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拯救崩溃的人（军警与杀人魔剧情）

    禾道扬拨通了罗战朋的电话，此时，罗战朋已经找回了状态，他让手下送来一碗炒面，还没开吃，就被禾道扬的声音惊得胃口全无了。

    “阿朋……”禾道扬第一次在罗战朋面前袒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他吸了吸鼻子，努力地稳定情绪。

    “老扬头你怎么了？！”罗战朋从椅子上起身，瞪大双眼仔细分辨禾道扬的声音为何带着沙哑。

    他不敢相信禾道扬也会有哭泣的时候，所以他权当禾道扬是感冒了。但又不太可能，特异双性人的体质很好，禾道扬再怎么缺乏锻炼，也不可能在这种天气感冒。

    “你听说那两个人都过来了吗？”禾道扬压低声音，问忐忑不安的罗战朋。

    “那两个人？”罗战朋重复一遍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禾道扬所指何人，他应道：“嗯，我从外边的报纸上看到了……”

    禾道扬打断他：“不是黑皮和海蓝，阿铭学长也……”

    罗战朋愣住了，他半晌回不过神来，安瓦那到恶徒区可以说是来考察黑道生意环境，李威尔有可能是来偷看高地的斯达利尔驻军区……可一个特异双性人过来做什么？罗战朋深吸一口气，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让柯罗飞不要继续查了，不然，我需要你亲手干掉他……”罗战朋冷冷地对禾道扬说。

    禾道扬将自己的头发往上捋，他苦笑着说：“你差点接不到我这通电话，老罗，你该谢谢他。”

    “他对你做了什么？！”罗战朋又惊又怒。

    “他阻止了我。在知道那件事之后，或者说我想通那些事之后，我觉得我的末路到了，我把枪口塞进自己嘴里。他拦住了我，柯罗飞拦住了我。”禾道扬叹了口气，单手摸到桌上抽了一半的烟，递到嘴边深吸一口。

    罗战朋安静地听着。

    禾道扬用拿烟的手捂住脸，他的身体剧烈抽动两下，随后说出的话又带上了哭腔：“我还是不忠……谎言可以随意说出口，但我怎么能怀疑？我怎么能怀疑？呃啊、阿朋、阿朋……帮我什么忙吧……你帮帮我、帮帮我……”

    罗战朋握紧拳头，指甲已深深地嵌入肉里。

    禾道扬盘腿坐在地上，他抱紧自己的膝盖，将身体蜷缩起来。努力压抑自己的哭声，将之变成短促的吸气。

    柯罗飞就在旁边，他坐在床上，安静地望着禾道扬。他知道禾道扬需要一个人的关照，但现在不是时候，等他挂断电话再说吧。

    罗战朋将流进鼻腔的眼泪咽进肚子里，压低声音，对禾道扬说：“我帮你，老扬头，我帮你……我要你做一件事，我本来不想求你的，但是你都既然这样了，那就交由你去做吧。”

    之后，禾道扬听到了令他欣喜的命令——

    “去杀了妮琪塔·杜贝恩。你可以大开杀戒，都杀了，全都，干掉。”

    禾道扬嘴角上扬，因为他背对着柯罗飞，所以柯罗飞看不到他这疯狂的笑容。禾道扬的眼睛再次充满鲜活的笑意，同他脸上的表情一致的疯狂。

    “那不是个好人吗？”禾道扬问。

    罗战朋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反问：“我需要管她是不是好人吗？你杀人，也要管他们是不是好人吗？你不是那种有原则的东西吧？嗯？再说了——是原则重要，还是、给我们画下‘原则’这条线的人重要？”

    禾道扬因罗战朋这番话而心动，他的血液达到沸腾的临界点，他沉重的呼吸声在他脑海里回荡着。当他的激动情绪反映到身体上时，只剩下不住地颤抖。

    “宝贝……”罗战朋放柔了声音，轻轻地对禾道扬说：“我的责任，这是我的责任，是我的决策。不过，爷我稍微比你更懂变通一点……”罗战朋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狠狠在自己的手背上亲吻一下，故意给禾道扬听到这一声响，然后接道：“去干吧，老扬头，这就是我们真正的原则！我们是黑的、是黑的、黑的！”

    禾道扬收起疯狂的模样，语气温柔地称赞：“你是个值得我尊敬的人，只有你，阿朋。”禾道扬舔舔自己干燥的嘴唇，笑着对罗战朋告白：“让我亲吻你。”

    “呵呵，我已经先吻过你了。”罗战朋笑着说。

    禾道扬低头，在手背上重重地吻了一下，将目光投向远处：“晚安，阿朋。”

    罗战朋抿了抿嘴，狠狠咬了一口下唇的肉，然后才回应道：“嗯，晚安，老扬头，晚安……”

    禾道扬挂断电话，转头看了柯罗飞一眼。

    柯罗飞当然没听懂这两个特异双性人内部流行的语言，他走上前，为禾道扬披上外衣。

    “我能知道你们说了什么吗？”柯罗飞在禾道扬身边坐下，将手搭在他肩膀上。

    “我让他安慰我了。”禾道扬笑着说。

    “所以……”柯罗飞拍拍禾道扬的肩膀，问他：“你的自责结束了吗？”

    禾道扬撑着身子站起来，笑着对柯罗飞说：“当然，我们二十年的感情可不是吹的。”

    “他说了什么？”柯罗飞追问。

    禾道扬心情大好，他摁灭烟蒂，穿上裤子，淡定地回答：“他让我放纵一下，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柯罗飞跟着起身，他知道让禾道扬维持现在这种情绪绝对是个错误。

    “所以你要去做什么？”柯罗飞高大强壮的身躯拦在禾道扬面前。他要的不是禾道扬的回答，因为他清楚禾道扬即将踏上一条疯狂的绝路。

    见禾道扬沉默，柯罗飞终于说了心里话：“道扬，我知道那个名叫朵玖的老师，是你杀的。”

    禾道扬指尖一颤，随后呵呵地笑出声：“你果然是知道的。”

    “受雇于人？”柯罗飞问。

    禾道扬点头。

    “特异双性人？”柯罗飞在说出这个词时，心脏疼得发颤。

    “不是。”禾道扬淡定地说：“你既然已经看出我逃不出战场，那你就该知道，我作为杀手的时候，绝对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

    禾道扬说完就想离开，柯罗飞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实话？”柯罗飞心痛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很难说出。但他知道，禾道扬能给予他他想要的回答。

    “……”禾道扬微微扬首，咬了咬口腔内的肉，对柯罗飞说：“我给自己买了一包好烟，事后。”

    柯罗飞松开禾道扬的手腕，看他穿好上衣。

    “所以我不该拦着你？不对，我应该拿起枪，指向你的脑袋？”柯罗飞好笑地问。

    禾道扬没有回答，他什么都没带，坦荡地拔腿走出卧室。

    柯罗飞追上他，一边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自己的衣服。

    禾道扬想出门，柯罗飞再次拦在他眼前，两人沉默着对视，直到柯罗飞有所行动。

    禾道扬没有柯罗飞那种随时能洞察危机的观察力，但他有几乎是刻在本能里的反应速度。在柯罗飞从侧面抬起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之前，禾道扬就拉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做出“自杀”举动！

    “你这是做什么？”禾道扬明知道柯罗飞不是要拿枪指自己，因为柯罗飞眼里没有杀意，但在看到柯罗飞举枪时，他心里还是一惊，并用力拖住柯罗飞的手腕。

    柯罗飞温柔地望着禾道扬，微笑着深情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自杀，我知道你会为我心疼。”

    禾道扬禁不住笑话他：“啧，你这是哪来的脑残想法？”

    “我说了我很恋爱脑的。”柯罗飞朝禾道扬做鬼脸：“我不能让我刚表白的人去涉险，至少让我再多和你做几次。以及，我阻止了你而你也阻止了我，这笔人情账，可以勾销了。”

    柯罗飞丢下枪，让它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另一只手臂抱紧禾道扬的身体，贴在他耳畔对他说：“稍微再想想，道扬，你要做的到底是什么事？能不能达成目的？你会做足准备再去吧？毕竟是很重要的事啊？”

    尽管知道柯罗飞很擅长话术，禾道扬还是自愿地踏进柯罗飞给他铺好的思维陷阱。也不算是陷阱吧，那些有着温暖得仿佛温泉水一样的池塘，只能减缓禾道扬前进的脚步，若禾道扬就此悬崖勒马，也算好事一桩。

    他感觉到柯罗飞的手掌在下移，还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臀部，可惜他现在没有心情。禾道扬将目光转到柯罗飞身后的门上，刚打算推开他，便感觉肩膀上传来冰冷的触感，随后是他即便预料到也躲无可躲的枪击！

    “砰”！

    只一声，子弹击穿禾道扬右侧的肩胛骨！

    “唔！”禾道扬震惊地瞪大双眼，他并不是因为疼痛而发出呻吟，而是因为惊讶。他惊讶柯罗飞明明丢了枪，可现在柯罗飞手上这把枪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真正的枪手是不会轻易把枪丢掉的，我的手枪握把上总是拴着一根细绳。”柯罗飞将枪口移到禾道扬的后脑处，手臂却紧紧抱着禾道扬：“别动，我不想杀你，我只想阻止你……”

    禾道扬感觉自己出乎意料地平静，他也没想干掉柯罗飞，他并不清楚自己此刻为什么对柯罗飞没有杀意。他想道：可能，柯罗飞的行为是正确的吧。

    “我送你去医院。”柯罗飞说着，抬了抬腿，对禾道扬说：“就在刚才，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给每个特殊的人都定制了不一样的振动频率，这会儿应该是罗战朋给我发信息，你帮我看看，好吗？”

    禾道扬用完好的手摸出柯罗飞的手机，等柯罗飞打开语音锁，同柯罗飞一起看那条短信。

    “请你阻止禾道扬，酬劳好说。”

    禾道扬看到这条信息的末尾时不禁苦笑，他抬头问柯罗飞：“你又看穿了，又预料到了？”

    柯罗飞轻轻摇头：“不，我只是难得按照直觉去办事。”

    禾道扬微笑着，他眼里隐隐有泪光闪动，出于疼？还是出于情？当事人自己也不清楚。他温柔地问：“然后呢？你想怎么做？”

    “呵呵……”柯罗飞憨厚地笑着，答道：“到医院照顾你，以你男友的身份。”

    “为什么？”禾道扬追问。

    “我们都需要保命。”柯罗飞冷静而又理性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