家泰国风味的餐厅，两个人在包厢里吃，季弥恩却点了大半桌子的菜。有一道蟹做的很合岑什的口味，吃得他微涨，到后面脑袋一点一点，困得眼皮打架。

    季弥恩看他这个样子，心软的一塌糊涂，恨不得马上把这个人吞吃进肚里。

    “宝宝，今天太迟了，回我家好不好。”他轻轻捏了捏岑什的脸，看见那里变得微红，心里暗暗兴奋，觉得这点被自己留下的痕迹格外好看。

    岑什皱了皱眉，眼前只有季弥恩的脸，听见他的话也并没有什么所谓，只胡乱的点点头。于他而言，只要能躺在床上就行，学校还是季弥恩家都无甚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