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说的是肘子不是媳妇
“老爷，大管家回来啦。” 大爷坐在中堂等了一下午，到了傍黑儿才把大管家等回来。 “回老爷。” “回来啦。”大爷往太师椅上一倚，手里盘着串珠子。 “回来了。”大管家道。 大爷眯着眼，也不看大管家，“事儿办的怎么样啊？” 大管家如实道：“反正是吓的不轻，他们家说先缓两天。” “嗯，那就是有戏，这门亲事你多费点心，少爷那儿先什么都别说，二爷三爷那儿也什么都别说，过两天你就去找孙媒婆办这事儿，让她嘴严实点，别出去瞎说。”大爷嘱咐了几句，这事儿他心里有谱了，这回肯定能把老二给比下去。 “是。”大管家答应一声，心里盘算着怎么办这事儿。 “行了，忙一大天了，下去歇着吧。”大爷也算的上是个知道疼人的爷了。 “老爷…”大管家有心劝两句别祸害好人家儿的孩子，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还有什么事儿？”文大爷抬眼瞧瞧。 “您歇着吧，我下去了。” 大爷有心膈应人，特意去二爷的院子显摆了一番，三句话愣是把二爷挤兑的嘴上长泡了。 二爷本来还想刺探一下敌情，没想到大爷的嘴比贝壳闭的还严实，多问几句就开始尥蹶子，给二爷气的火冒三丈。 夜深人静，二爷睡不着觉了，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琢磨这点事儿，大哥无非就是学么了个大家闺秀，不然也傲不起来，要不然，我就来个横的，怎么着都得把大哥比下去，天大地大儿子最大，只要宝生喜欢，不管是谁都行。 天光大亮，二爷一起床就奔宝生的院子了。 宝生刚起，正吃早饭呢，刚出锅的油条，炸的金黄酥脆，就着老豆腐这么一吃，解腻。 “二爹来啦，吃点？”一瞧二爹来了，宝生恭恭敬敬的将二爷迎进屋里。 二爷最爱宝生，瞧儿子一眼就美的不行了，笑呵呵道：“爹刚吃了，还饱着呢。” “那我给您沏壶茶，您坐。”宝生将二爷让到上垂手，又吩咐丫头沏茶，“桃桃，给二老爷沏茶。” “行了行了别忙活了，爹待不住，你接着吃你的。”二爷连忙摆手，让儿子接着吃饭。 宝生嘿嘿一乐，一屁股坐饭桌前继续西里呼噜的吃，咬一口油条，嘬一口老豆腐，香。 “爹问你，给你娶媳妇儿你要吗？”二爷看着孩子吃的香，心里高兴。 “要啊，媳妇能不要吗。”宝生咽了嘴里的食儿，回道。 二爷又问：“那想要个什么样的媳妇？” “什么样儿的，来个会顿炖肘子的吧。”宝生还以为二爹和自己逗着玩呢，随口道。 “谁家的？”二爷当真的听了 。 “就瑞升楼的肘子啊，我不是常吃嘛，您忘啦，您不最爱吃他们家鸡刨豆腐么。”宝生吃的专心致志，再一抬头自个儿这二爹也没影儿了。 宝生纳闷，隔空喊了一嗓子：“二爹，您干嘛去啊？” 二爷听了个瑞升楼想都没想就窜出去了，回头喊道：“瞧好吧儿子，二爹保准儿给你娶进门儿！” “二爹！我说的是肘子，不是媳妇，爹！” 宝生摇摇头，昨儿大爹整一出儿，今儿二爹又整一出儿，这两家儿都没闺女，娶哪门子媳妇儿，真不知道这俩活宝爹天天的瞎忙话什么呢。 福缘轩点心铺老张家 张掌柜的一家四口坐一起商量儿子的终身大事，一个个的愁容满面，张掌柜的更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张母擦擦眼泪，哀声道：“你说这可怎么是好，咱们这买卖家儿能惹得起做官的吗？” “要不我明天去求求衙门口的张爷，他跟县太爷说的上话。”张掌柜的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张大少爷叹了口气，无奈道：“爹，您说笑了不是，咱们惹不起，县官儿就能惹得起了？”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哇，生生急坏了我。”张掌柜急的直抖手，愁更愁。 张大少爷沉思半响，看看一家老小，又瞧瞧屋内陈设，心中思绪万千，“爹，我去吧。” “我的儿，你可别犯傻！”一听这个，老头儿都快哭了。 “虽说咱是做买卖的，可跟人家一比，屁都不算，”张卫臻心里不是滋味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我今儿在后头看着来，那老管家和风细雨，也没说什么吓唬人的话，我看啊，咱们就听人家的吧，能保住咱们家，保住咱们这块老牌匾，比什么都强。” 张母一听儿子说这话，呜呜的哭了起来，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瞧着哭的不成样子的老父老母，张卫臻心里刀剌一样，可是又别无他法，只得劝道：“闷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爹啊，不叫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也不图人家的，老老实实好好过日子不行吗，话又说回来了，在哪过不是过啊。” 弟弟卫山半天没说话，瞧瞧哥哥瞧瞧爹妈，蹭站起身来，“哥，让我去吧。” “给我闭嘴，你去个屁，那是什么地儿，你去了骨头都让人舔了。”张卫臻把弟弟给骂了一顿。 “去去去，小孩儿别跟着添乱。”张掌柜的瞪了一眼小儿子。 卫山撇着嘴坐回椅子上，不再言语了，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 “爹啊，明儿人再来就应了吧。”张卫臻握着父亲的手道。 张掌柜的老泪纵横，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大哭道：“儿啊，儿啊，爹无能啊。”? “您可别那么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咱家。”刚才还能忍着点，这会儿也搂不住了，张卫臻也跟着哭了起来，“卫山，你要替哥哥照顾好爹娘，知道了吗？” “哥，你放心吧。”卫山用袖子擦擦眼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一家四口抱头痛哭，别提多惨了。 瑞升楼李家大宅 一顶绿尼子小轿停在了李家门前，文二管家下了轿子，整了整衣衫，端起一副官家尊管的架势，上前敲门。 “请问您府上是姓李吗？” 两个家丁迎上前去，“没错，是姓李，这位尊管，您找谁？” 文二管家一拱手，“我是文府的二管家，有要事找你们家李老板商量，劳烦二位通秉一声。” “好嘞好嘞，您里边儿请。”一听是文府的管家，家丁不敢耽误，连忙奔后院去了。 二管家没有大管家的有排场，在待客厅见了瑞升楼的老板。 “给您道喜。”二管家作揖拱手，对李老板道。 李老板还以为二管家是来谈生意的，十分的客气，“哦哈哈哈，您别客气，容老夫问一句，我喜从何来啊？” 要不说是二管家呢，待人接物就是比大管家差一大截子，“您儿子要成亲了。” “咳咳咳…”正喝着茶呢，就这一句，差点没把李老板呛死，有这么不会说话的吗，我儿子怎么就要成亲了？ “呦呦呦，您不用这么激动。”二管家连忙上前给李老板顺气，旁边上来几个丫头小厮一通忙活。 “您看您高兴的呛着了吧，是这样的，我们家少爷看上您家少爷啦，我们家二爷派我过来提亲…”就没有文二管家这么不会办事儿的。 “来人，把这个骗子给我轰出去！”李老板心里都恨疯了，招呼家丁们进屋把人轰出去。 “哎，张老板您听我说完…” “走走走，我们这儿是正经人家儿，再来就报官了啊。”一帮人把二管家搡了出来。 二管家话都没说两句就让人轰出来了，无奈回府了。 文府 门房的伙计慌慌张张跑进内宅，“大管家，点心铺有人来送信儿了，说是他们应了。” “行知道了，你去回一声儿，就说明儿我们就请媒婆过去提亲，订好了之后大爷亲自带活雁过去求婚。”大管家心里高兴，当下气儿就顺了，赶紧张罗人忙活起来，“林妈，快去请孙媒婆！” “哎！”林妈撂下手里的活儿风风火火的赶出去了。 “六儿，去菜市弄只活雁，这两天先养家里，别弄死了。” “好嘞！” “莹莹。” “哎！” “去告诉大爷…算了还是我去吧。”大管家想了想还是自个儿去说比较妥当，便将莹莹拦下，嘱咐道：“二爷三爷问起来什么也不要说。” “知道了。”莹莹应了一声。 二爷一见到二管家灰溜溜的样子，就知道事儿没成，问了两句差点没让人气死，“你就是这么给我办事儿的？” 二管家低着头，小心翼翼道：“爷，我哪知道他们家老爷子气性那么大，直接把我轰出来了。” “要是我就把你打死，多少正事儿也得耽误在你这儿，明儿不用去了，看见你就来气，下去吧！”二爷心里窝火，气的脑瓜子直突突。 “是。”二管家应了一声，转身退下。 二爷扶住太阳穴，猛然间又想起点儿什么来，喝道：“回来！” 二管家一激灵，闷着头转过身来，问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明天把杨媒婆儿请过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