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朝夕无情
夜晚，冯幽若静静的坐在床上，怀中抱着一个孩子，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此时寝宫中一个人也没有。 记忆翻滚在他的脑海中，当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心中承受着那三年来的记忆，很多时候他一个人撑了这么久，没有谁安慰自己，没有人能够帮自己一把，想看孩子一眼，他是多么的渴望，渴望孩子能够在他怀里笑笑，他不知道等了多久，一直到他在门口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后面偷偷的看着他，孩子的眼中散发出的光芒，仿佛要让他冲破所有的枷锁一般。 他想过带孩子远走高飞，想过离开这里，他有这个能力，可是…… 可是他明白，他对魏子程下不了手，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 “哈……”哭着伸出手擦拭自己脸颊上的泪水，怀里的孩子呜咽了一声，他不安的看了看，皱着眉头抱着身子拍了拍。 原本以为自己能够离开后找个好人家嫁了，或者是自己一人孤单的过一辈子，可是万万不曾想过，自己有那么一天会重新回到这里，看到那最不愿意看到的人，还有这两个不应该出世的孩子。 “孩子……”他拍了拍，不安的心让他对两个孩子舍弃不掉，他不知道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和思忆能够离开这里走多远的路，就怕在半路上又被魏子程找到，然后又回到这里，没有自由，也没有人情。 失忆后的他和魏子程在一起也不过一年多，他虽然还有记忆，可……终归不是自己真正的想法。 叹息着，揉着自己的眼睛，闭上的瞬间，一切都变成了虚幻，手指抓着一旁的被子，心中也开始乱成了一团。 此时魏子程这边，他因没有地方睡觉，直接推开了魏承程房子的门。 “父皇……”原本睡的正香的孩子睁开眼睛，忽而看着自己高高在上的父亲哭着脸走到他的身边，随后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承程，让父皇，今晚上在你这里将就一晚。”显然魏承程也发现自己父亲说话的语气并不是太好，有气无力。 “是因为父后的事情吗？”他小声的问了一声，父皇并没有应声，“父皇，其实……孩儿，并不希望父后离开，小妹妹还小，还有两个弟弟刚出生，父后要是离开了，照顾三个弟弟妹妹太辛苦了，而且……承程很喜欢父后，想和父后一起生活，父后好不容易回来了，父皇去劝劝父后别走。”他说着魏子程一声也没有应，他只是用自己的大手拍了拍自己的孩子。 “睡吧，我累了。” “好……”魏承程心里难受，小手拍了拍自己父亲的肩膀，也明白父亲心里难受，父后离开四年好不容易回来了，现在却还要离开。 一整晚上魏承程都没有睡好，他从三岁开始，父后离开后就不和父亲睡了，自己一个人照顾弟弟，一个人带着弟弟玩耍，现在大半夜的还要照顾父亲，想想就委屈，就特别想去父后那里告状。 憋了憋嘴巴，第二天早上就跑到承若那边直接抱着承若的被子开始补眠。 “嗯？”魏承若还一脸闷，他自顾自穿上衣服，打开门看到自己父皇从哥哥房间里走出，他笑着上前作揖道：“父皇。” “嗯。”魏子程没有心情，倒是把承若弄的也没有了心情，“父皇是不是没有睡好？” “嗯。”魏子程点了点头，忽而想到了什么，他蹲下身朝着魏承若招了招手，承若看着匆忙上前笑着说道：“父皇怎么了？” 魏子程一笑，大手安抚起眼前的孩子，“承若，你能不能帮父皇劝劝父后不要离开，好吗？” “嗯……”魏承若有些尴尬，倒是想了会儿说道：“父皇，这种事情还是要自己做的好，父后是生你的气了，你去和父后撒撒娇，就好像小若若撒娇一样，父后会原谅你的。” “这不一样，就当小若若帮帮父皇好不好？你父后根本就不理我。”他有些担心，就怕若若不吃他那一套。 “不要。”魏承若哪里会帮自己父皇，“自己夫人照顾不好，要孩子照顾，父皇坏人，有什么事情和父后说清楚就好，什么事情都要小孩子做。”“你……”他有些气愤，明明自己最疼承若了，现在倒是好，承若一点都不照顾他。 “自己和父皇说去，我要去找小妹妹玩了。”他说着直接转过小跑离开。 “算了，一个个白养你们了。”他倒是越想越难受，终究还是踏进了那个原本属于他和若若的院子。 刚走进就被桃红发现，他做了嘘声，自己小心的趴在一旁的窗台上静静的看着若若喂奶的样子。 那平静的容颜，一点都不曾变过，特别是那神情中带着一丝丝的妩媚，看多少年都不会腻味。 看到久了也就忘记了时间，一个孩子喂饱又换了一个孩子，他细数下来，自己和若若已经有了五个孩子，这么多年来，他也和若若经历了风风雨雨，分分合合。 “诶……”叹了口气，从窗户上离开，不安的视线看着屋里，“皇上，您趴在这里也不是事儿，要不进屋和娘娘说说话？”忽而出现的小宫女倒是让魏子程抬起头。 “啊，不了，若若他不想看到朕，朕还是离开吧。”他刚说完起身时，小宫女又开口道：“皇上，恕奴婢多嘴，娘娘一个人晚上两个孩子照顾不来，要是皇上有时间的话，也过来看看吧……”她不知道这般对两人是否可以缓解些，可也总比不说的好。 “嗯。”魏子程依旧是离开了寝宫，冯幽若见着他不进来，心中不安倒是也放了下来。 桃红皱着眉看着他，“娘娘，您不用这般防着皇上，皇上他不会了。” “谁知道。”他说归说自己的，可是也明白这一切，魏子程到底是否会来抢孩子，取决于他能否把孩子放开，他现在和曾经不一样，如果这一次他经脉又断，那便是闹的北明天翻地覆他也要魏子程给他陪葬。 “娘娘，您身上的戾气太重了。”桃红有些不安，她看到了娘娘眼中的杀气。 夜晚两个孩子吃过奶，睡在冯幽若身边时，他打了打哈欠，视线又看起周围的一切，依旧是安静到让他不安。 揉着自己眉间，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这种日子经过的越长，产后那痛楚也越来越严重。 有时候他会趴在床上大口的喘着气，泪水会顺着脸颊滑下，有时候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床上，什么都不去想，亦或者已经想好了最残忍的后路，这一待就一下午没了。 两个月的时间，他不曾离开过床一步，除了自己身上洗漱，或者是生理，他视线也不曾离开两个孩子一眼，那夺子的痛感依旧还是在自己心中挥之不去。 中午有太阳的时候他会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屋前抱着孩子晒晒太阳，这些月，他都没有看到魏子程一眼，自己就好像被抛弃的冷宫弃妇一般。 大手安抚着孩子，“额……”忽而心口又传来痛楚，泪水又情不自禁的流下。 “娘娘……”桃红着急的上前，她一时慌了神，“娘娘怎么了？” “痛……好痛……”记忆中又开始翻滚起，脑海中忽而回想起曾经两人的对话。 【“有时候会痛，有时候没事。” “多长时间了？” “是这里吗？” “不是，再更下面点。” “嘶……胸口酸涩的时候，这里就会很痛，大概有三年半多了，就在若若离开的时候，一开始只是酸涩，后来就痛了起来，有的时候还会胸闷喘不上气，虽然并没有怎么样，不过好在现在有陆神医在，能看好那最好，如果不能……” “抑郁，我没法医治。” “真的没有办法吗？” “找到你口中的男人，让他回来，你自己心中清楚，你身为北明的帝皇，在这里儿女情长，连国家都丢了，你以为谁都能做好这个皇帝吗？他魏子晋把这个国家弄成什么样子你魏子程最清楚，你这是心病，需要心药医。” “忘了他吧，你这样子，对你身体也是一种伤害，魏子程，这个国家需要你，而你是这个国家的帝皇，你不能因为一个男人而把让这个国家和你一起陪葬，百年北明，百年魏家，你这一代，一脉单传，能够有两位皇子已然是幸运，我陆鸣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不要你的男人或者你不要的男人，总归不会回来，再怎么找也没用。】 他也抑郁了吗？是因为……因为魏子程吗？ 这么多年来，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变成那般人，他以为自己会健健康康走下去，可是…… 看着两个孩子，再看看自己…… “娘娘，听桃红一句话吧，娘娘还是爱着皇上的，桃红看的出，桃红把皇上找来，您两有什么话直接说明了，皇上已经变了，娘娘……如果您对皇上还有情分，就试着接受皇上，奴婢……” 她话还未说完，冯幽若静静抬起头看着那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含着泪看着他。 “若若……”他双手紧握，不敢上前，也不敢抱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