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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诚不我欺

    不可免俗的,邱鸣旸问了保平安关于治疗的事情,他很在乎保平安的情绪,问话也问得很隐晦。

    “然后呢,安安就不知道了?”

    保平安咬着筷子埋头不敢看邱鸣旸,想了片刻才点点头说:“嗯,然后安安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全医生让我待在一个房间里等了他几天,然后他就送我回来了。”

    “哦,这样啊……”邱鸣旸摸了摸保平安的头,“别咬筷子,一会儿不小心杵喉咙里了。”

    闻言,保平安迅速松开咬了几个牙印的筷子,埋头继续刨饭。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希望时间过得快点,焦急的情绪会让人不自觉加快目前所进行的事。

    不管之前跟小可排练过多少次,正当直视邱鸣旸时,保平安才发现自己面对邱鸣旸说谎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昨晚邱鸣旸醉着还好些,睡着的狮子壮着胆子尚且敢摸一摸,醒着的狮子就截然不同了。

    光是被他注视着,就感觉周围空气都变压迫了,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心虚无比。

    眼看保平安露在衣服外的地方,皮肤全呈烧红状,邱鸣旸的手摸到保平安滚烫的耳根上,“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老是脸红?”语气不似调戏,更像关心。

    保平安快速嚼了嚼嘴里的饭,一口吞下,抬起红扑扑的脸,氤氲着一双眼看着邱鸣旸,声音连着心尖儿一起发颤:“太久没见哥哥…你摸我,我紧张……跟你说话,也紧张……你一直看着我,我更紧张。这里——”保平安壮着胆子拉过邱鸣旸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因为哥哥坐在我身边,越跳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怕哥哥听到,笑我笨……”

    这段话的糖衣炮弹对邱鸣旸来说不亚于核武器,听得他那叫一个舒心啊。他在保平安嘴上轻轻啄了一下之后便老实了下来,手也不乱摸了,眼睛也不乱看了,吃进嘴里的饭完全尝不出其他味道,全是甜味,跟干了一碗蜂蜜一样。

    全文轩昨天把保平安送回邱家后简直是一刻不停地就溜上了返程飞机,连家里媳妇都没来得及回去看一眼,脚底抹油得相当迅速。在飞机上那也是喷嚏不断,不用想也知道邱鸣旸在心里早就把他千刀万剐了。

    今儿一下飞机,他就收到了邱鸣旸发来的短信,站在N国土地上的全医生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感叹还好自己跑得快。

    他给邱鸣旸回了个:「好死不如赖活着」便把手机继续关机了。

    邱鸣旸暗骂全文轩不仅仅是因为保平安治疗失败这一件事,还有就是全文轩没有提前告知他保平安要回来。

    要知道邱大律师之前过的都是——因为没有保平安在身边,而不得不让自己疯狂工作的日子。

    在深大公开课即将结课的前几天,邱鸣旸眼看着自己就要闲下来,便马上让助理替自己揽了好几个案子。

    温馨的早餐还没结束,邱鸣旸的电话就接二连三地响起。

    看到保平安的邱鸣旸,尤其是时隔近一年才看到保平安的邱鸣旸,就像沙漠中即将渴死的旅人看到绿洲,恨不得一头钻进水里。

    他哪还有心思去管什么案子,巴不得抱着保平安从清晨亲到傍晚。

    以上是比较文艺的说法。

    不怎么文艺的嘛……

    自从成年后,邱老流氓还从来没这么亏待过自己兄弟,他那空档了快一年的鸟叫嚣着都要冲破大气层了。

    那副‘伪善’的面孔也就持续到保平安把碗洗完,锅都没来得及洗,邱鸣旸就一嗓子把保姆喊出来了,然后扛上保平安就往卧室走。

    把香香软软又可口的小朋友压在身下,邱鸣旸感觉整个人生都圆满了,他一点一点亲着保平安一直滚烫的皮肤,像是拆礼物般慢慢褪下保平安干净柔软的睡衣,湿吻从脖颈一路往下——

    “这是…”亲到单薄白皙的胸膛上时,邱鸣旸倏地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他家宝贝胸前印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保平安把身子往上缩了缩,将敏感部位搬离邱鸣旸的大腿根,抿抿嘴,欲言又止地说:“哥哥昨晚……”

    邱鸣旸盯着保平安嘴角的血痂——水嘟嘟的嘴唇旁边干瘪深红的印迹因为刚才的接吻,缝隙间又渗出了丝鲜红。

    邱鸣旸想起早上保平安告诉过他,那血痂是他咬的,现在保平安身上又全是印子……

    难道……

    昨晚已经做过了???

    为啥他没有感觉也没有印象呢?

    保平安见邱鸣旸愣住,趁机又添油加醋道:“哥哥昨晚教了好久……今天还要教嘛……”模样比以往更加楚楚可怜,蹭在床单上屁股似有意无意躲闪着。

    在这方面上,邱鸣旸虽然需求多,但自从搞笑又心疼的绑鸡儿事件以后,如果保平安面露难色,邱鸣旸便不会过多为难他,天大的火气也只得强迫自己悄悄解决。

    正当邱鸣旸准备起身时,恰好手机又响了。

    依旧是助理打来的,看来律所那边推不过去了,不然助理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过来。邱鸣旸一手撑在保平安身侧,另一手伸长胳膊将手机拿过来——

    “喂?嗯,你说……嗯……”

    邱鸣旸接电话的时候,保平安将喘息压到最低,一脸等待裁决的样子。邱鸣旸故意逗他,眼睛直直盯着他,还是一副想要继续的神情。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家伙躺着的时候这么好看呢。

    眼尾媚红,嘴唇微张,一吐一吸间连眼睫都是颤的。

    邱鸣旸单手撑床,俯身在保平安微张的嘴唇上轻吻了下,跟电话那头的助理说:“我马上过来。”

    听到邱鸣旸说要离开,保平安顿时松了口气。结果松气的表情太明显,被邱鸣旸抓了个正着,邱鸣旸佯怒着捏起他的脸,“怎么,哥哥要出门这么开心?”

    “没有……”

    邱鸣旸惩罚性地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翻身从床上起来进浴室了。

    浴室的水声响了很久,还隐隐约约伴随着男人的喘息。

    保平安拿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手抚在下身悄咪咪地套弄着。炙热的吐息铺散在下颚的被子上,又反上至脸庞,熏得眼睛也泛起水汽。在邱鸣旸出来前,他换了今天的第三条睡裤。

    因为保平安刚回来,邱鸣旸总觉得自己不陪在他身边不放心,但是带保平安去律所,又害怕那里的环境太过严肃、人也太多会吓着保平安,于是他临走前啰啰嗦嗦跟保姆交代了半天,连到了该啰嗦年纪的保姆都嫌他话多,一句话必须嘱咐三次以上。

    等邱鸣旸走后,保平安跟保姆招呼了声便走进狗房,给狗戴牵引绳的时候顺手从狗窝摸出了一部手机装进口袋,然后牵着六一出去遛弯了。

    夏末的深城,骄阳依旧热烈。

    自从被邱鸣旸捡回家后,保平安没了经济上的负担,白天不用必须蹲在家里织毛衣,别墅区人又少,这里的人见到他也不会特别诧异,顶多就是多看上两眼,他还挺喜欢出门晒太阳的。

    阳光贴在身上暖暖的,明媚的光好像能驱散一切不开心。

    他穿着短袖短裤,露出瓷白发光的皮肤,牵着跟他体格不太搭的德牧犬,走在处处是花草的路上。

    离家远了些,他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号码给对方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声音温和透着笑意,“喂,平安,怎么了,不是说不跟我联系了吗?这还没过半天呢吧?”

    保平安跟着也气馁地笑了下,“别提了,大预言家,你准头太高了。”

    电话那头的人听完笑个不止。

    保平安越说越欲哭无泪,“邱鸣旸醒了之后,我无时无刻不感觉自己即将玩完。小可……救我……”

    “说说吧。”

    ……

    之前在MR基地留观室被小可看出来后,保平安让小可当了他一阵儿的观众,每天从他身上不停挑刺,为回国后不暴露提前做着练习。

    保平安为人处世的经验太少了,根本不是邱鸣旸的对手,想在邱鸣旸眼皮底下蒙混过关,还是得下一些功夫的。

    小可虽然跟保平安一样,也是刚治疗完,不同的是,他从小跟着哥哥生活,哥哥作为深大法学系的高材生,从小就带着小可做各种各样的练习,社会经验及阅历都在保平安之上,即使智力存在缺陷,在去到基地之前也并没有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在小可的帮助和指导下,保平安装傻的功力愈加游刃有余,成功骗过了一众医生和基地工作人员。

    虽说他们本来就经历过‘傻’的时期,可一但思维正常后,总是会下意识做出正确的动作和话语,再装起傻来就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了。

    保平安把自己的情况给小可说了之后,小可的笑声更加愉悦了。

    “还能怎么办,我总不能让你别喜欢他,把他和之前那些人同等对待吧。你自个儿的心,你都管不住,我有什么办法?”

    小可说完,保平安耍赖皮似的仰天呜哩哇啦嚎了一通,“昨晚,看他醉着,我觉得他挺好把握的……可今天……啊啊啊啊……是我太自信了……”

    “要我说,实在不行,你就跟他坦白吧。”

    这回,保平安没了开玩笑时的神态,他敛起笑容,声音细小却坚定,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不行。奶奶的事情我还没查清楚,那笔钱,最终去向我也没弄清楚。还不是时候。”

    “平安,虽然……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啊,虽然咱们现在正常了,但跟从小就正常的人还是没法比,况且邱教授不比你聪明?比你方法、资源多?让他帮你查,是最快的,也是最安全的。而且你爸——”

    “我不想让他参与进来。”保平安打断了小可的话,“就算要他帮忙,我也不会让他直接参与这件事,这件事跟他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你如果认我这个朋友,以后这种想法就不要有。”

    小可半天没再说话。

    保平安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生硬,缓和道:“小可,抱歉啊……我……”

    “没关系,我理解。”

    保平安淡笑了下,“其实也不全是为了他……奶奶的事,我查了下,除了我这个人证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证据了。而且,就算我指认保锋成功了,那笔钱,还有奶奶所有的遗物,我也找不回来。”

    “如果,以我之前又傻又蠢的状态出现在‘他们’面前,事情或许还好调查一些。因为只有傻子,别人才不会设防。不然,保锋怎么会允许我在他眼皮底下活过两年?”

    小可叹了口气,“嗯,我知道。你不用跟我断开联系,你的事,我什么都不会说。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帮你。”

    “谢谢。”

    保平安没说出口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昨晚邱鸣旸梦中的呓语,那种对于未知的担心和害怕——

    哥哥,好像也不希望他治好。

    而他,好像也不知道如何以自己治好的一面去面对邱鸣旸。

    现在……他辛苦些,邱鸣旸会轻松些吧?

    *

    邱鸣旸从律所忙完回来时,保平安正在浴室洗澡。

    保姆没想到邱鸣旸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没到做饭的点呢。她走过去,拿过邱鸣旸脱下的西服外套,问:“邱先生,现在做饭吗?”

    邱鸣旸一边脱鞋一边问:“安安呢?”

    “刚带六一出去玩了会儿,才回来。”

    邱鸣旸点了下头,“什么时候出去的?”

    “跟您前后脚。”保姆说。

    “那把饭做上吧,出去走这么久了,还牵着狗,饿得快。”

    “好。”

    邱鸣旸换好拖鞋正准备转身的时候,保姆蓦地叫住了他,“邱先生。”

    “嗯?还有事?”

    “这个……”保姆显得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提醒道:“安安……昨晚把卧室和书房认错了,这孩子……是不是……”

    保姆有种爱子心切的心态,昨晚保平安认错房间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她一晚没睡好,总想着,是不是治疗不仅失败,还更加损害了孩子的智商,尤其是她在电视上看到那些什么阿兹海默症之类的,宣传片里说得都可吓人了。

    谁知邱鸣旸完全没听到重点上,紧接着问:“昨晚,他没在卧室吗?”

    保姆点了点头,“我后来在书房看到的他,他像是……迷路……”

    邱鸣旸又问:“几点?”

    保姆忘了时间,模糊着说:“不算太晚,那会儿我正要睡,起来检查一下家里电器。”

    邱鸣旸:“我昨晚醉得厉害吗?”

    “是有点……”保姆笑了下,“我收拾屋子的时候,安安一直在帮你倒水、擦脸、收拾衣服。后来我送他回卧室的时候,您已经睡熟了。”

    邱鸣旸眉毛一挑——

    哦哟,这事儿不简单呀。

    说好的教了一晚上呢?

    “好,我知道了。”邱鸣旸拍拍保姆,“您做饭去吧,多做点他爱吃的,小家伙回来就赶上我喝多了,还没给他接风洗尘呢。”说完,邱鸣旸转身一脸邪笑往卧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