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书宅屋 - 耽美小说 - 得罪同人文写手的那一夜(快穿)在线阅读 - 毛得感情的杀手和必须恋爱的太子(十)

毛得感情的杀手和必须恋爱的太子(十)

    子时一到,完全封闭的屋子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室外灯笼齐齐熄灭,惟余屋内床前两盏鸳鸯烛,只是原本温暖的黄光骤变成血色红光,映得满室阴森。

    游稚不由自主覆上另一只手,捏紧哑巴的拳头,直掐得他手臂酥麻。哑巴只隐忍着,警惕打量四周,如同一头守护领地的猎豹,凶狠而充满戾气。

    又是一阵阴风刮过,这次游稚分明感觉到有人摸了一下他的脸颊!然而却不是哑巴那般温热、干燥的触感,而是湿冷、黏腻的感觉,游稚再也忍不住,二字箴言脱口而出,划破夜空:“鬼啊——!”

    哑巴伸手想捂游稚嘴时已经太晚,那发自内心、源于灵魂的呐喊穿透耳膜,险些把哑巴震了下去,而刘老爷和小妾则是衣衫不整惊坐起,各自扯着一边鸳鸯被遮盖,见纱帘外一片血色,又有不明物体飞来转去,均不住放声大叫,“来人”声此起彼伏,那小妾更是在游稚翻身下横梁时嘤咛一声,吓得晕了过去,剩下同样惊恐的刘老爷抱着她猛摇,又飞快下床穿衣,以备妥善逃命。

    料想那贼人本想杀个措手不及,却被游稚打乱计划,怪声变的急促,小厮、家丁纷纷出动,就连刘徵也裹着袍子仓促赶来,随后是素颜的刘夫人,也是衣衫凌乱的模样,却不失主母威仪,指挥壮丁操起家伙把屋子团团围住,刘老爷这才在游稚保护下踹开大门,扶着脸色苍白的小妾出来。

    游稚在房内四处翻找,除了凭空出现的一排血色湿脚印外再无发现,那脚印有婴童般大小,却只有四趾,中间那根突兀少去,从窗沿下开始,直至横梁底下消失,又出现在床边。游稚揽着哑巴上梁,见方才蹲守之处果然也有两个浅浅的血脚印,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险些站立不稳,死死拽着哑巴的手大叫:“这这这、这是啥?我好像被被被它摸了一下……”

    哑巴眉头紧锁,在游稚手心写下:死小孩。

    游稚气得把手一收,愤怒道:“你敢骂我?!”

    哑巴焦急摇头,又来牵游稚的手,慌张写道:邪祟快跑。

    游稚挠了挠后脑勺,羞愧道:“对不起,哑巴,是小爷错怪了你。别站着了,咱们一起走。”

    哑巴摆摆手,示意游稚自己走,不要管他。屋外闹哄哄一群人,不知谁惨叫一声,而后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瞬间吸成一张血人皮,双目被活活剜去,似是被利爪所抓,断口参差不齐,还在渗血,而两手均少了中指,鞋里也流出大量新鲜血液。游稚紧紧攥住哑巴的手,急切道:“走啊!难不成你真懂抓鬼?”

    哑巴微微一怔,神色黯然,极艰难点了点头,旋即又苦涩摇头。屋外已乱成一团,各人抱头逃窜,哪里还顾得上保护主人?而刘徵却以瘦削男子身躯挡在父母身前,连着小妾一起护着,四人成团朝院外跑去,没有半点畏惧。

    见此情景,游稚反手掏出背上长剑,又把腿间绑着的短匕扔给哑巴,严肃道:“既是有形之物,小爷说不得也能砍上几刀,你跟紧我,切勿冲动莽撞。”

    游稚正要出门,又被哑巴拉住,哑巴指了指窗户下的缝隙,示意他看。只见窄窄的缝隙之下挂上了几抹血迹,散发着与房中脚印同样的腥臭味,游稚道:“那东西是从这里进来的!但这缝隙未免也太小,难道真是邪祟……当心!”

    异变陡生,一道殷红的流光在院子里盘旋两圈,见无人可供吸食,便径直朝屋内的游稚飞去,虽速度极快,但在常年进行防暗器训练的游稚眼里,其移动轨迹已被分割成数个静止画面,进入杀手模式的他不再畏惧那张狰狞恐怖的死人脸,他清楚看见被血雾包裹的鬼童伸出的手上只有四个手指,却个个尖利如箭锋,似乎还浸着深黑色的尸毒,被挠上一下便是等死的命。

    哑巴如临大敌,但终究是肉体凡胎,在尚未反应过来之时,游稚已挥出疾风般的一剑,斩下鬼童一手,那死灰色的四指小手还在地上耀武扬威,鬼童愤怒又痛苦的嚎叫尖锐刺耳,且带有扰乱人心的魔力,游稚首当其冲,当即便感觉体内涌出一股嗜血的暴戾,只想大开杀戒,毁灭有血有肉的一切生灵。

    断手在地上蠕动片刻,终于炸成一滩灰黑色的尸泥,渗入地里,周围两丈以内的植株顷刻间枯萎、死亡,鬼童发出不甘的嘶吼,游稚仿佛受到召唤,茫然抬起手,持剑向哑巴刺去!

    反观手握短匕的哑巴,双眸清明,丝毫不受鬼童影响,修长双腿被贴身武裤衬得更显挺拔,充满野兽的爆发力,他知道游稚被鬼童戾气魇住,不惧也不恼,猛一蹬腿避开游稚一击,失去意识的杀手已发挥不出全部实力,竟被哑巴轻巧闪过。游稚又要回身再砍,却直直撞入哑巴怀里,手中长剑被哑巴握住,划破掌心的剑刃沾了哑巴的血液,在浓郁如墨的夜色中隐隐透着紫色幽光,又瞬间被剑身吞噬,雪亮剑身染上一抹妖冶的紫芒,顺着剑柄流向游稚的手,止住他的动作。

    瞬息之间,哑巴已抬起血液纵横的手,在游稚额头画下一个漂亮的符文,最后一笔结束后,符文微闪紫光,渗进皮肤之中,与此同时,哑巴沉沉闷哼一声,游稚眼眸随即重现清透之象,他瞅见一拳之隔的俊脸,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魔怔一般道:“哑巴……”

    哑巴的脸通红,不自然地别过头去,鬼童见人偶摆脱控制,又尖叫着来袭,铁爪般的单手接下游稚数剑,在空中擦出几朵金花,若换了普通打手,定然早被抓得肠穿肚烂。

    鬼童见硬碰硬不成,转而去偷袭因失血而眩晕的哑巴,游稚心急如焚,大喊:“你这死小孩休走!”

    鬼童受激,生生扭转进攻方向,甫一转头就接上游稚助跑后的一剑,双方都被巨力撞得倒退几步,又同时反击,速度快到成为虚影,常人只闻兵刃交接的铿锵声,短短数息之间已拆招十轮。

    对于游稚来说,鬼童行动虽敏捷于常人,但比起师父还是差得太远,他已洞悉鬼童的进攻习惯,终于在佯作后退的刹那觑得时机,以长剑插地稳固身形,双腿弯曲,飞快拔出绑腿上的九子连环镖,镖无虚发,每一只都稳稳钉在鬼童身上,冲劲将它打飞出去,残余的细小三肢被直接削掉,额头、脖颈、胸膛、肚脐、腿根被余力钉在不远处的大树上,流出黑色液体。

    “累死了!”游稚拾起长剑,气喘吁吁,“这小鬼实在难缠……喂,哑巴!你过去作甚?!仔细被喷一脸血!有毒的!”

    哑巴手伤未愈,紫芒的血被他小心捧在手里,他亦步亦趋,到得鬼童身边,视尖叫如无物,修长双指沾了血液在鬼童狰狞臃肿的脸上飞速画了几道符文,两侧脸颊的图案具有极致的对称美感,抬手的一瞬,那张恐怖的胖脸竟宁静下来,停止嚎叫,空洞的眼眶亦不再渗出黑色脓血。

    “哑巴——!”游稚大声叫好,忍不住飞奔而至哑巴身旁,狠狠撞击他的身体,继而抱住了他,“你还真会抓鬼啊!”

    夏夜凉爽,微风卷起墙垣上垂坠的粉色蔷薇,温柔拂过男子的脸。

    哑巴脸颊又开始泛红,用手推了推挂在身上的游稚,继续他的抓鬼大业。游稚好奇打量破破烂烂的鬼童,已无先前的畏惧,他虽怕看不见、砍不着的鬼魂,但妖物、邪祟这等有形之物,在接受其长相后还是可以冷静一战的。

    此时鬼童已被哑巴净化,除了模样可怖以外再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是哑巴还在它身上划来划去,紫血每触及一处,鬼童便貌似舒服地哼哼一声,不多时,哑巴在它腿部的断口结印,游稚分明看见一束半透明的光体从鬼童大张的嘴里悠悠飘出,于空中汇聚成一小儿模样,毕恭毕敬朝哑巴作了一揖,旋即化作无数光点卷向远方,再不可见。

    游稚看呆了,身旁还有蔷薇花瓣环绕,带着夏夜独有的氤氲气息,令他感到无比惬意。他的双眸看向光点消失的天际线,又聚焦至身前的哑巴脸上,只不住呢喃“真好看”,而院外已响起嘈杂声,刘徵安全送走父母和姨娘后又组织一批胆大的家丁,抄着青龙偃月耙、雌雄双股棍、方天画尺、诸葛连砖等居家必备护身神器汹涌出动,见鬼童被钉在树上的身体已开始腐烂,纷纷冲上前去打砸,誓要一舒心头之恨。

    刘徵并未参与落井下石的群殴行动,只兴冲冲朝游稚走来,哑巴见状,连忙握住游稚的手,在他掌心飞速写下:勿提驱魔之事。

    游稚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刘徵后脚就到,亢奋道:“吴贤弟!八贤兄!当真好功夫!这回可救了在下全家上下两百口人!”

    游稚微微一怔,心里快速计算着:刘老爷,正妻一,妾三,侍妾五,娈宠四,嫡子一,嫡女一,庶子二,庶女四,刘徵的正妻,嫡子嫡女各一……手指头不够用,他很想脱鞋用脚指头一起算,这么说来刘家光伺候主人们的家奴就有近两百人,除侍妾和娈宠外,每位主人都至少有十人照料饮食起居,骄奢淫逸,真是骄奢淫逸!

    “贤弟?身体可有不适?”刘徵担忧道,“六儿!扶吴少侠下去歇息!”

    游稚回过神来,仓促摆手,示意无妨,见众人已报复性地把鬼童尸体拍了个稀巴烂,反而有一种异样情绪——方才灵体离去时的鞠躬是何意?难道阴魂被拘,做出此等暴虐之事均是受人所控?然而魂灵已散,就是想问也再无门道。

    “贤弟,这妖物该如何处理?”刘徵见那滩尸泥被打得差不多,竟也有些不忍,“总不能曝尸……陈尸府内……况且这尸体……尸泥似乎有毒,可惜这棵百年老树,竟是此般……啊,贤弟,愚兄并不是在责怪你……唔……”

    游稚自然不懂刘徵这番自言自语式的询问,只听懂最后一句并非在怪罪他害死家中老树之事,可鬼童又不是他收服的,他如何懂得处理之事?哑巴倒是识趣,已握着游稚的手龙飞凤舞起来,不片刻,游稚传话道:“取一些干燥的艾叶来,还有檀香也弄一点,你爹小妾房里的那种就行……在尸泥上起火焚烧,备一口大缸,挖出所有黑土封存……”

    哑巴又补充了些文字,游稚一边点头一边道:“你弟弟不是在青华门么?”

    刘徵不住点头,游稚又道:“让他把缸抬去青华门修炼的地方,以仙家正气熏陶,假以时日便可根除其中戾气。”

    刘徵应着“如此甚好”,哑巴却似打开了话匣子,又写下几句,游稚拉住正要离去办事的刘徵,继续道:“不可以身体接触尸泥,渗了尸泥的土也不行,更不可拿去害人。至于这棵老树……先以艾叶熬的汤汁浇灌,七日后若有复苏之相则可保无事,若叶片转黑,则须得连根铲除,同理焚之。”

    刘徵笑道:“那是自然,这妖物如此狠毒,怎可拿去害人?两位请稍事休息,愚兄先行回房禀报父亲,再商议余事。”

    哑巴捏了捏游稚的手,游稚莫名会意,答道:“我和八哥再守一会儿,愚兄自去忙便是,不用管我。”

    哑巴:“……”

    刘徵:“……”

    游稚:“?”

    刘徵笑着摇头,朝游稚拱手作揖,道:“贤弟当真有趣,愚兄这便去忙了。六儿,凡事都依吴少侠所言照办,若有怠慢拖沓,家法伺候。”

    “是,少爷。”

    小厮家丁们哪里还敢怠慢游稚和哑巴?只差痛哭流涕、跪地磕头了!方才一番动静颇大,竟是没有扩散到刘府以外的地方,得亏刘宅实在广阔,骚动集中在小妾偏房庭院中,这才没有引起骚乱。

    众家丁按照哑巴的吩咐进进出出,挨家挨户讨要端午时剩下的干艾叶,附近居民纵是被扰了夜梦也不敢发火,更何况刘徵还命人往每家都补送了白银五两,众人各自领了钱回去补觉不提。

    忙活到下半夜,艾叶凑成一座小山,刘老爷爱妾周姬房中的上品檀香也拿了整整一盒,游稚正眼都没瞧一下,抄起一饼又一饼香往艾叶上扔去,每一饼都恰巧覆盖一片区域,哑巴只看得肉疼不已。

    放置完毕,六儿递上火折子,游稚信手接过,如射飞镖一般投入艾叶堆中心,星火般的火折子瞬间点燃整个草垛,众人啧啧称奇,艾叶初燃时带着些臭味,很快又被檀香盖过,院内逐渐弥漫开上品檀香独有的味道,众人只觉宁神益气,舒畅无比,心中忍不住想:有钱真好。

    “阿嚏——”游稚不留情面地打了个嫌弃的喷嚏,对哑巴小声道,“就这还上品呐?熏人得很,完全不如师父做的清香。”

    是时,刘老爷总算姗姗来迟,刘夫人和众小妾们也梳妆得体,一家老小浩浩荡荡涌入偏房庭院,将此地挤得水泄不通。经此一夜,本如而立之年的刘老爷苍老许多,对着斜躺在矮榻上休息的游稚和哑巴毕恭毕敬地拱手作揖,几乎垂泪道:“多谢二位少侠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