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还有，我喜欢你。

    第十四章

    祁致骄困兽般在会客厅走来走去，看一眼表，叶盈心上去半个小时了，还没下来，他想起最可怕的可能性，心跳空一拍，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楼，砰砰砰砸紧闭着的房门。

    “盈心！叶盈心！你别做傻事！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想让我怎么弥补我都干，只要你活着！”

    房门从里面拉开。

    叶盈心一脸苍白，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祁致骄：“……”

    叶盈心疲惫道：“我还不会因为你自杀，你不用想那么多。”

    祁致骄脸色青青白白，难看至极，勉强道：“你上来这么久，怎么还没换衣服？”

    叶盈心抓着门，不看他，低低道：“我月经来了，你家有没有卫生棉条？”

    祁致骄清清嗓子，说：“我妈房间应该有卫生巾，我去找找。”

    叶盈心道：“我过敏，只能用棉条，没有的话，你可以送我回家，我自己有。”

    祁致骄连忙道：“我去买，还更快，你还要不要别的？红糖？”

    叶盈心没想到他对这些这么了解，揉着额头道：“……布洛芬。”

    祁致骄去得很快，回来得更快，还带回来一大袋不同品牌、不同款式的卫生棉条，五花八门的布洛芬，一堆甜食，甚至还有一个暖宝宝。他献宝似的把这些东西拿到叶盈心面前，就像一只渴望主人夸赞的小狗。

    叶盈心沉默地接过去。

    祁致骄从楼上下来，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光，真的太渴了，真不知道卫生棉条为什么那么难买，到处都找不到，他一直在想万一真的买不到怎么办，他不愿意让叶盈心回王建国那个“家”。

    祁致骄打开手机，拨通一个很少用到的号码：“张叔叔，我是致骄，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他不会允许叶盈心再回王建国身边。

    打完电话，祁致骄又上网搜美食视频，打算按教程给叶盈心做饭，想了想，又谷歌“女生来月经吃什么”，五花八门的说法看得他头疼，最后折腾出一锅瘦肉粥，和早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一起送上楼。

    叶盈心蜷缩着躺在床上。

    祁致骄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嘴里发苦，说：“盈心，生日快乐。”

    叶盈心道：“……就算你不愿意叫我妈，也该叫声阿姨。”

    祁致骄知道叶盈心是故意要让他不开心，在这个时候，他不愿意让叶盈心更生气，“起来吃点东西吧，我给你煲了粥，还有，还有生日礼物。”

    叶盈心没有力气和他僵持，慢慢地坐起来，自己拿起碗吃了口粥，眉心皱了起来。

    祁致骄心虚道：“我知道没有你做得好喝，不过我以后会学。”

    叶盈心没理他，只吃得下小半碗粥，就放下了碗，看都没看一边精致的心形礼物盒。

    祁致骄顿了顿，自己拿起那个小小的盒子打开，说：“这是我早就想送给你的，我看见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

    叶盈心靠坐在床头，垂眼看祁致骄手心闪闪发光的手表表盘。

    他在王建国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对这些奢侈品也不陌生，一眼就能看出这支镶满钻石的手表价值大几十万。他知道祁致骄的家庭非同一般，这会儿见他随手就能送出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觉得厌恶，他这几十年在金钱的陷阱中越陷越深，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但不能了。

    他疲惫地笑了笑，问：“又是从你妈房间拿出来的吗？”

    祁致骄道：“当然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盈心还很虚弱，小腹的疼痛折磨的他恨不能挖掉自己的子宫，可是，他的话再祁致骄听来比什么都伤人，“你说，我是什么意思？祁致骄，我很清楚你怎么看我，那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怎么看你？”

    祁致骄脸色微变。

    叶盈心厌恶地看着他，说：“你不就是一个仗着家世为所欲为的纨绔吗？是，我的家世和你没办法比，连王建国你都不放在眼里，我算什么？可你想过没有。没有你妈，没有你姥姥姥爷，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你拿着别人的钱来和我献殷勤，你觉得有意思吗？”

    祁致骄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叶盈心知道这番话伤他很深，这让他觉得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更不肯停下，“你看不起王建国，连他是你爸你都不愿意承认，可在我眼里，王建国好歹也是自己真刀真枪地拼到了今天，你呢？你都做了什么？你就是一个强奸犯，一个十七岁的强奸犯。”

    祁致骄把手表扔在他床上，阴沉地看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离开了这个房间。

    叶盈心把手表放回盒子，把盒子放在床头，和那碗粥放在一起。

    祁致骄在运动室对着沙袋一拳接着一拳，连拳击手套都没戴，关节处流出血来，沾在沙袋上，可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出拳，也许只有身体上疼痛能让他从叶盈心的话中暂时逃脱。

    这个周末，之后的时间，他们一句话都没说。

    周日晚上，叶盈心以为不管怎么样都该回去了，除非祁致骄真的想招来警察，可没想到，一辆卡车停在别墅门口，卡车上印着搬家公司的logo。他看着工人们从车上搬下来的东西，终于相信祁致骄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闹着玩儿，祁致骄真的要让他和王建国离婚。

    叶盈心咬着牙，说：“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他会这么轻易地和我离婚吗？”

    祁致骄道：“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

    叶盈心头疼欲裂：“你会解决？你要怎么解决？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我知道你背景很深，你们家很厉害，可你只有十七岁！你真以为你做这些事，你妈会你会站在你这边吗？她只会觉得你疯了！”

    祁致骄看着他的目光凶狠的仿佛茹毛饮血的狼崽子，“我说了我会解决，就一定会解决，你不用担心。”

    叶盈心气极反笑：“你以为我是在担心你，我是在担心我自己，你闹这么一通，我会有什么下场，难道你不知道吗？”

    祁致骄拿出手机，抵给他。

    叶盈心皱着眉接过去，手机上是一个视频，只见五六个戴着头套的五大三粗的男人，把一个看不清脸、但莫名熟悉的人压在床上。他颤抖着按下播放键，果然，那个人是王建国。王建国表情狰狞，他是该狰狞，因为他浑身赤裸，屁股里还插着一个正在嗡嗡震动的粗大按摩棒。

    王建国大叫着道：“给老子起开！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们钱！不管你们要多少我都给！快放开我！”

    王建国丑态尽出地挣扎、喊叫，完全没有平时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张狂样子，他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看上去就像一条被打地哀哀悲鸣的流浪狗，作为人应该有的尊严，他都没有了。

    祁致骄看着他，说：“你说过你想杀了他，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不能杀人，不过只要这个视频在，他就永远不敢再招惹你，我和他说过了，等你月经结束，身体舒服一点了，就去登记离婚。”

    叶盈心眼前发黑。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祁致骄，这是这么多么荒唐多么耸人听闻的事，祁致骄说起来却那么云淡风轻。这可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居然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真的是一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祁致骄让他感到恐惧，他比王建国可怕一百倍，一千倍。

    王建国的凄厉叫喊戛然而止。

    祁致骄把叶盈心的手和那个手机一起握在手中，在他耳边道：“你不喜欢那支表，是不是，那就把这个当成我送给你的真正的生日礼物，我想让你知道，你的人生在你自己手里，还有，我喜欢你。”

    叶盈心浑身发冷。

    他往后退了一步。

    祁致骄不明白，皱起眉，说：“还是说，你觉得这还不够，只有杀了他，你才能开心？”

    叶盈心掐着自己的手心，逼自己冷静，“不。”

    祁致骄耸耸肩，“那就好，我还真怕你让我去杀了他，我还不打算做真正的俄狄浦斯。”

    他开了个玩笑。

    可叶盈心不觉得好笑。

    他觉得恐惧。

    祁致骄说起这件事的神色有多么云淡风轻，他心里就有多么害怕。

    祁致骄真的太可怕了，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言行，祁致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怪物？也许他的身体和寻常人不同，他不正常，可祁致骄比他更不正常，和他相比，祁致骄才是真正的异类，真正的怪物。

    叶盈心背靠在墙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掉在地上的那台手机，许久，终于道：“如果，如果他不和我离婚，你真的要把这个视频，发出去吗？”

    祁致骄不以为然道：“他不会不和你离婚的，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脸面。不过你非要问的话，那我就告诉你，我会让人阉了他。”

    叶盈心靠着墙滑落在地，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