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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太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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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内传来的声响令吉尔伯特非常不安。

    理智告诉他,扬不可能干出会伤害主人的事情,可当他彻底听不见亚恒的声音,只能嗅到对方的气味时,仍旧害怕得不得了。

    每听见一声人的肢体和门板相碰撞发出的声音,吉尔伯特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指抠着门框,在上边留下了些许带着血迹的抓痕,吉尔伯特无暇顾及自己隐隐作痛的手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一门之隔的房间内。

    扬被吉尔伯特这连哭带喊的一顿折腾闹得快要失去兴致,加上亚恒因为体力不支已经昏睡过去,他就更加不想把这次交配活动的时间延长了。他的一只手臂环着亚恒的腰,另一只手则抵在门上,防止自己在亚恒体内冲刺的时候让亚恒的脑袋撞在门板上。这匹年轻的公马虽说精虫上脑,好在还是存了照顾不让伴侣受伤的心思,并且认真贯彻了这个主导思想。

    他在亚恒身上留下了许多暧.昧的痕迹,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确喜欢这么做,更多的则是为了向别的马炫耀。扬不会阻止别的马跟亚恒做.爱,不过只要是有机会确认一下自己的主导地位,他肯定会把这些事儿做得非常彻底。

    至于在门外的那位好兄弟,扬开始有点头疼了。他把亚恒抱在怀里,已经射.精的性器依旧留在亚恒的身体里,亚恒在醒着的时候肌肉会时不时变得紧绷,睡着的时候则完全不会抵抗,好像整个人都变得更加柔.软了。

    扬低头亲了亲亚恒的嘴角,又把脑袋埋在对方的颈间使劲嗅了嗅,确认亚恒的身上沾满了自己的气味之后,才把性器退了出来。

    他就这么抱起亚恒,打开了主卧的大门。

    跪坐在地上的吉尔伯特抬起头望向扬和他怀里昏睡着的亚恒,脸上的表情在扬看来有点好笑。

    那是一种糅杂着错愕、愤怒、痛苦与疼惜的复杂表情。

    吉尔伯特没有指责扬,他只是与扬有了短暂的视线交汇,扬很快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你要继续吗?”扬定了定神,如此问正缓缓站起来的吉尔伯特,他掩饰到,“我……我可一点都不介意。”

    吉尔伯特看着亚恒,神情变得柔和起来,他摇了摇头。

    “那么……”扬试探地问,“我和亚恒继续了?”

    吉尔伯特这才着急起来:“主人明明已经睡着了!”

    这是扬第一次看到吉尔伯特跟同类起争执,很不幸的那个争执的对象还是自己。扬把怀里的亚恒往吉尔伯特那儿一送,赌气道:“那你来照顾他啊!”

    扬也知道自己这句话多过分,除去哈萨尼那种一遇事就慌里慌张的小朋友,跟伴侣欢好之后的清理工作都该自己完成,哪有爽过之后拍拍屁.股就跑,让冤大头还照顾也太过分了吧?!

    吉尔伯特的两条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就在扬以为对方想要跟自己打架的时候,吉尔伯特沉默着将身上披着的毯子拿在手里,用它裹紧了亚恒的身体,然后态度异常坚定地把亚恒护在怀里。

    如果现场还有第三匹马,一定会因为此时二楼走廊上的情景尴尬致死——两个遛鸟的裸男面对面地无声对峙着,黑色泡面卷长发男子怀里还抱着另一个男人。

    扬伸出手,想让吉尔伯特把亚恒还给自己,吉尔伯特却非常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一副保护者的模样。

    “好吧。”扬讨了个没趣,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了,他说,“好好照顾亚恒。”

    说完之后他光着屁.股走下楼梯,在一楼恢复了马的形态,尾巴一甩一甩地往外边走去。

    吉尔伯特抱着亚恒在走廊上站着许久,直到他听见扬出了大门,还非常好心地把门给带上了,这才像捧着易碎品一般小心翼翼地往楼下走,走向那个他所熟悉的卧室。

    他将亚恒放在了床上,没有塞万提斯在场,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了半晌才想起来应该带着亚恒去清理一下身体。

    这件事吉尔伯特十分熟悉,他像上次一样放好洗澡水,再返回卧室去抱亚恒。

    他掀开包裹着亚恒的被子,亚恒的身体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空气和吉尔伯特的视线之下。吉尔伯特注意到亚恒那两颗红肿的乳头,瞬间鼻子就开始发酸了。

    “主人……”吉尔伯特将赤.裸的亚恒抱在怀里,心想,弄成这样,主人该是有多疼啊。

    同样是帮亚恒清理身体,吉尔伯特告诉自己,这次和哈萨尼出意外的那次没有什么不同,可他还是感觉到有些不一样,并且这点不一样的地方令他难受异常。

    吉尔伯特的手无意间接触到了亚恒的臀部,他干燥的手掌立刻被混着粘液的精液打湿了。属于扬的雄性气味和亚恒的体味混在一起,吉尔伯特的心往下沉了一下,感到自己的存在有点多余。

    吉尔伯特将痛苦的呜咽声压进嗓子深处,愣是一声都没吭,安安静静地将亚恒抱进了浴缸里。

    舒适的水温令亚恒恢复了意识。他的视线有些模糊,没有马那么灵敏的嗅觉,他只是看见了眼前人大致的身量和黑色的头发,于是喊了一声:“扬?”

    吉尔伯特难过得快要死掉了,可他在发现亚恒眼睛的焦点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时,还是更加担心亚恒的情况。他握住了亚恒的手臂问:“主人,您看不清了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亚恒打了个激灵,这才回忆起昏过去之前的情形,他问:“吉尔伯特?为什么是你在这儿?”

    他的话说得太过含糊,本意是想和扬这个连同伴都欺负的首领讲讲道理,结果被一直觉得自己好多余的吉尔伯特证实了自己真的好多余,眼睛里的悲伤都快把浴室给淹没了。

    亚恒每到完事后脑子都运行得比较迟缓,他知觉吉尔伯特的情绪不对,说出来话却越来越奇怪了:“你为什么会来这儿?”

    吉尔伯特望着亚恒心想,不是您让我来的吗?他这么想了一会儿,发现塞万提斯和主人的话有很大的出入,既然亚恒对自己的到来一无所知,那么只能证明塞万提斯是错的。

    他已经十岁了,从普通马的生命轨迹来计算,现在他已经度过了三分之一的时间。如果换算成人类,他的年纪应该与亚恒差不多。在之前的岁月里,他一直都把塞万提斯的话当做真理,这时候他忽然发现“真理”不是真理了,内心的急速崩塌感可想而知。

    吉尔伯特不是那种会质问主人的马,他低着头,变得更加沉默了。

    此时的亚恒有些疲倦,不过扬带给他的饱足感依然强烈,所以他的心情还算不错,他望着吉尔伯特垂在浴缸里的发梢,又瞧了瞧对方纠结的表情,忽然福至心灵。

    他握住了吉尔伯特的一只手,将它拖进温水里,而后问:“想做的话,现在也可以。”

    吉尔伯特却很快把手抽了回去。

    亚恒的手上还残留着吉尔伯特皮肤的触感,面对吉尔伯特如此明显的抵触,他有点懵了。

    “你不想要吗?”亚恒问道。

    “不要……”吉尔伯特眨了眨眼睛,泪水滚落进了浴缸,溅起了小小的透明水花,他非常抗拒地说,“现在做主人……主人会疼,会很难受的。”

    亚恒曾与塞万提斯聊过吉尔伯特,当时塞万提斯说,吉尔伯特是一匹十分温吞、并且迟钝的马,小时候被欺负了第二天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连哭都不知道哭一下。

    而现在,这匹温吞又迟钝的马,就在亚恒的眼前难过地哭泣着。亚恒紧张起来,锲而不舍地去抓吉尔伯特的手,果不其然又被甩开了。

    吉尔伯特非常难堪,他用手背擦了擦脸,将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重新憋了回去,他小声地对亚恒说:“主人,请让我好好给你洗个澡,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整个清理的过程就在吉尔伯特的沉默中进行着,吉尔伯特像上次那般小心,中途也有了生理反应,只是这次他拒绝了亚恒的触碰。

    亚恒实在拿不出主人的态度去命令吉尔伯特,对方悲伤的情绪影响了他,到头来双方都觉得非常难过。

    洗完澡后,吉尔伯特又抱起亚恒回到床上,自己则变回黑色的骏马,在床边的走道上卧下。

    那双黑色的圆眼睛注视着亚恒,整匹马看起来就像一座纯黑的雕塑,一声不响地守护着自己的主人。

    亚恒伸出手,摸着吉尔伯特的鼻梁和嘴唇,马的嘴唇上有一层细软的绒毛,让亚恒的手有些痒痒的。

    “吉尔伯特……”亚恒坐了起来,裹着被子三两下挪下床,他的小腿被吉尔伯特黑亮的皮毛衬得更加苍白了。他用手挪了一下不太灵便的右腿,整个人跨坐在了吉尔伯特宽阔的背上,然后俯身抱住了对方的脖颈,他顺了顺吉尔伯特的鬃毛说:“怎么才能让你开心一点,嗯?”

    吉尔伯特轻轻地哼了一声,回过头来叼了叼亚恒肩膀上的被子。

    “今天是想让你试一试我买的衣服来着,”亚恒凑过去亲了一下吉尔伯特的鼻头,“不过现在我也改变主意了,你就这样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感受到自己是被主人需要的吉尔伯特立刻觉得自己好了很多。

    亚恒挠着吉尔伯特的鬃毛,听着黑马越来越缓慢的呼吸声,渐渐放下心来。吉尔伯特的皮毛有一种特别好闻的味道,室内的温度不高,风卷着窗帘的声音细不可闻,没过多久,亚恒就抱着吉尔伯特睡着了。

    有那么一瞬间,吉尔伯特特别想就这样驮着主人,去一个没有别的马、也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可是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主人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是只属于某一匹马的。他没有扬那么跳脱,也不如哈萨尼可爱,没有塞万提斯的聪明,也不像狄龙那么神秘,只是一匹平凡无奇的马而已。

    吉尔伯特这么想着,又变得有点沮丧。他知道主人喜欢自己,但人也好,马也好,只要被喜欢了,就会变得越来越贪心。

    要是主人能再喜欢我一点就好了。他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特别自私,私心和善良的本性来回拉扯,最终还是本性更胜一筹,艰难地接受了主人只会对他像对别的马一样好的事实。

    谁又不想成为那个特殊的“唯一”呢。

    吉尔伯特把脑袋搭在床沿,背上的亚恒呼吸平缓又均匀。吉尔伯特望着窗外的白色云朵,沉默地等待着主人醒来。【本文全文连载于海(龙)棠(马)文化线上文学城,其余转载网站皆为盗文,本篇全文免费,还请支持正版。】

    亚恒没有睡上很长的时间,醒来也不是因为睡饱了的关系,而是因为放心不下身下的这匹黑马。他睁开眼睛,吉尔伯特很快回望过来。亚恒将吉尔伯特额头上的鬃毛分到耳朵后边,吉尔伯特的耳朵被他的手指碰到,跟着抖动几下。

    亚恒给吉尔伯特顺了好一会儿毛,在没有手杖的情况下扶着吉尔伯特站了起来,慢慢挪到衣柜前,从里边拿出了一套衣服对着吉尔伯特展示了一下:“来试试看?”

    吉尔伯特卧在地毯上,好像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亚恒看着吉尔伯特,而后解开衣服的纽扣,裤子的拉链,将衣物摊在床上,又从衣柜里找出一条全新的内.裤。

    “这个,穿在最里边,你知道的。”亚恒拎着平角内.裤的松紧带冲着吉尔伯特晃了晃。

    吉尔伯特默默扭头,不看他了。

    亚恒不确定对方是害羞还是跟自己怄气,直觉后者的可能性不大,于是他走到窗前,对背后的黑马说:“好吧,我也不看你,把衣服穿上吧,我很想看见穿上这套衣服的你。”

    身后总算传来了一些动静。

    亚恒等得腿都快要站麻了,才听到来自吉尔伯特那低沉又悦耳的嗓音。

    吉尔伯特说:“主人,我穿好了。”

    亚恒便转过身看着吉尔伯特。他替吉尔伯特选了一件西部风的上衣,肩部带着些简易的流苏,裤子则是耐磨的牛仔布。风格如此粗犷的衣服穿在吉尔伯特身上,反而被这个长相俊朗的黑发男子衬得精致起来。亚恒看了半晌,就特别嫌弃自己糟糕的眼光,打算以后把他们带出去买衣服。

    可是……他的腿连驾驶汽车都做不到。亚恒已经很久没有想要做一个正常人的念想了,可现在这个念想就像小猫的爪子挠在他的心上似的,让他开始在意起来。

    亚恒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一根孔雀蓝的缎带,将吉尔伯特的长发系在脑后,于是那张漂亮的脸完全露了出来。

    “嗯……不错。”亚恒笑着说道,“再加一副眼镜,或许看起来会有点像艺术家呢。”

    吉尔伯特微微歪着脑袋倾听着,他问:“艺术家,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可难倒了亚恒,亚恒想了很久才说:“就是那些执着于以各种方法创造出符合心境作品的人。”

    吉尔伯特没有听懂,却也不再追问。他低下头,用指尖轻轻碰触着亚恒的,缓缓地说:“主人,我好像病了。”

    亚恒紧张地问:“怎么了?”

    “我觉得这里——有点疼。”吉尔伯特抬起右手,将手掌按在胸口偏左的位置上。

    亚恒望着吉尔伯特认真的表情,将自己的手覆在吉尔伯特的手背,他解释道:“那是人心脏的位置。”

    吉尔伯特应了一声,垂下睫毛说:“我的心病了,好难受。”

    亚恒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这匹心痛的马儿,语言在此时变得无力至极:“你没有生病,只是……只是心情不太好。”

    吉尔伯特温驯地点点头。

    这个下午,亚恒拿出了许多时间来安抚吉尔伯特,可吉尔伯特始终不愿意说出自己究竟都想了些什么。

    这匹向来会服从主人命令的马,如今也有了自己的秘密了。

    亚恒不至于因为这个大为光火,他只是担心吉尔伯特不好的情绪会真的影响到身体,最后他决定向塞万提斯求助。

    黄昏,塞万提斯领着脚步轻快的哈萨尼回到马厩。

    扬把脑袋埋在食槽里,实在不像这匹飞扬跋扈的坏马会做的事。

    塞万提斯十分好奇,他在马厩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吉尔伯特,于是他问扬:“吉尔伯特呢?”

    扬居然老老实实回答了他的问题:“大概和亚恒在一起吧。”他在回马厩之前把身上属于亚恒的味道洗得干干净净,连聪明的塞万提斯都没发现端倪。

    塞万提斯当真是一位吉尔伯特和亚恒正在温存。

    不多时,黑色的骏马先亚恒一步走进了马厩,塞万提斯跟对方打了个招呼,他走上前去,吉尔伯特却没有理他,径直进了旁边的马厩。

    塞万提斯偏头看了看吉尔伯特,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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