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狗
不不不，现在的问题不是翻墙。 而是贺巡听见了奇怪的话。 桑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还是不要解释了，总有些事情是越解释越麻烦的。 贺巡像是石化了一样地在门外立了一阵。 狼族少年奇怪地转头去看，“桑乌，你家小狗狗一直在叫……！！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没有说你坏话！” 贺巡看向捂着嘴的贺垠，狠狠地瞪了他几眼。 贺巡的视线极快地扫过桑乌，发现这个刚才还说出很是羞人话语的漂亮雄性面色自如地喝着水，和他对视上的时候还招呼了一声。 “刚从狩猎队回来么？给你倒杯水吧。” 这自来熟的样子让贺巡脑海里闪过了好多不妙的画面。 “不用！”贺巡冷硬地抿着唇拒绝，几步上前提着贺垠的衣服将还想要躲藏起来的弟弟拽到身边，“回去了。” 贺垠微弱的反抗被武力镇压，一脸绝望，向来精神的狼耳都耷拉下去。 桑乌对着他挥了挥手。 贺垠顿时就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满眼都是‘救命’。 桑乌觉得贺巡是时候该好好教导一下自家弟弟的常识问题了。 “汪汪！”灰色皮毛的肉团子一般的小狗在桑乌腿边绕圈。 桑乌起身去关了门，才弯下腰两指捏着小狗的后颈肉将小狗拎起来，小狗扑腾着短小的四肢往桌子上放着的木盒凑去，嘴里发出焦急地呜叫，奶凶地呲牙，如临大敌地狂吠。 “你也感觉到了吗？”桑乌用手指戳了下小狗圆滚滚的肚子。 小狗一声犬吠哽在喉中，眼睛灵动地看了桑乌一眼，“嗷呜……” 桑乌好笑地将小狗放在了桌子上，小狗便扑过去将那木盒子压在身下，用乳牙咬着木盒，凶狠地要将木盒吃了似的。 桑乌伸了个懒腰，语调几分慵懒，“别咬坏了，卖了你也赔不起。” 小狗维持着张嘴的姿势僵住，持续了几秒，小狗松了口，奄奄地摊开四肢趴在桌子上，呜咽声很是委屈。 桑乌摸了摸小狗软乎乎的毛发，“我不走，放心吧。” 小狗又呜咽几声。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桑乌惊讶道，“我也不至于连只小狗也骗吧。” “我不是小狗！”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小狗口中传出来。 桑乌没说话，默默地放了块镜子在小狗面前。 “……”小狗盯着镜子里那十分软萌的肉团子，沉默。 小狗挥爪将镜子拍开，“我不看，这不可能是我，一定是你干的。” 桑乌挑了挑眉，低笑，“不错，还学会跟我耍赖了，性子活泼了，挺好。” “……”小狗舔了舔鼻子，不说话了。 桑乌不理会他，自己忙自己的去。 他从自己的床底下找到了落满灰尘的木箱子，掀开，灰尘满天，压在箱底的一块玉珏散发出莹润微光。 玉珏上镌刻着精细的图案，看去像是个嚣张凶恶的猛兽。 桑乌失神地盯着玉珏看了会儿，直到玉珏被某只小狗跳起来叼走。 “你还说你不是想走！”小狗气得跳脚。 桑乌挥手召回小狗叼在口中的玉珏放在箱底，继续在木箱里翻找出一本厚厚的古书来，“我只是看看，看看总是不犯法吧？” “……汪！”小狗气呼呼地冲着他叫，“八足引魂虫都来了！你肯定害怕得想逃走！懦夫！弱者！垃圾！” “过分了。”桑乌叹气，却对小狗的说辞没有太大反应，“你这家伙，身体回到了幼年期，智商也跟着回去了？” 分明自己躲在这里的原因，这家伙也清楚一些了，居然还说这样的话想要激怒自己……嗯？等会？激怒？ 桑乌眼神古怪地看向了小狗，“你难道以为惹我生气就能让你如愿以偿？” “……”小狗沉默，张嘴，“汪汪。” 这两叫声什么含义都没有，明显是这家伙在糊弄自己了。 桑乌抬手拍了拍小狗的脑袋，“你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说要封印你就得封印你，只是让我情绪波动就能解开的封印那还是封印么？” “再说，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封印。”桑乌小声嘀咕，“不会是脑子缩水后记忆也出现问题了吧？” 这种状态的小狗，桑乌更不敢给他解开封印了，免得徒增麻烦。 桑乌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古书。 小狗歪头看了一眼，书页一片空白，属于兽人看不懂的东西，所以桑乌才会毫不遮掩地在他面前翻开。 这是兽主才能使用的书籍，上面记录的也都是关于兽主。 小狗经常看见桑乌翻开这本书，却从来也不懂桑乌在看什么。 “麻烦了。”桑乌微微皱眉，“要不还是离开这里吧。” “你刚才还说不走。”小狗在桌面上蹦跶一下。 “兽主都是善变的。”桑乌面不改色地糊弄着小狗。 小狗眼神鄙视，“我认识的兽主里只有你才这么善变。” “是么，那真是你的荣幸。”桑乌随口回到。 “……”小狗转身又咬了几口关着八足引魂虫的木盒，将这上等灵器当做磨牙棒来使。 桑乌翻了一阵古书，眉头越皱越紧，面色苍白得没有血色，额头渗出来几颗汗水。 小狗着急地在桌面上转圈，“你是不是又在用兽主的能力了？住手，快停下，你这个人，能不能听话一点！” 小奶狗用一副长者的语气训诫桑乌。 桑乌扯了下唇角，露出个有气无力的笑容，“你这样子，我看着真违和。” 法阵被中断，桑乌合上了古书，惆怅地用手臂枕着。 小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一圈圈地围着桑乌转悠。 彼此沉默了几分钟，桑乌捞过小狗，将脸颊埋在小狗柔软的肚子上。 小狗刚要条件反射地挣扎，就听见桑乌语气低落的声音响起。 “他们找过来了。” 小狗用粉嫩的肉垫抵住桑乌的额头，闻言一愣，“谁？” 他是五年前和桑乌认识的，实际上与桑乌也不是太过熟悉，桑乌从不在他面前提起来到长葛部落之前的事情，让他想要了解也无从了解。 依稀还记得那时候的桑乌颓然得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一些不好对付的家伙。”桑乌将脸颊在小狗的腹部蹭了蹭，闻到了小狗身上药植的清香。 小狗还没想好要怎么安慰桑乌，就被桑乌突然捏住了耳朵。 “汪！”小狗惊吓地叫了一声。 桑乌盯着小狗那惊恐的双眼，严肃正经地询问，“你是不是偷吃我的药草了？我说怎么最近发现少了一大片。” “怎么可能？我就吃了一两株！”小狗下意识地反驳。 桑乌双眸幽深，“哦？果然偷吃了。” “……”小狗抬起爪子捂住嘴。 果然是封印之后肉体变小了智商也跟着下降了，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套话出来了！这不该是我！ 小狗被蹂躏着耳朵，内心悲愤。 他一个凶恶的猛兽被逼成了草食动物，现在偷吃几根草还被教训，这合理吗这？ 桑乌揉了一会儿这毛团子一样的小狗，小狗从最初的反抗到后来的躺平也不过是相距几秒。 “差不多得了啊，惯得你。”小狗板着脸也毫无威胁力。 桑乌捏了捏小狗的脸，“果然摸你也感觉不到什么‘药力’。” 小狗一脸惊恐，“你连一条小奶狗都不放过？” “……一边去。”桑乌扔开小狗，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脑袋疼。 或许是刚才使用了兽主的能力，而桑乌已经有五年没有认真修炼了，本就枯竭的灵海这时候像是久旱的土地开始皲裂，撕裂般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让桑乌很快就面色苍白地直冒冷汗。 小狗着急地绕圈，“突然怎么了？生病了？我就和你说不要用兽主的能力，你偏不听。” 奶声奶气的叨唠这时候听着多有几分心烦。 桑乌拧着眉，冷声道，“闭嘴。” 紧闭的双眼睁开，赤金色的眸子毫无感情。 “……汪。”小狗吓得叫了声。 被那双充满神性的眼睛注视着的时候，如坠冰窟，浑身都是刺骨的寒冷。 桑乌看着眼露惊恐的小狗，心中升起一丝古怪情绪，他移开了视线，“我出去走走。” 小狗呆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地要起身去追。 “不要跟过来。”桑乌淡漠开口。 房门被关上，小奶狗的身体颤栗着跌倒。 就算是心里很清楚桑乌并不会伤害自己，可是面对兽主时那本能的恐惧根本没法遮掩。 似乎，让他伤心了。 …… 就算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兽主面对兽人的时候是碾压性的强大，作为异世界来客的桑乌还是不太习惯这样。 没有哪个正常人想要任何人对自己都只剩下恐惧的情绪。 或许迟早也会习以为常，但不是现在。 “桑乌？”贺巡接住桑乌摇摇晃晃的身体，一眼看去就能发现这个人很不对劲。 头痛欲裂，桑乌拧着眉，朦胧的视线看不清楚面前是谁。 桑乌伸手推开了贺巡，声音里压抑着什么，“不要靠近我。” 他感觉自己目前的状态不太对，干枯的灵海渴求着什么，暴虐欲在内心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