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各自不同的人生
夏烨回到家里，便看到父亲已经扎着围裙在厨房忙碌，提着菜刀站在案板前“哐哐”砍大骨，而母亲跟姑姑则坐在一旁边聊天边慢条斯理地择菜。 看到她回来，母亲抬起眼，不轻不重地责怪了句：“玩到这么晚！是我不打电话过去你就不知道回来啊？” 夏烨无奈地举起手机，“爸已经打过一次了……” 姑姑在一旁“噗嗤”笑出了声，说道：“饭快好了，你坐着看会电视吧。” 夏烨“嗯”了一声，余光瞥见大盘子里装的白斩鸡，不禁嘀咕了句：“又吃鸡……” 父亲听到这话，停住砍大骨的手抬起头道：“不喜欢吃啦？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鸡腿了，一顿没有鸡腿都要跟我发脾气。” “不要紧。”姑姑在一旁打圆场道：“姑姑今晚给你做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大虾。” “别惯她。”母亲白了夏烨一眼道：“你爱吃不吃。” 夏烨不敢跟母亲犟嘴，只得讪讪道：“我没说不吃啊……” 姑姑被夏烨这幅怂样逗得抖着肩膀直笑。夏家只得这一个独女，自然是被全家宠上了天，因着这个，夏烨从小便有些跋扈，怼天怼地只怕她妈，姑姑带着小时候的夏烨时便吃了她不少苦头，现在看着她吃瘪，自然觉得好笑。 母亲又接着不轻不重地训了几句，夏烨靠在沙发上两眼放空，全当没听到，父亲嘴角含着笑继续“哐哐”砍大骨……不多时，夏家的晚饭便在此番氛围里开始了。 夏烨坐在主位，父母分别坐在两旁，姑姑则坐在母亲旁边。本来父亲旁边的主位该是奶奶的，不过奶奶已经在三年前去世了，她作为全家独女，自然而然坐了主位，谁也没有异议。 夏烨刚端起饭碗，母亲便将一只剥好的虾扔到她碗里，夏烨夹起来蘸了下前面的油碟，刚要动口，父亲又在这时递过来一个鸡腿道：“诺，这个蘸油碟就不会没味道了。” 夏烨“嗯”了一声，将鸡腿搁置在油碟里，母亲见她不吃，便拿起来用水葱般的指甲细细将上面的肉撕了扔进碟子里，夏烨这才夹起来送进嘴里。 “惯得你。”母亲嗔怪地训了句，手上动作却不停，又捡了只虾剥起来，趁夏烨吃不及的空档才自己迅速刨两口饭。 姑姑坐得远，只好口头上招呼道：“尝尝这个糖醋排骨，看看比外面卖的咋样？” 夏烨夹了一块送进嘴里，点头道：“好吃，比外面卖的好吃。” 姑姑听了，脸上都快笑开花了，母亲及时在一旁夹了一大筷子空心菜到夏烨饭碗里道：“多吃点青菜，每次你都不主动吃。” 夏烨含糊应着，在一大家子的瞩目下吃完了晚饭。 饭后没多久，夏烨正在电脑桌前坐着玩游戏，姑姑迈着小碎步地端来一盘切好的哈密瓜放在夏烨旁边，夏烨玩得正专注，头也没动一下，姑姑也不在意，自转身忙去了。 这时母亲又坐到夏烨旁边，用牙签叉起一块果肉先递到夏烨嘴边，看夏烨吃了以后自己才将下一块果肉送进自己嘴里，如此反复…… 而另一边，楚辰星在夜幕降临前堪堪赶回家，他先将自己的背包小心放在卧室的床底储物箱里，然后才拎着顺路买来的菜开始做饭。 夏烨今天跟他说不想每次出门跟他玩都带这么多工具，所以全都寄存在楚辰星那里，下次想玩什么直接让他带过来就行了。 楚辰星不敢拒绝，只能将工具藏得尽量隐蔽，祈祷自己母亲不会发现。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奶奶在一年前送到了养老院，这个家现在只有他跟母亲居住而已。 在楚辰星做好饭不久，母亲便下班回来了，他们家如今还欠着不少房贷，母亲为了补贴家用经常加班，单休甚至不休更是常有的事。 俩人沉默着吃着晚饭，母亲突然发现了楚辰星脖子上戴着的项圈，随口问道：“这个多少钱？” 楚辰星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朋友送的，没花钱。” 母亲“嗯”了一声，接着却又发现了楚辰星脖子上的痕迹，她皱了皱眉，继续问道：“你房间有小虫子啊？” 母亲丧偶多年未再嫁，之前与父亲也没什么感情，所以对此事并不熟悉。 楚辰星更紧张了，胡乱点了点头，总算应付过去。 吃完晚饭洗完碗，楚辰星便去洗澡了，他平时不在这时候洗澡，但酒店订的房间还没退，他怕夏烨晚上突然来了兴致要玩他…… 水流“哗啦啦”冲洗着楚辰星稍显瘦弱的身躯，他呆呆地站在浴室镜子前看着自己从胸脯处一路蜿蜒向上的红痕，突然就傻笑了起来。 他有主子了，心不再流浪了。 楚辰星这次在浴室待得比平时久，洗得也比平时仔细，当他从浴室出来时，竟看到自己房间的门敞开着，里面还亮着灯。 他之前是关好了门，且没有开灯的。 楚辰星瞳孔猛地紧缩了一下，快步冲向房间，果然看到母亲正弯腰从床底拉出一个储物箱，而储物箱里正好装的就是他装工具的那个背包！ 楚辰星的心当即就提到了嗓子眼，他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按住了储物箱，紧张地对母亲说道：“妈，你干嘛？！” 母亲莫名其妙地回道：“你不是说房间有小虫子？我打扫一下呗。” 楚辰星此刻悔得只想扇自己两巴掌。 “不用了，妈。”楚辰星耐着性子对母亲说道：“我不是早都跟您说过了吗？以后我的房间我自己打扫就行了，您就不要乱动我东西了。” 母亲十分不以为然，“你自己能打扫得干净吗？都有小虫子了。” “……” 楚辰星此刻悔得想扇自己四巴掌。 但他不能放手，于是只好坚持道：“不管怎样，您不能动我东西。” 母亲一听就来火了，手上使劲道：“我怎么不能动？里面是有什么东西？” 楚辰星也按住储物箱不放道：“我有我自己的隐私。” 母亲一听更火了，“你有什么隐私？你从小到大哪个地方我没看过？！你吃我的住我的，跟我谈隐私？！” 楚辰星最不喜欢母亲这种不讲理的态度，也有点来火了，于是当即表示道：“那我搬出去租房住。” 母亲一听就急眼了，“你是嫌钱多烧的啊？！又不是去外地工作，租什么房子？！” 又来了……楚辰星默默按捺下内心的火气，虽然知道反驳没有用，但还是倔强地回道：“那您别动我东西。” “行啊，翅膀硬了，学会跟我顶嘴了。”母亲气得“蹭”一下站起来骂道：“我告诉你，你要出去住，那我也搬过去跟你一起住！你是我儿子，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我！” 楚辰星趁机“刷”一下将箱子推回床底，面无表情地回道：“您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行行行……你就跟我犟吧，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本事……一天天的，钱也不见挣回来几个……”母亲一边喋喋不休地谩骂着，一边“咣当”一声甩上了门。 楚辰星直接冲过去反锁了房门，随后走回来缓缓靠坐在床边，将头深深埋在膝盖里，用手烦躁地抓了几下头发，闷闷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下，楚辰星拿起来一看，是夏烨发来的信息：「晚上出来玩么？」 看着屏幕上那简短的一句话，楚辰星表情瞬间柔和下来，飞快打字回道：「来的来的！」末了，又补充上一句：「是玩我还是……」 对面等了好一会才回复，又是简短的一句话：「随便逛逛。」 楚辰星却十分开心，迫不及待地回道：「好的！是现在还是……」只要能跟主子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很欣喜的。 夏烨刚想打字回复，耳边便响起了敲门声，母亲隔着门询问道：“我们去楼顶烧烤，你吃不吃？” 夏烨停下了手指的动作，问道：“都有啥呀？”她嘴巴是从小被养刁了的，种类太乏味的烧烤还不太想吃。 母亲也知晓这一点，耐心在门外细数道：“鸡中翅、羊排、牛肉……你爸都快把整个菜市场给你搬回来了！还不出来！等会你爸又跟我哭！” “好吧，这就来了。”夏烨愉快地跳下椅子，趁着开门的空档回复楚辰星道：「等会吧，我想出来时再跟你说。」 楚辰星坐在床边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满心雀跃地回复了句：「好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的！」 对面没再回复了，不过楚辰星的内心却美滋滋的，他抬起手使劲嗅了嗅自己，嗯，很好，没有异味，香香的，嘿嘿…… 楚辰星乐颠颠地坐在床边摇头晃脑，脑子里满满地都是一会即将到来的他与夏烨的深夜约会，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 夏家的烧烤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多才散，而当夏烨想起来给楚辰星发消息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