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点卯，方知虚实
大咧咧走进营内后，对着身旁小兵就开口道：“擂鼓，点兵！” 话音落下，身后跟着的小兵一点头，随即爬上鼓架，脱了上衣就开始擂鼓。 三通鼓响，人潮缓缓从帐篷内都冲了出来，参差不齐的站成了几队。 廖文兵站在台上，看着眼下众人，眼神中除了有些高兴外，就是带着一丝遗憾。 接着看向身旁陆景道：“大人，这些就是咱们临洲城新训出来的府卫了！” 府卫？ 新训出来的？ 陆景看了看眼前一帮人面黄肌瘦，身无片甲的模样，又看了看廖文兵。 沉默半晌后，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看我像个冤大头吗？” 这话属实有些过了，廖文兵登时吓得不敢说话。 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弱弱开口道：“大人，此言何意啊？” 陆景憋不住火了，从台上走下去，接着在众名士卒面前走过。 说是身无片甲，这个陆景也明白，毕竟只是点兵，披甲倒是真不至于。 可眼前这帮人，入眼看去，年龄不低于三十五的就至少占据了三分之一！ 还有一些看起来恐怕连十四五岁都没有，站在人群中就跟个矮子一样。 瞅着这些，陆景原本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转身朝着帅帐走去，沉默不语。 廖文兵虽然不会来事儿，可不代表人家真傻。 眼见陆景脸色不对，急忙吩咐遣散众人，接着追进了帅帐。 刚走进去，迎面便砸过来装令箭的笔筒子，差点儿没把廖文兵砸得头破血流。 “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我交给你那么多人，你就给我练成了这德行？” 廖文兵眼疾手快接过笔筒子，目光茫然的瞅着陆景。 无辜状道：“大人，这些人已经很不错了……” “很不错？你管这叫很不错？” 陆景有些出离的愤怒，正想开口训斥廖文兵时，忽然反应过来。 绝大部分人，都是先前赈灾粮到时，从城外招募的。 当时这事儿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想着能够更多解决一帮人的吃食，就少一帮人饿死。 现在看来，廖文兵对自己的命令执行得极为彻底。 但就是太彻底了，挑人也没个法子，胡乱塞人。 想到这里，陆景反倒是坐下陷入了沉思。 接着开口道：“现在整个大营里有多少人？” “按照大人您先前的吩咐，能尽量多得就多装。” “原本编配是有三万余人的，但空饷去掉，也就几千人。” “后来大人您下了吩咐，下官一咬牙，就把人全填满了……” 听到这话，陆景可算是明白，为什么这货会如此兴高采烈拉自己过来看了。 什么狗屁兵已经练好了，这分明就是想让自己看看，他到底收了多少人。 陆景对于廖文兵真可谓是服气了。 你不能说他不听话，但这事儿办得，多少有些头疼。 现在人已经招募进来了，若是每个说道，就把人又赶走。 且不说他们愿不愿意放弃好不容易的饱饭，一次性赶走这么多人，后路在哪儿？ 想到这里，陆景略显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一旁廖文兵见状，估摸着也想到了自己的错处。 安安静静走上前将笔筒子安排好，坐在了边儿上。 两个大老爷们儿僵持片刻后，廖文兵实在无奈道：“大人，属下也是想多救一些人。” “军户这户籍的确有些不太好，将来恐怕也只能吃这刀头上的饭，但总比饿死好。” “您别看大营里的人一个个老弱病残，但他们并非百无一用。” “属下……属下……” 说到后面，廖文兵看了眼陆景，发现这事儿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索性干脆脱了自己的军盔，低着头沉默不语。 周雄跟沈红柳对视一眼，对此显然也好似习以为常。 这就是大周，最精锐得永远在外，而内部…… 这些年下来战事连连失利，表面看好似没什么，但实际上…… 大家早已经对此感到黯然了。 陆景想了想，也算是明白了廖文兵的难处，但明白并不意味着接受。 沉默片刻后，伸出手拍了拍廖文兵的肩膀沉声道：“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但是现在，我要交代你一些事情，你只管老实去做，接下来的交给我。” 廖文兵并非没有担当，可有担当并不意味着就有那个能力担当得下来。 此刻听到这话，知晓陆景这是要帮他了。 顿时高兴得站起身来拱手道：“末将听令！” 这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办法，有办法总比没有办法得要好。 况且陆景身为钦差，别说是在临洲城了，就算是在整个临洲道三郡，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主。 他要做什么事情，别人只能听话，否则…… 城门外那十来颗头颅的血还没擦干净呢，要不再去看看？ 沈红柳跟周雄此时也好奇的看着陆景，猜测他会给出怎样的办法。 “首先，大营里但凡过了三十五的，小于十八岁的，全部给我单独编出来。” “然后再把十八岁至三十五以内，身躯健壮的人，给我单独编出来。” 听到这话，廖文兵心中有些猜测了，点头道：“明白了，大帅。” 军伍一般不喜欢称呼官职，只要管着他们，无不是称呼什么将军大帅的。 时间久了，廖文兵也懒得折腾那些事儿了。 陆景对此好似也接受得很快，点点头便让廖文兵去办了。 随即坐在椅子上挠了挠头，这么下去可不是个事儿啊…… 人要挑出来简单，可这么多人的生计又该怎么解决呢？ 沈红柳和周雄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得不说话，彼此分站两旁。 片刻后，便听陆景幽幽道：“我怎么怀疑自己被陛下给坑了呢？” “这哪儿是什么临洲道，这就是个烂摊子啊……” 难怪一个个提到临洲道避之不及，就自己傻乎乎得领着命令就奔过来了。 感情这地儿干好了没什么搞头，干坏了，那就得影响仕途啊…… 琢磨清楚这点后，陆景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周雄轻咳一声低声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临洲道虽然糜烂，可未必就没有办法。”龙叔老了的偷听心声，皇帝逼我当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