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熟悉的卧室，熟悉的床。 方明远从衣柜里给他拿了一个新枕头。 灯早已关了，两人却都各怀心思。 柏嘉睡不着会反复翻身。而方明远很有静气，一直平和地仰躺，手臂呈标准姿势放在被子外面，呼吸均匀流畅，仿佛已经进入梦乡。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间，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偏偏什么都没发生，甚至连双方都处于清醒状态下的亲吻都不曾有过。 方明远是克制的，柏嘉也是克制的。 “明远哥哥，睡着了吗？”声音很轻，男孩小声试探。他也仰躺着，往男人身边靠近些，直到自己的肩膀贴到他的肩膀上。 方明远没睁眼，低低地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嗯。 柏嘉很意外，原来还没睡着啊…… “我也睡不着……” 依旧闭着眼，方明远回他：“数数羊，放松神经。” 柏嘉转身，面向他，贴在他耳朵边：“那你数了多少只羊了？” 耳朵被热气撩拨得酥酥麻麻，方明远听见身边的小妖精继续问：“明远哥哥～方老师～你明天有早课吗？” 似乎窥探到男孩的想法。时间几乎过去一分多钟，他才慢慢回答一句：“没有。” 柏嘉心一横，手掌放到他胸膛上，轻缓地抚摸起来。他喜欢他，今夜，他想试着跨出一步。 男孩的手很有技巧，方明远瞬间僵直，哑着嗓子：“嘉嘉……” “明远哥哥，你喜欢我吗？” 方明远喉咙干涩，不想陪他做这样色情而成人的游戏。 手腕被男人强行握住放到一旁，柏嘉藤蔓一样不死心地再次缠上去，这次腿也缠了上去，膝盖有意无意地往上抬，轻轻蹭着：“我们不要再演戏了好不好……” “嘉嘉……”男人仍僵着。 “你一直叫我嘉嘉，小时候这么叫，长大还是这么叫。我也一直喊你明远哥哥，可我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止把你当作哥哥了……” “明远哥哥，你每次叫我嘉嘉都好温柔，是我在自作多情吗？” 男孩的手伸进睡衣里，贴着男人发热的皮肤，并且还在孜孜不倦地点火。 “明远哥哥，我喜欢你……”膝盖碰到的地方已经硬得发烫，手掌顺着胸膛缓缓下移到小腹：“明远哥哥～哥哥～” 刚想继续伸进睡裤，手腕就再次被按住。 “嘉嘉……” 这一声唤像是催情药，柏嘉挣开手，整个人翻到男人身上，捧着男人的脸和他接吻。 一开始还是他主动，很快男人便占据了主导。发情小母猫一样在男人身上扭动的男孩终于被男人按在身下。 “嘉嘉，你想好了吗？” 两人都喘息着，方明远心脏都要跳出胸腔，额上冒出几滴汗。 男孩点头。 “嘉嘉，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想好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个热切的吻。 “嘉嘉，嘉嘉，嘉嘉……”方明远不再顾忌，炽热的吻落满男孩的身体，从脖颈一直到小腹，从手腕一直到脚踝。 他嫌夜里太黑，不够看清他偷偷惦记了这么久美人的模样。刚想开灯，身下人却慌慌张张地拉住他的手：“不要……不要开……” 以为是他的嘉嘉羞涩，方明远顺着他的心意，反钳住他的腕，一路顺着细腻皮肉吻上肩头。 “明远哥哥……” “嘉嘉，我爱你……这么多年了……” 双腿被拉扯开，男人抱着男孩的腿放在胸前，时而亲吻膝盖，时而疼爱不已地亲吻脚背。 “嘉嘉，我曾经以为只能在梦里拥有你。我以为我是个变态，我是疯子，我竟然会对你有那样龌龊的想法……” 柏嘉双目迷离，他一边吻着自己的身体，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似乎要把这些年积攒的真心与情感都说出来。他是如此温柔，像宝贝一样怜爱而尊重地对待他。 男孩捂着嘴哭了，他不想让男人听见哭声。 “嘉嘉，我爱你……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喜欢过别人。嘉嘉……我们在一起……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吧……” 柏嘉没想到他的爱意竟这般浓郁沉重。本想放纵自己一回，让自己这些年的愿望可以实现，不曾想却被这样沉甸甸的喜爱压得喘不过气。他如此真心，怎么能这样玷污他呢。 男孩后悔了，他不该不管不顾地脑子一热，让此后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明远哥哥……”他开始撑着床单，一点点往后退。 男人怎么会放过他，一鼓作气揉开身下人臀瓣，让丰满的小屁股吞下自己的东西。 “哈啊……”柏嘉搂住男人的背，手指深深掐进男人后背的皮肉里。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这是与心爱之人融合的喜悦。 “嘉嘉……”男人喘着粗气，汗水一滴滴落下：“痛吗？对不起，我是，第一次……” 男孩抱着他的脖子，拼命摇头。不痛，一点都不痛，是充实的满足感，甜蜜中带着羞涩。 自己似乎也成了第一次，第一次开心而喜悦地把身体交给旁人，而不是被迫隐忍承受；第一次被这样珍重地对待，而不是作为昂贵的性爱娃娃。 “嘉嘉，是不是哭了？”方明远吻他眼角的泪，也吻到他的悲伤。他们都有秘密，不会去问他，只想守护好他。 “明远哥哥……我好爱你啊……”纵使忍着，还是呜呜咽咽地颤声。 “嘉嘉……” 年轻的肉体痴缠，诉说无声的情谊。 方明远醒来时，身边人不见了。生怕是一场梦，他赤裸上半身走到客厅，才发现男孩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厨房煤气灶前煎蛋。 没有想到他起得那么早，轻轻地从背后抱住他：“嘉嘉……” “你放开我啦，不好煎蛋了……”柏嘉脸颊红红的。 男人不听他的，仍旧抱着他，在他颈上吻着：“嘉嘉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男孩小时候甚至不敢开煤气灶的火，每次自己手把手地教他，他都死命往自己怀里退，生怕被烫到。更不要谈往滚烫飞溅的热油里倒鸡蛋了。 “在韩国的时候就会了，回家没机会做而已。”柏嘉把煎好的蛋和培根放进碟子里：“冰箱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啊，培根明天就过期了……” “老婆好贤惠。” 怀中人脖颈都红了，小声反驳：“谁是你老婆……” 方明远比柏嘉高一个头，从后面抱着男孩一直走到餐桌前才舍得松手。 刚吃完饭，电话就来了。 “嘉嘉啊，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去机场接你。” 柏嘉放下筷子，方明远随后把他箱子拎着，两人一起往楼下走。 拿着电话：“妈，你开门……” “啊？” 许雁云不知所云地打开门，一下子被儿子扑了个满怀。 不好意思地挣开儿子，女人一边把他往屋里推，一边冲方明远笑笑：“这一大早的，还要麻烦你明远哥哥去接你……明远啊，没睡好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矛头继续对准亲儿子：“你也真是不像话，回来还不告诉我……” 柏嘉只当没听见，转身双手环抱女人的臂：“妈，你好像变年轻了。” 许雁云不自然地摸摸刚染的头发：“你妈妈本来又不老！” “嘻嘻，那妈去找个伴儿呀～”柏嘉从行李箱里拿出口红套盒：“涂点口红，肯定更有气色，说不定就有帅大叔追您啦……” “胡说八道。”女人嗔怪着接过巨大的盒子放到一边：“我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 柏嘉却直接挑了一支打开盖子：“妈，你不要反感嘛！我帮你涂上看看，很好看的。” 方明远看两人互动地并不和谐，走到柏嘉身后：“嘉嘉，阿姨不想，你就别强求了。” 女人戳戳儿子的额头：“你看人家多懂事。”随后又慈爱地摸摸他的头：“还是黑头发好看。你们在家，我去菜市场一趟，中午给你们做大餐！” “啊！要买一条活鲫鱼做鱼汤，好久没喝鲫鱼汤了，汤要熬成奶白色的！” “你妈我别的菜不拿手，炖鱼汤可是招牌。”许雁云笑呵呵地在门边穿鞋，不忘问沙发上的青年：“明远啊，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啊？” 方明远摇头：“都行。” “妈，我还想吃籽乌烩豆腐！还有炒菠菜！” “好好好，饿鬼似的，在外面吃得不好吗？” “在公司吃的都是盒饭，出去通告也是盒饭，那些东西哪里有妈妈做的好吃啊。” 许雁云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柏嘉想到什么，从行李箱拿出包飞速冲向门口：“妈，你背着去买菜吧！” 很是嫌弃地看了一眼那酒红色带纹路的包，许雁云拿起鞋柜上的编织袋：“不背，那能装多少东西。” 等她走后，柏嘉坐回沙发上，靠在男人怀里看电视。 方明远捏捏他的脸：“昨晚不是说要去二条巷买桂花藕吗？” “哎呀，忘了……”柏嘉闭起眼，打了个哈欠：“好累啊，昨天闹得太晚了……” 男人忍不住俯身轻轻啄了口他的唇。 柏嘉倏地睁眼：“偷亲被我抓到了！” “那我正大光明地亲……” 男孩嬉笑着推开男人迎面而来的下巴：“那你之前怎么不正大光明？” “我什么时候……”方明远看他得意而狡黠的目光，恍然大悟：“你是醒着的？” 柏嘉轻喊一句变态，随后微笑着闭眼，柔软的唇瓣再次贴上男人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