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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别这么贤惠啊兄弟!

    顾正歌没想到他身上这么多伤,带来的一个鸡蛋完全不够。他肩膀上的掌印肿的老高,也不能放着不管,只好用帕子浸透溪水给他贴上去,能稍微止止痛也是好的。

    右腰上的血口子是赵万春在挣扎的时候不小心用柴火抽出来的,挺长一条,破了一层皮,血没流多少但有红肿发炎的迹象。

    顾正歌依旧用水给他清洗干净,连带着早上追野鸡兔子的时候,不小心在手上划出来的血口子一并处理了,找了点平常常见的草药用石头碾碎抹上去消炎,头上也没放过。

    陈舟被伺候的明明白白的,跟大爷一样坐在那里任由顾正歌把他翻来覆去的鼓捣,嘴里发出由衷的感叹:

    “你要是个女的多好,我铁定娶你。”

    哪怕一辈子只能在这里生活,只要顾正歌是个妹子,他都愿意。

    当场求婚都成,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顾正歌被他这句话说的脸红,赶紧转过身去溪边洗裹了鸡蛋的帕子,嘴里故作镇定的问:

    “女人到底是什么?”

    “女人啊...”

    陈舟又发出了昨天的惆怅,只不过这次没有故弄玄虚,乖乖的跟他解释:

    “女人和你们小哥差不多,下体有阴道和子宫负责生育...就是你下面那个洞。但没有男性的阴茎,就是你下面那根棍子。跟你们小哥相比——不只是你,包括其他那些小娘炮,都更为娇小,也有更柔软的乳房和更纤细的腰肢。”

    顾正歌被他这露骨的话说的整个人都呆住了,脸红的滴血,双腿不自在的合了起来。

    陈舟没注意到,他拿了根树枝,在空地画了一个抽象的女人,然后分别指着几个关键点给顾正歌看。

    地上的女性画像,有突出的乳房,有像球一样的屁股,腰肢细的似乎一捏就断。

    “好奇怪。”

    顾正歌点评道。

    单论腰肢的话,他并不觉得怎么样,很多小哥骨架小,腰也很细。

    对于屁股,也不是那么奇怪,毕竟他的屁股就很大。

    但是那乳房,着实让顾正歌吃惊——这也太大了吧!

    就算是奶孩子的小哥,胸部都没有这么大!

    这些女性平时顶着这么大的两块肉,真的不累吗?!

    他没有见过,自然觉得这些女性怪异,就像之前陈舟没见过小哥,来了这里之后生无可恋一样。

    “你怎么能这么想,女性可是很有魅力的存在!”

    陈舟气哼哼道:

    “当她们抱着你的胳膊,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对你撒娇的时候!当她们穿着围裙,在厨房贤惠的下厨的时候!当她们用娇嫩的手指撩着头发,咬着嘴唇对你叫哥哥的时候!正常男人都把持不住好嘛!”

    ——以上对女性的刻板印象,全部来自陈舟阅片无数后挑出来的独家收藏,并时不时拿出来反复观看的av动作片,全称为:

    当她们抱着你的胳膊,大眼睛一眨不眨,舌尖探出红唇轻轻挑逗,掰开双腿对你撒娇说“进来”的时候。

    当她们穿着裸体围裙,下面被人抱住啃咬,扭动的屁股里塞着一个跳蛋,却还要被迫在厨房贤惠的下厨的时候。

    当她们跪在地上,用娇嫩的手指撩着头发,露出发丝遮挡的乳沟,咬着嘴唇对你叫“哥哥我要”的时候。

    作为正常男人的陈舟,是把持不住的。

    而且非常独断的认为,在他心中同样属于男人,只是没有被解开那方面封印的顾正歌,应该也同样把持不住才对。

    所以,他亲自献身,给顾正歌学了一下。

    他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顾正歌的胳膊,黑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猩红的舌尖慢慢划过虎牙,嘴角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

    十秒不到就泄气了,因为顾正歌他娘的没反应!

    陈舟气他不开窍,说老子都这么自我献身了,你他娘的好歹有点回应啊!

    不说硬起来,就是眼神有个闪躲的姿态也行啊!

    他跟个喷火龙一样,到处喷着怒火。

    然而还没发泄完,就见对面的顾正歌忽然轻笑一下,用修长的手指把一侧脸颊的头发拢到耳后,微微眯起的双眼盯着陈舟,咬着下唇叫:

    “陈舟哥哥。”

    陈舟忽然就慌了:

    “......”

    “......”

    “......”

    “陈舟,你怎么流鼻血了?!”

    “......闭嘴!!!”

    “......”

    顾正歌被吼的不明所以,委屈的转过身去不想再搭理他。

    又想到他鼻子下面还挂着两条血河,终于还是动了动,用帕子沾了水递给陈舟:

    “擦一下吧。”

    “......”

    陈舟盯着帕子看了半晌,忽然一把夺过来糊在鼻子下面,嘴里发出差点变弯的哀鸣鼻音:

    “艹!别这么贤惠啊兄弟!”

    真的让人把持不住!

    顾正歌正把他肩膀上的帕子拿下来,重新在水里揉了揉换上去,听到这话不置可否的回答:

    “贤惠吗?我在军营里也经常给人擦血迹敷药草,没什么感觉。”

    陈舟吸了吸鼻子,好奇的问:“你们当兵的难道还干大夫的工作?不应该天天训练,骑马练刀,抵御外敌嘛!”

    他已经开始幻想顾正歌穿军装的样子了!

    他长得这么好看,穿上军服一定非常的英姿飒爽,帅气逼人!

    “抵御外敌...”

    顾正歌的表情古怪了一瞬。

    陈舟大脑一懵,像是被什么狠撞一下,原本咧开的嘴角猛地落了下去。

    他忽然想起之前听别人提过一嘴,顾正歌在的那个安定关于去年冬天被北胡族入侵的事情。

    他当时觉得战争离自己太远,就没怎么细问。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和平之地,他之前生活的现代也是一个和平的大国。

    和平中的孩子是无法理解战争二字的,哪怕之前在网上看到叙利亚那边打仗的新闻,很多人也只是看的时候愤慨激昂,拼命在评论区发表自己嫉恶如仇,热爱和平的言论。

    看过之后,谁还会记得呢?

    那些千里之外的人的痛苦,跟坐在办公室顶着两个黑眼圈喝咖啡写代码,跟在教室拼命读书记笔记想考个好大学,跟在家里吃着泡面看着新番玩着游戏的无关者们,有什么关系呢?

    陈舟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正歌倒是打开了话匣子。

    五年前强制征兵,说是强制,其实上面并没有规定人数,还是可以用钱解决的。

    而且朝廷征兵是按照‘户’算的,有的人分家不分户,于是一大家子人只用去一个,实在不想受苦,出钱也是出一个人的,大家凑凑都能拿出来。

    再加上杨林村并不是特别贫穷的地方,一般人都不舍得自己孩子去受罪,所以六七十户的村子只去了二十多个人,其中只有顾正歌是个小哥。

    顾正歌家里在顾岳明那时候就分了户,所以必须出人。

    顾岳明是个傻子人家不收,林阿家舍不得赵万春也舍不得出钱,又听人说实在拿不出钱的上面也收小哥,所以顾正歌就去了。

    大临王朝大小边关数十,不只有安定关需要补充兵源,人到了县里,要先分配军制,这代表了你要去的方向。

    当时县守刚刚上任没有经验,想着一个村的路途有个照应,就按照村落划分,把杨林村的人全分到了安定关。

    分完之后顾正歌和其他人就跟着兵头往西北走,一路走一路补充兵源的到了地方,就这么生活了将近五年。

    那场战争发生的毫无征兆——不,也不能说是毫无征兆。

    那个春天,入侵安定关的北胡族分支,一个叫做哈文克孜的部落养的牛羊陆陆续续发了急病死亡,那个部落习惯了在荒凉的漠北草原上四处为家的放牧,没有种地的习惯。

    牛羊全部死亡之后,他们用皮或其他东西,和别的部落换取羊羔牛崽,然而不管这些小东西在别的部落活的多么欢快,到了他们这里,没几天就会死亡。

    那些和他们接触过的部落,很快也出现了这种牛羊大批量死亡的情况。

    别的部落说他们部落受了月神的诅咒,月神不会饶恕帮助过他们的人,再也不肯把牛羊幼崽换给他们,走投无路的哈文克孜部落只好把牛羊的尸体用盐腌制过活,然而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西北缺水,安定关内有一条黄色的乌苏河经过,足够人们日常饮用,也能让他们在贫瘠的土地上种出产量不高的粮食,但关外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长久使用大量咸肉又缺水的他们,只能像畜生一样在草中汲取水分...

    过了大半年,冬天到来,草原进入休眠期,哈文克孜部落再也忍不住,撑起干瘦的身体,拿起弯刀,从别的小部落抢了几十匹马,一路南下。

    他们不是傻子,还很聪明,他们知道自己只是想填饱肚子,知道自己这一百多人的部落无法进攻那些大城,所以选择了安定关。

    他们根本没有休息,甚至没人说话,所有人干瘦枯黄缺水脱皮的脸上都带着孤注一掷的神色,用身体和石头砸开了本来就不怎么坚固的安定关城门...

    大晚上马蹄声轰然而至,城门被砸破的震荡声传进耳朵,狗吠声嚎叫不止,人们都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穿着羊皮的蛮人从房子里拽了出来,黑色的胡刀捅进他们的肚子,根本不管他们有没有死掉就扔到一边,冲进他们的房子寻找能吃的食物...

    当时在城内巡逻维持治安的小队有好几个杨林村的人,他们最先得到消息,最先赶往城门处,也是最先死掉的人...

    那晚之后,兵头清点人数,杨林村唯二活下来的就是贺杨和顾正歌,他们俩还是幸运的,有的村子已经一个人都不剩,全留在了那座城池里...

    战败的消息是在过年前夕传到县里的,县守一听就吓傻了,都没敢过夜,直接让人摸黑坐着马车来到杨林村说了这件事。

    那些家里没钱,无奈的送家人去当兵的人们,伤心的在村长家抱头痛哭。

    人死了就是死了,没什么抚恤金一说,送孩子去的还好,毕竟这年头谁家也不只一个孩子,悲痛之余还要继续过日子,可家里丈夫去的就坏了。

    家里没了男人,一个阿家带着一个或几个孩子生活,又没钱,人财两空的他们泣不成声,几乎眼睛都要哭瞎才算。

    这年大过年,好几家都挂着白,陈村长也看不过去,告诉大家今年不准放爆竹...

    贺杨刚回来那晚上,这些人几乎要把他们家门踏破,就想知道自家男人或自己孩子有没有留点东西,让他带回来。

    甚至留句话也行。

    可当时那情况,怎么可能?

    “你家呢?你家没人去打听?”陈舟问。

    顾正歌摇头:“我到底是个小哥,而且贺杨应该跟他们说过我的情况。”

    跟陈舟想象的不同,天天训练,骑马练刀那都是男人的事情。

    小哥力气弱,虽然被允许留在军营里充数,但也要避嫌,于是只能做洗衣做饭,打扫喂马的活儿。

    虽然杨柳村只有顾正歌一个小哥,但那些穷苦地方可不止,出不起钱家里还不能缺男人的家庭,只能用小哥来顶。

    当时安定关来的兵头并不严格,有几个小哥被强塞进来也没关系,只要不太过分,就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

    路途艰难,这些小哥并没有全部走到安定关,有的人是因为身体弱,没到地方就死了。

    有的是吃不了苦,半路上找个有钱的把自己卖了当了小。

    有的胆子小想找个人给自己靠,被扒了衣服贬为军妓,被几十个人翻来覆去的玩弄,没两天就死了...

    顾正歌是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的尸体,被兵头找人就地埋了的。

    他又给陈舟换了块帕子,苦笑着说:

    “其实那兵头也挺不是东西的,他是个色胚,好多长得标致的小哥都被他用这种法子糟蹋了。”

    陈舟看了看顾正歌的脸。

    他长得也好看,不会也被...

    “别瞎想!”

    顾正歌瞪他一眼,眉头蹙了起来:

    “其实...其实他也想过这么对我,但我...我挺不要脸的,对他说,他要是敢诬赖我和谁靠上,我就诬赖他想欺负我,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

    他亲眼见过那些被玩死的小哥的样子,身上脸上全是打出来的伤口,肿胀的青紫色伤口上泛着红色的血丝,几乎没一块好肉。被那么多人进入过的下面也都烂了,不知名的东西从身体里脱出垂在外面,鲜血和白浊干枯成一块块的,黏在他们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恶心的腥气。

    他不想也变成这样,不想死后被草草掩埋在山林,被尾随其后的饿狼挖出来啃得只剩骨头架子...

    “你这不叫不要脸,叫机灵,叫有危机意识,叫知道保护自己。”

    陈舟摸上他的头,跟知心大哥哥一样拍了拍,开导他:

    “别成天老知道贬低自己,你这么聪明,比大多数人都强!”

    顾正歌‘嗯’了一声,把脑海中那些腌臜场景忘记,道:“那时候我没长开,又黑又瘦,眼睛不大骨架子不小,不怎么好看,他也就放过我了。”

    陈舟又摸了摸手中柔顺的头发,看着头发主人笑的嘴角弯弯,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结果没几秒,那人又开始垂眼蹙眉,轻声说:

    “其实我觉得挺愧疚的,当时县里来的那几个兵头,只有他收小哥,所以杨林村才会编到他底下...我有时候会想,要是当时没有我,要是当时杨林村全是男人,是不是就不会被编到安定关,村里那些小子也就死不了了?”

    关系再怎么不亲近,到底是一个村子,一起长大的,十几年的相识,看着他们再也回不来,是个人都得伤心。

    “啪!”

    陈舟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面带怒气。

    他最受不了顾正歌这种自贬的样子!

    “要是让你这么说,当时的县守,还有那个兵头不得不得好死了?!不得下十八层地狱了?!你一个被迫从军的小哥——”

    “不是被迫。”

    顾正歌忽然说道,不敢看他的捡起地上一块小石头攥进手里,感觉到尖锐的石子抵着自己掌心,声音越发的轻:

    “是我想去的。是我不想整天领着一个傻子满村子晃,给他擦鼻涕擦口水伺候他。是我不想等过几年就让人寻个男人,跟畜生一样配种生孩子。是我不想一辈子就这么呆在这里,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是我想看看外面什么样子,是我想看看有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陈舟,是我的错。”

    他没哭,只是用牙齿把下唇死死的咬着,那本来就淡的嘴唇被咬的泛了白。

    陈舟几乎是用十分的力气,把他的嘴唇从牙齿下面扯出来,又使劲的捏了捏,气道:“傻逼,你这么想才是对的,反正不是你的错,你上赶着认什么?”

    没等顾正歌说话,陈舟接接着说:

    “哈文克孜的牛羊不是你杀的吧?不是你让他们吃不饱饭的吧?这些人不是你引来的吧?不是你让他们杀人的吧?所以你看,他们死了跟你一点都没关系!你别把所有的事情揽在自己怀里,我会觉得你是一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