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书宅屋 - 言情小说 - 优姐妹寞在线阅读 - 像一场丧心病狂的泥石流,我将淩吞噬般的压在身下,劫夺抢掠着她肉体所有的属权

像一场丧心病狂的泥石流,我将淩吞噬般的压在身下,劫夺抢掠着她肉体所有的属权

调。「她让我当面谢谢你。」还没等我把客套话搬出来,她接着像是完全换了一个思路却很急切的对我说:「那天……嗯。」声音又继续降低了大概三度左右,奇妙的是,却更加清晰真切。

    「那天在房间里看到你站在那,我还是以为你是来带我走的呢。」随后有些神秘又有些失落的笑了下。

    「走?去哪?」我完全懵住。

    「幻觉吧,大概是。」她笑容还在却变成了很和蔼亲切的轻松意气。

    我顿时感觉一阵莫名陶醉,昏沉沉却十分爽适,随口笑问:「那你到底想去什么地方?」

    她抿了下秀润的嘴唇。很诚挚的看着我双眼。

    「除了这,哪儿都可以。」

    那语言瞬间给我了一种很美妙却又不想去思考怀疑的,信仰感。有些什么东西,让我变得自此坚定了许多,像是终于走出迷宫或是找到水源的冒险者般放松了一直以来困锁着的心魂。

    这时,淩说:「进去吧,咱们。」

    第三章痴獠乱红惘思涅

    与凌的初夜,是在八月末的雨后黄昏。

    我那蠢动着的期寄,于恍惚间躁进勃发,心智涣离后带着措手不及的妄乱稚涩,却又如宿命主使般不可避却的,将自己与淩都永远带离了之前的世界,且无论怎样去否认和掩饰,我们都成了和以往不再相同的另一个人。

    悲观的估计下,这世上只怕不存在将性交和眼泪联系起来的处男淫臆。况且,那是如尼罗河雨季般绵亘不绝的泪波。

    已想不起来究竟我做了或说了什么让她开始垂泪,也许只是她自己突然决定在此刻痛哭,而我不过恰逢其会的遇上而已。

    本来,是很适意的边窃嗅着她身上雨后幽兰般若有若无的体香边装模作样辅导她功课来着。事实上,淩头脑之好,着实让我吃了一惊。记忆力脉络清晰比我不知强上几倍,心智专注沉稳,我所教述的任何概念但凡过耳绝不差漏。虽说对形式变化的反应速度和想象力无可奈何的欠缺,且大体不存在什么创造性才华,不过应付考试这等无聊差事,按说该比我更加擅长才对。

    可她学业进度却像整整在教室梦游了一年般空白,还有对此作为铁证的,那完全还是新书的教材,甚至作为重要科目的数学,也带有恐怖清洗气氛的连着所有痕迹和线索神秘消失了。

    想来是在这学期刚开始的某天,灾难性的发生了什么。

    我当时隐约带着这样的推论,个人立场上却也不好多问,淩只字不提,我权装做未曾察觉,只拣手头有的其他科目给她补回。

    现在想来,或许早该问她才对。

    因为在错过了某一个我无论如何不可推卸责任的岔口之后,那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而我一时惊愕,如在河谷深处看上游堤坝决口般手足无措的呆滞当场。

    那天下午,淩的母亲因加夜班,便在给我们做了晚饭之后用倚重且信任的神情和我托嘱了几句。含义上很清晰的将淩交由我来照看,眼神中有着我当时仅隐约揣测到的,某些无奈的默许,她似乎想着只要淩不再去做什么傻事,其他便全无不妥,将那些无可奈何的可能性,完全交给了自己的运气和我的人品。

    但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孤僻少年而已,怀有一切那个年纪应该有的欲望和迷茫,我能做的,只是无时不刻幻想着剥光淩的衣裳,奋尽全力的抱紧那使我痴狂的躯体,将我每晚只能幻想着淩聊且用双手排遣的渴望全数释在她身上。

    仅此而已。

    至于面对她摒弃根由毫无征兆突袭而来的悲切哀哭,我只能在上前安慰和静默离开的矛盾抉择中不住踌躇。

    我能试图顾及的,始终只有自己。

    此时,淩已一发不可收拾的完全陷入了失神状态,从默然饮泣渐而变成了放声啼咽,且在我尴尬无奈的注视之下,继而俯身桌上抱头恸哭。

    我像古往今来所有被女人哭倒的城池中那些莫名其妙的男人一样,怒不可遏。

    既然所有人都开始不计后果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么。

    完全放弃大脑思考的举动,让本能决定一切的行为就那么再自然不过的发生了。

    莽然伸臂攥住淩的右手,将她拽起身来。淩泪眼朦胧猝不及防的踉跄着跌进我怀中,另只手就势勒住她腰身,不由分说没头没脑的横楞一吻。

    她肢体僵硬定格在近乎滑稽的姿势,像个羚羊标本,且被刻意摆成落入狮群无路可逃的场面。只有终于安息下来的口唇渐而怯生生回应着我带有经验局限性的笨拙初吻。

    宁静煦暖如午后山顶般的此刻,淩温软的乳房摊挤着我咚咚作响胸口,我挺举的肉枪搭靠在她轻微颤幅的小腹之上。势如灼烧感般升腾全身的冲击阵阵在我体内崩涌。淩的身子渐渐松软,适才颇为急促的鼻息也随之平和,而我完全没有概念究竟如何,却也委实不舍去结束这慌不择路静谧无依且恐难期待存在明朗结局的一吻。

    总之在淩止住眼泪之后挣脱我臂膀之前,就这样随遇而安好了,这决不能算是计划的模糊概念支撑着自己的全部举动。

    双手拘谨的摩挲着她存有无比实在感的肉体,半不经意的在她腹部试探性蹭着阳具。

    全部默许。

    继而伸进衣内,从腰背滑暖的感触开始,一路放肆的钻入胸衣,全无技巧概念性的抓捏丰挺酥胸,左右开弓的边解开上衣扣子边从肩带处避重就轻的瓦解了她双乳上作为最后防线的罩体。

    仍只是伸出舌尖在我口内轻轻搅动,连肩膀都不曾晃动半分。

    一路放行。

    体验着两个突翘的乳头顶在我胸口的感触,手就直接自裙带上方伸进了臀缝,势如破竹的连亵裤带长裙迅不及应的全数屏褪到膝头。

    毫无抗拗。

    我无法不结束那长吻,低头检视这几乎不可思议的结果,再次,淩全面意义上的现实性全裸躯体,摆在面前,目眩神摇的我几乎是不知如何处置这局面才好。

    她双眼还有些红肿,满布红晕的脸庞上,那些泪痕反愈增了几分光嫩,娇羞眼神逃躲着我的注视,带着半褪在臂弯的衬衣右手轻轻挪在私处前,似不自觉的遮挡着,一凝神又僵挺的放落手臂,虽试图合拢双腿来掩蔽下体,却被彻底从膝上滑落的长裙惊的全身一触,慌乱的轻轻晃动着那曼妙躯身,全然手足无着不知所措的窘态,婉艳动人。

    而我此时的茫然失措大概也不比她差到哪里。

    「看够没?」过了会,淩终忍不住侧着羞赧的耳根儿小心翼翼问着。

    我反而更加呆滞,不要说回应,头发都仿佛全部自根融化而又间瞬凝结,由上至下变成座粗糙的泥塑。

    淩咬了咬下唇,仿佛间,有那么声叹息或是唏嘘之后,缓缓的抛却了半附在身上的衣裙,身上只有左腕那束白纱和脚上短袜的走到我近前。些许犹豫后缓缓拉起我手,将我牵领至她卧室,引着我一起坐在床沿,在我耳边轻语:「没关系。」伸手取下发夹散落青丝。「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随后将头轻轻靠在我肩上。

    绽裂崩塌。

    像一场丧心病狂的泥石流,我将淩吞噬般的压在身下。劫夺抢掠着她肉体所有的属权,喘息不止,亢昂难抑。

    撕拽着扯落自身衣裤,挺着胯下震颤不已的蠢物,没头没脑在淩下体胡冲瞎撞,不得要领的乱来一气。

    淩轻嗯了声,想是被碰疼了哪里,随之双手柔持我腰胯,「你别急。」温言低语:「慢慢来。」

    在她的引指和附随下,似乎总算有了归宿,可才只入端头,淩的身体却乍然紧绷,神情酸楚双眉紧蹙。

    「呀!」即仅我止步于此,淩仍是痛呼出声。

    她紧闭双目胸口促动,而我虽只入门径,却也触感温润,撼心动魄欲难自持,像是陷溺在这世上最甜暖的蜜泥之中而甘愿就此伏落。

    「最好……慢点……点进。」淩用求乞的口吻支吾着,眼角已现泪瓣。

    我不胜怜惜如履薄冰的送腰推进,那穴腔皱裹着我茎体周遭,缓缓吞吸收受着据占,大体才进入半指,淩却再无可奈受的一声惨呼。

    「哎呀疼!」全身本能反应着退避,可却又妄动逆施的将我身体错拥入怀,这下就直驱深没全根尽入,淩苦楚连叫,继而难以隐忍放声悲哭。

    全身骨髓都像是被阳光缓缓晒暖融化,我恍惚迷离享受着身下,包括淩婉转娇啼在内的全部欢愉,那泪水竟然使我更加舒畅。

    就这么紧紧的连结在一起,淩渐渐调息缓和,止住泪滴。

    「没事了。」淩略带歉意的看着我:「应该是……」又有点担心紧张的补了后半句。

    「我慢些,还痛就告诉我,我出来。」边安慰着她,边试图控制着最小的抽撤幅度。

    「别出去!」淩小声急呼,随后却羞的脖子都潮胭浮起,「别……全都……出去……」想了想又似乎领会到了些什么,一下闭上双眼,声若蚊呐的道:「亲亲我,行吗?」

    我无尽销魂的附趴在她身上,一只手揉捏她的嫩乳,另一只抓抚她柔泽长发,随之用尽全力将舌送入她口中搅动,甜香津沁,唇齿滑染。

    阳物在她体内从轻晃起始,渐而增势,一点点扩张带离和送入的行程,清晰受感到那荡漾暖流在我们之间淌润,更而唾连耻毛根须,沫濡糊涂。

    淩低声哼吟之中,起始虽仍偶有痛意,但却愈添舒缓快畅之音,彷如欢享的轻颤着娇躯,纤手在我背上抚走,最终几乎使我晕眩瘫软的,她本已紧覆着我的穴腔内感到阵阵抽吸,一时竟凝身定体,膺庭翻动,几欲长啸狂呼。

    预感着有些渐而不妙却无可挟制的悸动在躯体内煽炽,刻意凝神的想去弹压,却完全适得其反引来暴乱狂潮。我后脊阵阵酥涨,口中咯咯低哼,息止紊乱全身筋肉绷紧。

    终于,飘附于迸发冲滚,狂暴袭来的快意,顺势随流。

    淩紧张的啊了一声,带着忧虑的声音猛地将我惊醒,急忙抽离她身体,几乎就在那唇蒂缝边溅射出了第一滩溢液,本能的伸手攥捋之下,第二股却激喷着飞洒出去,淩的胸腹颈颌,甚至嘴角都成了殃及所在。

    她激灵一下反应不及叫出声来,而我只是大口喘着粗气涓滴不剩的享受着余波慰爽。

    那股腥浓的味道冲鼻而来,才将我缓缓回神,看着眼前绝非单薄孤寂的自渎能与比及的释放规模,却也同时察觉淡淡的残红在我手心及阳物上沾染,淩的穴户和床单上也有丝滴涂抹。

    淩正在愣愣的看着那些猩红落记,全然忘了自己身上黏稠滚沾的白浊。

    「这个得擦擦才好……」我面带歉疚用手截住险些从她乳侧流到床上的精液。

    「啊,是了。」淩这才转醒过来似的,僵挺着上躯伸手在床边找到了条汗巾。

    「哎呦。」她又是一声紧张的轻呼,浑不顾身上的流离,拿起汗巾在床单那几点血滴上急蹭,「糟糕,糟糕……」她忧心忡忡的皱眉念叨着,「让妈妈看到可怎么好。」

    「洗一下就是了啊。」我笑着道:「她下班还早呢。」「哦,对。」她回应着,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来,转到我身侧床边,低着头,用汗巾静静的为我擦了余留在阳物上的液痕,然后羞臊着脸庞小声说:

    「身子还是……也洗洗得好,这味道……嗯,有点……太重。」我应了声,起身撤掉床单,牵着淩的手走进洗手间,两人七手八脚的胡乱洗了身子,好在刚过立秋,凉水冲着亦不觉阴冷,淩伤口还未痊愈,由我帮她擦洗,顺手搓去了床单上的血点。

    傍晚小雨带来的清凉此刻渐而被闷湿排挤离去。

    淩住的这个小院,在这附近平房里最为宽敞且唯一带独立卫生间和屋顶晾台,此后我才无意得知其缘由,这算是她父亲离婚时留给母女安身的额外补偿,那男人在这城市小有些名气,曾是地方电视节目台柱式的主持人。

    两个人默默的穿好衣服,拿着洗好的床单爬上晾台,将它孤零零的晾在架上,并排坐在沉郁无月的黑暗中,多少有点傻气的等着那东西能被这滞抑的秋夜烘干。

    「能告诉我原因么?」我尽可能保持语调沉缓的问着。

    凌摆弄着的手指愣了下,随后呢喃细语:「是你先……想……想要那个的……我就,也没想什么原因啊。」

    「我是说。」伸手轻轻指了下她手腕上的纱布。「还有,为什么不上课……总之是……」我字斟句酌的继续道:「不想再见到你那么个哭法。」和我对视了会,淩低下头:「想忍来着,可不知怎么眼泪就……妈妈告诉你我之前哭过,其实没有,她问了我整晚,一滴眼泪也没掉,真的。」抬头确认了我努力去保持蕴含信任与期望的倾听表情,又低下去,继续着。

    「本来担心,要说出来,就算是你……也怕会……会看不起我,嫌弃我的。」轻吁了口气:「但是现在,咱们俩……」脸上又是一阵飞红。「你也看到了……那个……」她看了眼晾着的床单。「我身子是清白的。」声音压更低却突然变的非常坚定。

    我头脑有点混乱,隐约感到这只怕不是什么简单的青春期情绪问题。

    「班主任张老师是教数学的。」淩略带着终于可以有人倾诉的欣慰和迫切说着:「她这学期要在家里给去年数学差生补课,我数学没考好,妈妈叫我去的。」「第三次去的时候,因为我没交全补习费……她当着大家训了我,说明天再不交齐……就不要来了。」

    「妈妈去了……恩,外地的医院复查她的病,家里的钱也不够,就从姥姥那里要了,想着当晚就给他送去,因为住在姥姥家距离很近,也没多想,吃过晚饭就自己跑去了。」

    说到这,凌屈膝用双手抱住,下颌夹在膝间,声音又开始有些发颤。

    「但是,只有她丈夫在家……那人……那人喝醉了。胡说了好些怪话,我有点害怕,就想扔下钱回家……可才要去开门……」「就被他从后面拽住了衣服。」凌的脸色有些发白,眼神空洞的瞪视着前方。

    「我拼命推他,可他太壮……反被他按在地下,我怕极了,想喊,可又不敢……然后……衣服就……被扯破了一道。」她泪水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那人好凶……我真的吓呆了……就和晕过去一样,不能动弹。」凌顿了下,用腿上的裙子拭了泪水。「然后,张老师回来了,正撞见他丈夫站起来脱衣服,我……我躺在地上。」

    「她上去就打那人,还骂的好大声。身体稍微缓过来,我就站起来想跑出去。」凌抽噎着变成了哭音,语调也越来越快:「那人突然说是我……我勾引他的……跟他要……要钱才……」

    「张老师也不听我解释,上来就打我脸,耳朵后面也被挠了一下,她一边打一边骂我……是……是……」

    「好像邻居听到闹声来劝架,把我拉开了,什么也没顾得就跑出去了,但是在楼下听到她家里在乱砸东西,我怕极了,姥姥家也没敢回去,跑到这里住了一晚,整夜都没敢睡,第二天脸还肿着,也不敢去学校……」我心中怜惜不已,伸手搂住她肩头,在她耳边安慰:「接着说,然后怎么了。」「在这躲着,也不敢和家里人说,因为……」她转头用泪眼看着我:「妈妈最恨的就是……就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就算只是听到,她也会,会生病的。」

    凌又将头低了下去。「因为那天下午,张老师找到这里来了……上来就大声骂我是……是……狐狸精……是骚货,她要告诉妈妈。」她终于哭出声来:「我怕极了,跪下求她,给她解释……可她不听也不信……一定要找妈妈,在家里闹了好久。后来我说了……说了妈妈也是因为爸爸找了别的女人,精神受了刺激,住了半年医院……我不会做那种事,妈妈会气死的。然后,她盯着我,冷笑了几声,我以为她终于明白事情了,但她还是……」说到这里,凌突然陷入沉默,任由泪水淌落。

    我轻抚着她的后背,看着凌这般凄楚,胸口像是被无数铁球不停的锤砸,能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在翻跳着,强压着怒火,轻轻吻了凌的脸。「她干什么了,告诉我。」

    凌将头躲入了两腿之间,呜咽着,几乎是含混不清的哭诉:「她说不告诉妈妈也行,但是要……要听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就不再跟别人说起这事……我,我就答应了……然后她……她让我……舔……舔她的脚……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只好……然后……她,她还脱了裙子……露出……出那里让我也舔……我不肯,她又扇了我耳光,还拧我胸……胸部,说不听她的就全都告诉妈妈,我就……听她的了。她按着我头,让我不停的……我喘不过气来,她骂说眼泪把她的……她的……弄脏了。然后,她就,她就……」凌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难以分辨哭声和语声。

    猛力哭泣的凌同时狠狠抱紧自己双腿,身体蜷缩成一团,痛苦不堪,已经无法再压抑的声音变得毫无语调,我必须将耳狠命贴在她头边,才大致听清她的最后一句:「她……就在……我身上……尿……还……不让……我动,让我这么坐着,她说我……本来身上就是这个味道的……骚……骚……逼。」这是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我面前说出那个字。

    第四章剥床湿婆幽肤切

    释名:这章回目用的有点生僻,剥床出自坤下艮上“剥床及肤”一词,“湿婆”源自印度教。

    凌哭了良久,我没阻止。

    直等到精疲力尽再无泣音,便轻轻将昏迷般绵软的她抱起,送至卧室床上。

    “你妈妈下零点班就回来,我得走了,明晚来找你。”给她盖上薄被,她似睡非睡的轻轻嗯了声。

    子夜将至,等我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在一路狂奔,宛如邪魔附体。

    只在刹那,对接下来要做的事已无不通彻,没半分怀疑和犹豫,仿佛为此而生,得其所哉。

    去平常偷零件的仓库,这条路夜里已经跑熟,只用半小时就到了那翻惯的墙下,边调匀呼吸边凝神聆听,寂静如常,这里执更的老者每晚都会拉着胡琴将自己灌醉,琴音有如两只深仇重怨的厉鬼正在徒劳的试图掐死对方,那只怕会永远不分胜负的继续下去,吓得连野狗都不敢在这左近徘徊。而那老人必喝至人事不省才肯罢休,曾在他窗前窥探,那个醉态,被抱出去埋了都不会惊觉。

    是以放心大胆的,进了院子就直奔门旁的工人更衣室,头遭行窃就去翻看过,值钱的物品固然没有,但用来做眼前这事,却再合适不过。

    索性明目张胆的开了灯,更衣柜翻出套破旧但还算合体的工作服以及满布汗渍的长舌帽,全身换上后,在大概是电工用的柜子里掏出革制挎包,里面手电、螺丝刀、钳子、榔头、壁纸刀等等一应俱全,还有卷红色电线。又翻了两个柜子,终于找到副沾满污痕的大口罩,戴上后凝视自己窗中倒影。

    似乎连眼睛都不再是我的了。

    从仓库到淩的学校因为要经过有路灯的街区,便没再跑,两年前曾因考试去过,大体环境还记得,绕到操场一角的铁栅栏前,查勘四下无人,攀越而过。

    教学楼虽然陈旧,但门窗却颇健全,绕了半圈也没找到合适入口,因为还是暑假,想来只大门有值班的睡觉,便在距其最远的一个水房窗前站住,从包里翻出绝缘胶布,在玻璃上横竖粘满后,手肘推撞,只略有闷响,便裂成几片尖块,轻轻连着胶布拆下破片,勾开插销。

    进得楼内,用口罩裹住手电伏低映着道路,根据淩的年级班号,毫不费力的在二楼找到了教师办公室,锁倒是有,可钌铞螺丝都露在外边这种,用螺丝刀连锁都不碰就拧开了,想必整个年级的教员都挤在这,房间里只勉强留着过道,到处堆满了书册教具。举手电转了圈,放着大号角尺圆规的桌子就只一个。

    上面有班级名册,翻到淩名字时,心中砰然悸动。

    撬开抽屉,在最上层找到了属于淩的教科书和习题册。女人会在很细致具体的地方释放自己怨毒,她是在有意扣藏这个,可大家都是在有意无意玩弄着他人和自己的生死。

    没人有资格抱怨。

    她收纳物事的条理性和废品站不相上下,且超出我预想的揭示了几乎是过量的生活细节。

    足能贴满一面墙那么多的照片,家居、班级、旅游、影楼、单人,双人,多人……且显然还是自不同批次系列中选出的部分而已。

    想象中,她该是个有着腐食猛禽样眼神,颧骨突起下颌尖拱,身材高瘦到有些驼背的虔泼女人。

    但现实总存在颠覆性的意外结果。

    虽不及淩美的那般精致,但也姿貌端秀笑容和蔼身段匀称,且气质上存着使人不自觉联想到贤妻良母的氛围。开始怀疑是否弄错了人,但又找到张春游时与学生的合影,怯生生蹲在一角勉强微笑的,正是凌。

    看了会儿淩那凝固的笑容,抛下照片继续翻找,里面还有着数量超越正常规模的化妆品及保健药,以儿童笑容为主题的剪贴册,奖状和荣誉证书,且不无珍惜的保存着些往届学生赠别纪念品留言册与信件。

    宽和慈爱的良师益友,堪称楷模。

    有些不耐烦,索性大动干戈的将她桌柜彻底掏空检视,终于,在最底端抽屉背面极隐蔽的夹层里,找到了显然是刻意藏匿的一个档案袋。

    里面最显眼的,是本香港印制的色情杂志,怕是没收学生后留着的,一叠医院检查报告和诊断书,几张被撕碎后又拼粘起来的双人照,而猛然将我注意力死命攥紧的。

    是夹在房产证里,他丈夫写的悔过书和房产转让契约。

    显然,丈夫偷腥的结局,是被她从房子里赶走了公婆,并且将产权从丈夫那转到自己名下。

    那些法律公证性文件和表格,上面包括姓名、证件号、住址、宅电等等,一应俱全。

    不知算不算欣慰的,吁了口气。

    将淩的书册和档案袋收入包中,余下东西大致归位,门锁恢复原状,由来路退回。

    当我按地址找到她家时,天边已泄晨曦。

    在附近绕了几圈,灌木丛般密集的住宅楼埋没了所有意义上的空旷和隐避。

    这低矮灰霾的楼群像藤壶样毫无计划的一直生长延伸到了烂泥淤塞的老护城河边,到对岸有座只能过行人和自行车的漫水桥,随着下来,眼前有条铺着碎砖的小路通往远处隐约可见的街区。

    顺着路走过去,左边河道渐宽,虽仍是污臭,但总算有了水流,右边却有小片残存的林木,空隙中似乎搭着个简易工棚。

    心念一动,快步走到那棚前,像是春天在附近清淤河道的工人所留,对着林内的门上,敷衍的挂着上锈的链锁,推开个缝隙,里面只有满地积灰和散架的木床。

    边出神思索,边沿着路走,尽头交汇上了工业区通往郊外的公路,临街都是针对货车司机的维修配件和小饭馆杂货铺,附近唯一高大些的建筑是个部队医院。

    到此为止的环境都再合适不过,问题在于,如何诱控猎物进入陷阱。

    回到那女人楼前,已快到上班时段,便脱了外衣和帽子,找了个不惹眼的角落盯着单元门。虽完全有可能是空等,但在黑夜到来之前的时间也只能碰运气。

    不过,夫妻俩同时出现在视线内,怕也并非单纯运气好而已。

    跟在她身后的男人,在那曾被撕碎的照片上见过,比起那印着图像的纸片,本人看起来却更单薄些,不只是身材,竟然连五官都异常细瘦干瘪,让人联想起秋天挂在墙上不知生死的螳螂。

    女子却显然胖了些,心情似乎很好,和颜悦色的样子。两人取了辆自行车,丈夫驮着妻子,多少有点吃力的从我面前骑过。放快步伐跟在后面,倒也不至于被察觉,一路跟到公交车站,却换了女人骑车自己轻快的消失在人群中,无奈只得跟着她丈夫挤上公交,懊悔着昨晚怎么没弄辆车子备用。

    几站过后,随男人下车走不多远,就见他进了路边一间门市,外墙挂着地方啤酒厂销售部字样,透过窗户能看到他坐在桌旁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话发呆,对面的什么人展开报纸挡在脸前仰躺在椅背上睡回笼觉。局促寒酸的陈设和漆皮零落的招牌似乎都在昭示着某种必然性衰废。

    猛想起袋里那些文件中写有这男人工作单位电话,心下有了些计较,边缓步踱开边盘算着,在路边找到公用电话,取出那合同,这次特意看了他姓名,随手拨通下面号码。

    几乎是马上被接起,传来稍有些沙哑,却颇稳重随和的语声,我半堵话筒含糊着口音,编了个饭店名,和他谈上了长期订购啤酒的业务。

    “来我这里请你吃饭,见面再谈。”在露出马脚前,我直奔主题。

    电话那头停顿了下,但随即道:“那地址是?”

    第一个陷阱,公路边上的部队医院。

    “医院?”

    “店就在附近,我晚上七点在门口等你,。”“但是……”他不无疑虑的犹豫起来。

    “你叫什么?”我打断他,他语气颇为忐忑的报上名字。

    猎物确认。

    “谈好价格,有你好处费。”我低声道,这话曾在暑假打零工时数次听过,便随口用了出来增加饵量。

    大概一时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诓骗价值,且以经营境况而言,他也没什么选择余地,只好妥协。

    “七点,别迟到。”我挂断电话。

    用尽了身上最后那点零钱,只好一路走着折回了那河边小路旁的工棚。

    砸开门锁,躲到棚内席地而坐,天色以近中午,困意和饥饿感像两群分赃不均的匪类在我身体里大打出手,场面掀天动地金鼓齐鸣。有些熬受不住这般折腾,便仰面躺倒,合眼小憩。

    当从无梦昏睡中转醒时,外面已暮色袭来。

    糟糕!

    跃然起身,取出衣帽口罩将自己裹严,挑出淡黄色的壁纸刀揣进兜里,发足狂奔向医院方向跑去。

    那男人满脸不耐嘴里骂骂咧咧的在大门前来回踱着步子。原来预想的在周边隐蔽处伏击已不可行,好在正当饭时,四下无人,横下心掏出壁纸刀推出一节,蹑着到了他身后,他正心神不宁燥怒冲头,对此全无察觉。

    我猛的奋进全力用肩头向他后腰撞去,他几乎腾空而起的向前扑倒,口中惊呼才刚过半,就被坠地重摔的闷响打断。不等他回气,我已用单膝顶压他背身,左臂勾他脖颈将头掰至我胸前,右手将壁纸刀顶在他眼皮上,他乍乱无措之中全身瘫软,正待呼喊,我在他耳边粗哑着嗓子低声喝道:“要钱要命?”他先是一愣,随即连声应诺。

    “给你!都给你!”急促喘息顺从的将衣袋里钱包掏出扔在地下。

    “手表!”我放开他脖颈,转手抓住他左臂,假意要去捋抢,却将刀刃在他毫无执拗的掌腕关节轻灵划过。

    这一刻,突然抑静,我和他都盯着那层皮肉在锋尖过后缓缓的翻绽裂张,却未立时有血冒出,隐约可见齐平断离的并非只有粉白皮肉,可就在试图分辨揣测之时,不知从何处匆匆现身姗姗来迟的暗红色血液,涌泄而出,淹没了所有的疑惑与恍惚。

    我甩开他手,抓起地上钱包,调头疾奔。

    后面传来的诡异惊叫变得越来越空洞飘渺。

    进入黑暗角落的覆遮,我伏身回头观望,依稀看着他踉跄的背影大概是边攥着伤口边哭号着逃进医院主楼。

    四下巡视,全无生气,除了公路上远远开来的卡车晃过惨淡微光,整个街区都泡在那滩暗寂之中。

    下一个猎物。

    谨慎索察周遭,不时调头查看的潜回了小路上。

    倘全数如我所料,此时身无分文的男人应已经通过医院和妻子取得联系,无论那女人是否在家,她都要先回去取钱再奔赴医院,路线绝无二选的就是这里。

    她出现的比我预想更快,且这一翻狩猎并未如适才那般轻易,甚至有我不可预期的事继而发生。

    黑暗里自行车仓狂的颤晃声渐而接近,我躲在树后等她骑过,但在探头张望时,却与她目光对视,或许这里环境早就让她有了直感力上的警觉。

    她虽战栗着惊呼一声。但却反应迅捷的发力催骑夺路奔逃,我飞步上前探臂拽住车尾,她见势头不妙,弃车跳离,凄厉尖叫全力脱跑。

    我有点慌了手脚,奋力撵上随手拽她头发,她猝不及防惨嚎着仰面摔倒,但随即便反身张手向我头脸抓来,指尖直奔我双眼,一时焦急怒恼的挡避过去,反掌甩出个耳光,将她连头带脸的拍了个结实。趁着她眩顿,举拳朝她后脑砸落,骨节崩磕击撞那独特的闷声响后。

    女人终于双眼翻白,昏了过去。

    我这才喘着粗气发现自己右腿被她车上什么东西划开个道子,虽不是很深,但也在缓缓渗出血来。

    没时间顾及这个,扛起女人身子,左右看了看,她叫声虽有可能被谁听到,但起码视线范围之内,并无人目击。快步将她藏入工棚内,反身回去,将车子也推到林木中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