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不在一个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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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签订不平等条约的顾正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于明显心情很好,甚至大方转过身不看他穿衣服的陈舟,琢磨了半天,终于还是隐晦的问了一句:能不能重新商量不能碰的地方? 被拒。 又委婉的表示,自己以后可能不能经常来这边了。 陈舟大怒,指责他吃了就跑,一点革命战友的情谊都没有。 顾正歌不知道啥叫革命,也想不出一个小哥和一个男人除了那种情谊之外,还能不能生出别的情谊,又确实有点吃人嘴短的亏欠,于是沉默了。 反倒是陈舟,很怕他真的不来,自己又要失去一个倾诉对象,问他到底为什么。 顾正歌解释:“这几天过来是因为白天要收拾房子,事情太多,现在已经收拾完了,晚上再出门的话会被人说闲话的。” 陈舟知道他顾虑的很对,只是一想到以后可能不会这么天天见面,或者说再也没机会见面,心里那点掌控欲又蹭蹭冒出了头,急哄哄说道: “现在都夏天了,这么热,你不得天天洗澡啊!” 还有比这里更好地洗澡池子吗? 顾正歌最大的忧愁就是这个,作为一个有点洁癖的人,他无法忍受自己带着一身汗躺在床上。 每天擦身又没有洗澡来的痛快... “唉。” 顾正歌忍不住叹气。 在古代农村做一个洁癖真不容易。 陈舟见自己抓到了他的弱点,倒是不那么着急了,眼睛动了两下,又说: “这样吧,你明天来,我给你讲西游记的故事。” “这是什么?” 顾正歌好奇问道。 陈舟偏要卖关子,逗他:“是一群神~仙~打架的故事,你明天来,我讲给你听。你要是不来,我就去你家打你屁股。” 顾正歌当场脸黑,咬牙切齿:“陈舟,你答应我的!” 不能碰他的屁股! 陈舟举起双手以示清白,还笑:“嘴上说说也不行?” “......” 顾正歌完全拿他没办法,气的闭嘴。 陈舟看看时间不早了,终于放弃耍流氓,一边脱衣服下水洗澡,一边再次叮嘱顾正歌明天必须要来。 还特别相信他:“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出来。” 这话让顾正歌纠结了好半天。 来?还是不来? 他的顾虑很多。 作为一个未出门的小哥,他是不能跟一个男人走这么近的,让人知道清白都毁了。 可是...陈舟真的懂得好多。 他喜欢听陈舟说话,喜欢听他天南海北的瞎扯,喜欢听他说那个地球上的故事。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相不相信他,但无法忽视自己确实喜欢他。 无法拒绝他,也无法狠下心跟他划清界限。 他的理智,他的无情,他的决绝,在陈舟面前毫无用处。 他甚至阴暗的想,他俩再这么见面,迟早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自己清白尽毁,或者被人送到县城做才哥,或者拼命反抗,下半辈子在庵子里苦哈哈的度过。 怎么看,都是一条死路。 “陈舟...” 顾正歌带着一丝不安叫了他的名字。 “嗯?” 哗啦啦洗澡的陈舟没怎么听清,停下来看着顾正歌的背影,以为他要和自己说什么。 顾正歌张了张嘴。 他想说:我不能再这样顺着你了。 他想说:我只想好好过平常日子。 他甚至还想说:能不能...娶我? 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平时也算伶牙俐齿的这张嘴,在面对陈舟的时候偏偏死也开不了口。 只轻轻催促一句: “快点。” “o~k!” 陈舟作为一个直男并不细心,完全没发现面前人的异样,拽了句英文继续洗澡。 洗的确实很快,三两下穿上衣服,搂上顾正歌的肩膀,哥俩好的拉着他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打哈欠,还自以为是的把旁边人的沉默当成了太困,分开的时候嘟囔两句: “回去睡觉吧...不知道下次吃肉什么时候。” 顾正歌和他分手,心不在焉的抱着陶罐往回走。 他心里很乱,全是陈舟。 一方面想亲近他,一方面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谁也配不上他。 哪怕是他曾经惊鸿一眼的,那些坐着马车结伴出游,娇笑连连,弱柳扶风的官宦世家的小哥。 思绪越来越重,脚步越来越慢,快到家的时候,看见大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推一个拉,看样子很是缠绵,才恍然明白为什么。 陈舟并不属于这种地方,他一点也不像这村里的人,他身上有不属于这里的自信,大方,聪明,还有本事。 所以,他们俩根本不可能。 他或许有一天会回去,会像来这里一样,回到自己原来的家,过那种他听都没听过的生活,和他口中的女人在一起,过日子生孩子。 “呼。” 想明白的顾正歌低头把自己藏在墙后,无声的呼出一口气。 他感觉轻松不少,最起码知道并不是自己的原因。 他不是那种太过自卑的性格,不然也不会有想出去看看的心思。 门口的林阿家和那男人还在说话。 那男人道:“你得管管二春了,偷这么多钱全花了,以后双胞胎怎么办?” 林阿家也很发愁:“他根本不听我的,看来得赶紧给他娶个小哥来管着他。” 男人又说:“等二春娶了亲,你就来我家过吧,都这么多年了,就算改嫁也没人说什么,我也没孩子,双胞胎也得认祖归宗不是?” 林阿家狠狠啐了一口:“去你家?你家就三间破土房,你那老不死的爹家还得住一间,你让我怎么去?” 男人不吭声了。 林阿家也不想跟他说话,催他赶紧走。 墙后的顾正歌冷眼看着那年纪已经不小的男人离开,又等了好半天,才推开门进去。 把陶罐放进灶房,用缸里最后一点水洗漱完,上床睡觉。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地里的活也一直没停,锄完草就要种豆子。 不知道林阿家跟赵万春说了什么,这人这几天很老实,每天挑水砍柴,下地干活,勤勤恳恳,话也不多。 顾正歌每天晚上都会找借口去溪边找陈舟,有时候说家里水不多自己去外面洗衣裳,有时候说去某个在井边一起洗衣服认识的小哥家说话,有时候说哪个阿家的针线活有了新样子,去和大家一起看看。 虽然每次呆的时间并不长,但次次都会带点东西给陈舟投喂。 陈舟也截胡了两次肉,一次是一种灰扑扑,像鸡不是鸡,像鸟不是鸟的东西,很小一只,陈舟说是野鸭子,顾正歌说是大雁,两人一边争执一边把这只可怜的鸟给煮了吃了。 不咋好吃,太瘦,肉有点柴,还有点土腥味。 还有次是一只野兔子,陈舟非常上心,特意从家里偷了那一小块糖和一把刀,堆了个土灶烧了炭,最后用化了的糖水抹在兔身上,在炭火上烤了吃,风味颇佳。 顾正歌自从那天晚上想明白之后,面对陈舟倒是更自然了一些,再加上没有陈舟的厚脸皮,吃人嘴软,对这人的动手动脚也只是推几下说两句,见他不听不撒手也就算了。 而对于越发温顺的他,陈大爷表示十分满意。 他俩咱一起,一般是陈舟说话比较多,这几天他都在跟顾正歌讲西游记。 对于四大名着,理科比较擅长的陈舟其实印象并不太深,都是初中时候看的书,又是一些偏文言文的大长句子,一大段一大段的,拽来拽去看得人头疼脑涨。 那时候年纪又小,很多地方不明白,意思意思就过去了。 也就西游记,每年电视上都放,偶尔无聊就打开听听声音,大概能把故事顺下来。 他讲的都是些白话,原着那些诗句是绝对没有的,咬文嚼字也是没有的,很多牛逼的设定也差不多忘了,顶多就是讲故事能力突出,把师徒四人和那些妖怪的特点全都体现出来了。 只是边想边讲,经常前后逻辑错误。 再加上他信奉“说什么不重要,气氛最重要”这句话,有时候说着说着,看气氛正好,还会很突兀的跳到美剧丧尸片,或者讲几个鬼故事。 看到顾正歌吓的一脸惨白,手紧紧攥着他的胳膊,无助又可怜,这才又满意的跳回来。 这时候顾正歌的优点就体现出来了。 似乎是经常整理家务的原因,他对于分类非常擅长。 很多时候陈舟说的前后颠倒,前言不搭后语,对于他问的问题一时也回答不上来,他也不继续追问,把东西放在脑子里分类好,等下次陈舟再讲到的时候拿出来比对,继续分类放好,以此循环,直到弄明白,才开口讲出来,问他对不对。 对于这个聪明的听众,陈舟简直是感动的热泪盈眶,每次都要在他脑门或者手上吧唧一口,来表达自己这种激动的情感。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耍流氓,顾正歌次次严厉禁止。 然而没用。 陈舟依旧我行我素。 有时候陈舟说累了,也会让顾正歌说点军营的事情。 顾正歌聊天技能比他差远了,每次都得让人开头才能顺着说下去,陈舟就这么慢慢引导他,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所以,那天晚上你怎么逃出来的?” 陈舟一边就着顾正歌带来的饭盒大口扒饭,一边开口问。 顾正歌的行李里面有一个枣树根做的小盒子,花五文钱在安定关集市上买的,跟现代的铁铅笔盒那么大,上下两层,没花纹也不咋精致,但却是一体成型,没有拼接。 他本来是用来装针线等零碎物件,后来看这盒子是抹了油的,他又不缺放东西的地方,干脆腾出来给陈舟装饭。 今天吃的是蒸小米南瓜饭,葱调豆腐,炒腌萝卜苗,想想陈舟的食量,又单独包了一个窝头。 炒腌萝卜苗非常对陈舟胃口,葱调豆腐也有滋有味,小米南瓜饭偏甜口,拌上酸酸的萝卜苗倒也不错。 “哪天?” 顾正歌早已习惯他没头没脑的话,反问一句。 他正在溪边洗一把黑亮亮的桑葚。 桑葚五月底六月初熟,软软的很甜,顾正歌爱吃但桑树太高不好摘,陈舟等他的时候正好闲着没事,就爬树上摘了一大把给他。 陈舟把半个窝头一口气全塞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口齿不清的说: “安竟呱大屠仨辣天。” “......” 憋笑的顾正歌好半天才被这突兀的问话调动情绪,回忆那天晚上自己在做什么: “那天晚上营里的老大夫去了...去了衙门给县守的老阿家看病,他家里只剩一个老内子,我就去照顾他...” 老军医有两个儿子,好久之前就死了,也没留下孩子。 他的内子是大户出来的小哥,很温和。 两口子老了,膝下没人,顾正歌有时候会去给他们帮忙洗洗刷刷,那位老内子就教他认字,教导他一些道理。 那天晚上老大夫不在,他照例叫顾正歌陪他休息,两人睡在一张床上,顾正歌在外面,方便照顾他起夜喝水,往炕里添柴火之类的。 深夜,上了门闩的院门忽然被踹开,外面也传来了凄厉叫声,顾正歌瞬间惊醒下床。 那几年安定关很和平,他也想不到是胡人来犯,只觉得可能是来了伙盗贼,抓起常备的木棍准备出去看看。 他没有猛到出门去跟盗贼硬刚,只想守在客堂门看一眼,看那贼是不是拿了外面的东西就走。 外面有叫声,他心里其实没怎么害怕,还以为别的人家也发现了这伙盗贼,正追他们,这些人慌不择路才闯了进来。 结果,还没走到门边,客堂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重重踹开,窜进好几个穿着羊皮,面无表情的男人。 顾正歌这才觉得不对劲,吓了一大跳,还没说什么,其中一个男人就抓住他的肩膀,拿着刀子对他捅过来! 幸亏大冬天穿的厚,加上天色太黑,那男人只是划破了他的衣服。 男人可能不知道,也可能懒得管,就着这姿势把他推出院子,摔在地上,就开始和其他人搜寻起来。 顾正歌咬牙起来刚想说点什么,就听他们睡觉的屋子传来一声惨叫。 他脸色煞白,脑子瞬间只剩下一个念头——去找人。 去找老大夫救人!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是一场全城屠杀,踉踉跄跄的跑出去才发现,街上躺着好多人。 死人,活人,受了伤惨叫的人... 可他不敢看,也不敢等,小心躲着往衙门跑。 “衙门...衙门堆着今年刚收上来的税粮,更惨,从外面就能听见哭嚎声,还有很多胡人里里外外的搬粮食,拿刀守着,根本进不去。” 回想那一幕,顾正歌依然觉得胆寒和绝望,整个人都缩了一下。 陈舟伸出还沾着窝头渣滓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这故事现实的与他所喜欢的英雄片完全背道而驰,枯燥的没有一点故事性,然而那个经历了的人就在他身边,用发着抖的身子告诉他,他是一个误入战争的普通人。 用片子里的话来说,只是一个侥幸活下来小炮灰。 陈舟也绝不会自大到觉得自己在那里,就能带领大家反抗敌人,扪心自问,他是个宁做盛世犬,不做乱世人的人。 他曾经想过,真到了国将不国的那一天,他说不定会是第一个自杀的。 没办法,就这么怂。 毕竟清楚地知道自己并非牛逼的主角,没有异能不会修炼更没有什么大师传授功力,聪明有余耐力不足,连地位都是高不成低不就敌人来了第一个就弄死的,唯一能炫耀的除了写代码之外,就只有在健身房练出的几块腹肌,和一张媲美演员的帅脸。 所以,除非是互联网领域不见血的战争,否则他坚定地喜欢着和平。 陈舟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完了,之后无非就是胡人退去,活着的人收拾残局。 然而看顾正歌的脸色带着一丝纠结,就知道他还有话没说。 “就咱俩,该说就说,别憋着。” 陈舟觉得他这闷葫芦性格,要是没有自己死缠烂打的追着问,早晚得把自己憋出心病来。 “.....其实也没什么。” 那天他一见衙门口的场景,就知道完了。 然而城里还有骑着马的胡人到处乱窜抢东西,四周也没有躲避的地方,顾正歌怕被人看见杀掉,转身就想跑。 这时候却看见面前不远处的阴暗地方站着一个人。 那人他见过。 或者说,他见过对方,而对方并没见过他。 那是两年前被送来历练的,驻守北方嘉门关的安北将军的孩子,是他们安定关的老大。 他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只知道大家叫他小少将军。 小少将军才十五六岁,个子都没长开,两只眼睛愣愣的看着衙门前的胡人。 “他也不知道跑,那地方又不安全,呆在那里让人砍吗?” 顾正歌到现在都很疑惑。 几乎是想也没想,他拉着那人往人少的地方跑,最后躲在一户人家的土墙后面。 土墙后面是还没人高的城墙,那户人家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贴着城墙建房子,反而留了一小条空地。 他们俩就躲在那里,一个看天一个看地,直到天蒙蒙亮,再也没有声音才敢出去。 “没想到啊!” 陈舟啧啧两声,上下打量顾正歌。 他以为只是一场战争,没想到顾正歌居然有主角的奇遇。 不安分的脑子已经自动补出一场草根崛起的大戏,主角自然是顾正歌,转折点在于认识了将军儿子,然后一路开挂,各种天崩地裂紫金锤,踩小人斗皇帝,成为威震八方的大将军,权倾朝野! 只是...看顾正歌这柔哒哒的小白脸,又觉得不太像。 他太弱了! 陈舟哼唧哼唧,捏着人的脸,希望把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失败。 顾正歌以为他想歪了,以为他想到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故事,觉得他和小少将军有点什么,拿开他的手,无奈地说: “陈舟,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陈舟还是看不惯他这副贬低自己的样子,觉得凭顾正歌这种面对危机敢于果断的性格,争一争,说不定真能混个军官当当。 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顾正歌把他的手小心放回他腿上,苦笑说道:“门户差这么远,难道我要给他当小吗?” “那也不错啊。” 陈舟傻乎乎回答。 他以为是给人当小弟,还觉得顾正歌太眼高。 不能觉得自己救了人家,就不从基层做起,这种偷奸耍滑的性格要不得! 谁家草根是一跃成龙的,不得经历点什么? 顾正歌:“......” 聊了这么多天,他大概能猜出陈舟在想什么。 估计又是把他当男人看了。 他不知道是该跟陈舟解释清楚,还是该由着他这么想。 反倒是陈舟猛地反应过来,屁股在地上蹭了几下远离他,一脸惊恐道: “卧槽,他想娶你!” 他的表情,清楚地反映了什么叫直男看见同性恋朋友被男对象求婚。 五分惊恐,四分震撼,一分好奇。 还有胸腔里只来得及冒出一个小头的暴躁。 “.....说了不可能,谁会喜欢看见自己弱处的小哥?” 顾正歌窘迫的瞪他一眼。 陈舟心中的小火苗猛地被扑灭,快的都没让主人发现。 主人十分高兴,上舔着凑近顾正歌,这几天被投喂加偷吃的稍微有点肉的帅脸一笑,道: “我就喜欢。两口子过日子,除了赚钱奋斗,不还得看对方哭的像个傻逼,喊的像个疯子,尴尬的像个木头。闻对方拉屎的臭味,一边刷牙一边听对方撒尿,对着咘咘放屁。说不定还要每天亲她那早上带着口臭的嘴呢。” “!!!” 顾正歌惊呆了。 陈舟倒是看得开,拍拍他的肩膀,一脸过来人的样子道: “兄弟,都结婚了,节操就扔了吧。对方能看的不能看的,肮脏的干净的,阴暗的活泼的,你都得收着,这才是婚后日常。” “......” 顾正歌完全说不出话来。 倒不是不知道这些,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些,只是觉得陈舟这么明目张胆的讲出来,有点...嗯... 陈舟倒没发现,一边揽着他的肩膀,一边唏嘘找老婆不容易,这世界为什么没有女孩子,他想要亚丝娜当自己老婆。 他就喜欢这种人妻妹子! 嘤! 顾正歌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好好的男人非得要娶...二婚? 可怜他并不知道人妻是一种属性,温柔乖巧易推倒,多少男人梦里都想要一个。 “后来呢?” 感叹完的陈舟接着往下问。 “后来?” 顾正歌想了想,道: “后来胡人抢够了过冬的粮食,就走了。小少将军让人骑马去找最近的虎门关求救,自己带人清点关内的损失...好多人都死了。” 老大夫和他的内子也没有活下来。 当时顾正歌被小少将军下命令不准出他的宅子,他就心不在焉的每天每天在里面收拾打扫,脑子里乱的很,想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 其实他挺怂的,也挺不是人的,明确的知道自己其实不敢去看那两位老人的尸体,不敢看他们死后的样子,不想知道他们被怎么对待,现在只是有了一个正经借口罢了。 陈舟盯着低眉顺眼的他看了半晌,忽然脑子灵光一闪,眼里冒出一股子精光,一脸发现了什么的样子,摆出柯南标准手势,指着他调笑道: “真相只有一个——你那五十两银子就是那将军给你的,对吧?” 他就知道,顾正歌又不傻,不可能没有后路就白白把自己的钱分一半给林阿家。 有钱才有话语权,他不信顾正歌不明白这个道理! 顾正歌张了张嘴,终于还是点头道: “是...他当时说我救命有功,问我要什么,我说要钱。” 说着,又想起那位小少将军脸上不加掩饰的鄙夷。 他生下来就是个富贵人,不愁吃喝穿衣,胸腔里盛的是凌云之志,眼睛里装的是家国天下,自然不知道穷人过得什么日子,不知道一两银子能让一个普通农户过多长时间,不知道一文钱也能让人斤斤计较。 所以才这么鄙夷只想要钱的他。 陈舟也一脸鄙夷,不过不是鄙夷顾正歌,而是鄙夷那个有钱的小将军: “他娘的,你都救了他了,居然才给你五十两,他的狗命就这么不值钱?” 忒小气! 顾正歌一边被他的话吓的魂飞,一边又觉得好笑,脸上也有了笑容: “嗯,是抠门了点。” “哼哼~”陈舟傲娇哼哼。 顾正歌抬眼看他。 他脸上一点贪欲都没有,只有发现他秘密的小骄傲,吊着眼睛看他的样子,像个开屏的花孔雀,又像是刚抓到耗子的肥猫。 他这边看的痴迷,陈舟那边却已经抽风一般跳到了现代货币经济学,用来分析大临王朝新货币的好处。 他嘴里各种中英文交杂的术语,听得顾正歌额头青筋狂跳,左耳进右耳出,脸色越来越难看,脑子却半点没记住。 “停陈舟,停,我听不懂。” 顾正歌揉着太阳穴,一脸苦相。 陈舟也知道确实有些难,他说的这些东西偏理科,各种数字算法贼多,难为顾正歌一点基础都没有,听天书一样听他说了半天。 嘴里却还不饶人的说: “这在我们那里都是基础学科,你太笨了!” 基础...吗? 顾正歌愣愣的看着他,还真觉得自己挺笨的。 陈舟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给个桑葚。 把最后几颗桑果塞进顾正歌嘴里,又开始做好人,揉着他的头发道: “虽然你比较笨,但我这个老师脾气好,我决定慢慢给你开窍。” “......” 行吧,脾气好就脾气好吧。 吃着东西的顾正歌决定不反驳陈舟。 陈舟那边眼睛跟狐狸似的转了一圈,又开始把话题往回拉,问他: “那个小少将军...官挺大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纠结一个吓的腿软,还得被顾正歌拉着跑的小屁孩,但就是想问。 可能是...想了解一下古代军官职位结构? 一定是! 陈舟坚定自己的想法,脸上却不由自主的出现一种讨好的赔笑,谄媚的像个小人。 顾正歌看不下去,用帕子捂住他的脸,道: “当然是大官...对我们来说。” 大临王朝武将最高级别其实是兵马大元帅,五品以上则都称为将军。 顾正歌虽然在军营生活了五年,但除了军营内部的“吏卒”“伍长”“什长”“兵头”“军司马”“千总”之外,再往上也不怎么清楚。 安定关这种小地方,官最大的就是管一关之事的千总,也就是小少将军的职位名称。 但真论起来,这个职位也就是个象征物,大家族的孩子下来历练的位置,真正管事的是“军司马”,真正管事的地方是“司马营”。 小地方税收不多,没钱给当官的嚯嚯,司马营和当地衙门直接合二为一,军司马也和县守职位重合起来。 这个统领一关,掌管一县的职位,却连去京城述职的机会都没有。 而在安定关外面,在皇帝脚下的京城里面,好像除了元帅之外,下面还有总都督,都统,提督,副将,参将,都司,城门领,守御所,校尉等等。 这些人有的管骑兵,有的管步兵,有的管水兵,有的管弓兵,有的什么都管,总之杂得很。 陈舟大概明白了。 大临王朝的将军并非职位,而是一种称呼。 “那这么说,也不是很大嘛!” 话语中,一片不屑。 顾正歌捏他的脸,哼道:“比咱俩大就行了。”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忍不住流露出哂笑神色。 他俩一个两个都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平头老百姓,吃个肉都得去偷人家的,居然还议论起当官的来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 “唔...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言论自由,意愿无罪。” 陈舟找了个借口。 顾正歌懒得理他,站起身就要走: “回家了。” 陈舟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树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