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厉骁：我要去当兵

    晋王的车辇来得声势浩大，非常高调。

    厉睿带领晋阳郡的一众官员于城门处迎接晋王。

    不少官员等着看厉睿和晋王的好戏，一位新任郡守，一位是皇上的亲弟弟，两人都非常得皇帝看重。

    藩王在封地就是土皇帝，封国内的一应官职设置俱全，像是个小朝廷一样，而厉睿却是新帝任命的朝廷封疆大吏。

    这两个人在一个地方共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摩擦。

    车辇慢慢靠近，一众官员跪地迎接，只见一尘不染的黑色皂靴探出车门，踩在一个内侍的背上落了地，随即那人便亲自扶起厉睿，醇厚爽朗的男声带着笑意响起，“哪来这么多虚礼，别跪了，快起来！”

    厉睿顺势站起来，笑道：“人前自然不能失礼，殿下坐了这么久的车，必是乏了，快进府休息吧。”

    跟在厉睿身后的大小官员听着这话，都暗自咋舌，晋王对厉大人的态度也太随和了吧？什么叫人前不能失礼？那人后就能失礼了？

    看起来厉大人和晋王的关系很不一般呐！

    很多官员心里都打着主意，在宴会结束后马上去查一查厉睿和晋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迎接晋王，自然是安排了盛大的宴会的，宴会就设在郡守府，厉睿和萧佑恒有说有笑地走在前头，后面一众人拱卫着萧佑恒进了郡守府，场面看上去一派祥和。

    萧佑恒酒量不错，官员们也不敢给王爷灌酒，宴会过后萧佑恒头脑还清醒着，其余人都散席了，萧佑恒却带了厉睿去书房密谈。

    他们两人相携去书房，其他的官员们自是又忍不住诸多猜测，不知道晋王和厉大人是要筹谋些什么，平日里身家有些不干净的官员，更是彻夜难眠。

    但谁也料想不到，萧佑恒叫厉睿去书房，所说的事情根本和正事毫无关系。

    他在问厉睿柳绵夏的近况。

    萧佑恒问厉睿：“为什么这个月没给我来信？”

    厉睿道：“知道你要来晋阳，想着很快就能见到面了，便没有写信。佑恒哥可以亲自去见夏儿。”

    应萧佑恒的要求，在三年前他离开之后，厉睿便每个月都给萧佑恒写一封信，信里的内容大多是关于柳绵夏的，另有一部分才是朝中大事，还有他自己在丰县行做出的一些政绩。

    说起见柳绵夏，萧佑恒趁着酒意说了句大实话：“当日是我做错了，现在只希望夏儿已经忘记了我的声音吧。”

    当日他假装成骚浪的样子偷跑进柳绵夏的房间，想强求柳绵夏和他交欢，但是却适得其反，被柳绵夏狠狠咬了一口，叫了人来抓他，他不得不慌忙逃了。

    萧佑恒摸了摸右手拇指下方的软肉，这个位置，至今还留着柳绵夏的牙印，可想而知当时他咬的有多么用力。

    厉睿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夏儿和你印象中的那些双儿可不同，你若敢用晋王的身份上门提亲，迫于你的‘权势’，夏儿应该会委屈自己答应你，但却很难喜欢你，因为从一开始，他便已经把你这个‘以势压人’的人，排除在了他的心门之外，他甚至会认为，晋王娶他，为的只是家里那些日进斗金的生意。”

    萧佑恒苦笑了一下，“我知道。”

    他的身份为外人千羡万羡，令世家贵族的双儿们趋之若鹜，可在柳绵夏这里，这身份却成了累赘。

    厉睿道：“你要抓紧时间了，夏儿还有半年就要二十岁了，知道城里有多少人盯着他身边侧夫地位置吗？夏儿绝不喜欢被官配，在他满二十岁之前，他一定会自己找到心仪的人选。”

    萧佑恒握了一下拳，沉声道：“我会的。”

    不再谈这件事情，厉睿转而说起北边边关的局势。

    萧佑恒的脸色也严肃起来，“朝中收到密信，蛮族大王伊勒德野心勃勃，征集各部勇士，准备大举进攻天楚，他们来者不善，今秋必会南下。”

    秋季，正是牛羊肥美，粮食丰收的季节。

    厉睿垂眸道：“定承关外局势不妙，马上就要进入秋收，近些日子总有蛮子骚扰劫掠村庄，已经被毁了好几个庄子了。”

    萧佑恒咬牙切齿道：“若真到了那一日，本王亲自上战场！定不会让那些蛮子踏入天楚的土地一步！”

    厉睿：“回去后，我便和尉迟都尉商量商量，开始在郡内征兵了。如今这样的情势，再不征兵怕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征来的新兵不能马上就上战场，还要先练兵，必须要早做打算。

    俩人在书房密谈一番，没过几天，晋阳城内果然贴出了征兵告示。

    一时之间城里的百姓们都开始惶惶不安起来。

    “征兵了？！是要打仗了吗？蛮子是不是要打来了！”

    “怕什么？干他爹的！老子也要去当兵！能揍死一个是一个，揍死两个就赚了！”

    “早就打起来了！我关外的亲戚都逃到晋阳来了！”

    “听那些游商说，定承关外被烧了好几个庄子！”

    “走走！都去当兵去！到时候真让蛮子打进来，咱们在这城里也落不着好！”

    “一天管三餐饭，每顿还有肉？这伙食挺不错的！我家穷，一年都吃不上几顿肉，当兵起码能管饱，我去报名去了！”

    平头百姓们站在城门口的告示前议论纷纷，征兵的桌子前排起了长长队伍，这其中大部分的人是冲着那一日三餐都有肉的伙食去的，另有一些是为着军功，或许也有少部分的人，是真的想要保家卫国。

    有人热血沸腾去参军，自然也有人得知即将打仗的消息后，便收拾家当早早往南边跑了。

    郡城里人心浮动。

    柳绵夏自然也有点儿焦虑，城里已经有好几个大家族举家出城了，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残酷得他的无法想象，厉睿是晋阳的郡守，他不可能走，即便敌人打到了城外，身为一郡之首，厉睿也定然要和将士们共进退。

    柳绵夏的这种想法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不是不相信天楚国的武力值，只是战场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又如何能不担心呢？

    柳绵夏的这种担心，在厉骁回家的时候到达了顶点。

    厉骁兴冲冲地跑进柳绵夏的正房，一把抱起柳绵夏，还轻轻松松地抛了两下，兴奋得红光满面，“媳妇媳妇！我今天去报名当兵啦！等我上了战场，杀光那些蛮子，给你弄个大将军夫人来当当！”

    柳绵夏眼前一黑，险些喘不过气来，他拉住厉骁的领子，呼吸急促道：“你给我去退了！退掉！不准你去！不准你去听到没有！”

    厉骁见柳绵夏面色不对，忙把他小心地抱在怀里，笨拙地哄着：“媳妇，夏儿，你别气，你别气，乖噢，乖，不生气，不生气，我、我我不去了，我听你的话，我明天就去退了！”

    柳绵夏听到厉骁的保证，心情这才顺畅了一点，刚刚缓了一口气，就见厉睿肃着脸进来，沉声道：“阿骁必须去！”

    柳绵夏急得要反驳，便又听厉睿朝厉骁道：“父亲教你兵法是为什么？你还记得父亲的教诲吗？我们厉家子弟，生来的使命就是保护天楚，保护你脚下的这片的土地，保护你放在心里的那个人！”

    “国破，就是家亡！”

    厉骁被厉睿这样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厉睿说的那些大道理，他听了其实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但唯有一句话他听懂了。

    他要保护夏儿。

    他要去把那些蛮子杀了，让夏儿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天天都开开心心的！

    厉骁道：“那我就去当兵！”

    厉睿的目光总算多出了些欣慰，他转而看向柳绵夏，柔声道：“夏儿……”

    “哼！”柳绵夏把脸埋在厉骁怀里，不理厉睿，却也没有再阻止厉骁去当兵了。

    厉睿本想哄一哄柳绵夏，跟他解释解释，见他这样，厉睿好笑又好气地摇摇头，落在柳绵夏身上的目光，柔得似要滴出水来。

    柳绵夏在厉骁怀里闷了一会儿，突然猛地推开厉骁，跑到桌旁拿起笔，开始写写涂涂，嘴里还不停在念叨什么。

    厉睿走到柳绵夏身边，问道：“夏儿在写什么？”

    柳绵夏头也不回道：“去让人把宸之叫回来，我有事要他帮忙做，为将来的战争做点儿准备，对了，把卿卿也叫来吧。”

    趁杨珺卿和顾宸之还没有来，柳绵夏自顾道：“睿哥你去帮我找几个会做烟花的匠人，或者去道观里找几个会炼丹的道士来，我有大用，另外派人去勘测，看看能不能找到黑色的发着金属光泽能燃烧的石头，还有黑色的能烧着的油……”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记下，待杨珺卿和顾宸之到了，柳绵夏又道：“郡医院还是要睿哥负责建，卿卿帮忙去医院找些手脚利落的年轻人，组一个急救医疗小队，具体细节让我想想，之后我再跟你说。对了卿卿你会制毒吗？”

    他不等杨珺卿回答，接着又道：“得保证粮草，宸之做好准备到时候去南边买粮，陆路慢，水路快，不知道船够不够……棉花，棉花这一季收了吗？我们只种了一百亩棉花，也不知道够不够，全部收上来做棉袄……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可以做？”

    柳绵夏奋笔疾书，然后就开始焦虑地啃着屈起的食指。

    厉睿叹了一口气，心疼地把柳绵夏揽入怀里，拿下他手中的笔放下，托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夏儿，别急，蛮子还没有来，仗还没有开始打，你说的这些东西，我们一样一样来，不会有事的，先别想了。有些时候，单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事情很难完成。”

    “我有个朋友他可以帮忙，把他也叫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一起渡过这个难关好吗？”

    柳绵夏紧绷的身体渐渐在厉睿怀里软了下来。

    睿哥说得对，他想的这些东西，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好的，必须要有人去执行，不过还算不晚，他们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