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从慕陵芝那儿离开，两人直接离开了东离氏，来到了东离氏邻近的周盈郡。 周盈郡以酒闻名，先前慕陵芝送来的雨甘霖便是周盈郡的特色。 寻了一处客栈要了间上房，虞潇先给女帝传了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汇报上去，得到女帝的答复后，她才收好了传讯玉简。 莫铮怔怔地坐在床榻上不知在想什么，他的神情有些冷。虞潇看着颇为心疼，她坐到他旁边牵起美人冰冷的手，轻声劝道：“听芝二爷的意思，你父亲的魂灯未碎，他还活着。阿铮，你……” “我没事。”莫铮垂下眸，他看了眼自己的小腹，转头靠在了虞潇怀中，音调低而哑，“我有些累了。” 虞潇将他抱住，她抚着莫铮的脸颊，抚平他微蹙的眉心，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累了就歇歇吧。”她最后说。 若是慕陵桐未曾对沧海泪起过心思……慕陵莺便不会身殒道消，她怀中这个人，更不会落入玄幽。 虞潇暗叹，她虽然不知道莫铮的经历，但多少能猜到几分，玄幽不比红尘，红尘万事皆在女帝掌控，便是偶有天灾人祸也无大碍。而玄幽却并非如此。 何为玄幽？玄幽乃是成魔堕仙者所聚之界，既已为魔，再不受道义所限。 莫铮的吐息渐渐平缓下来，他竟是在虞潇怀中睡着了。虞潇见状，轻轻亲了亲他的唇，将人放到了床褥间，又为他盖好被褥。 紫气扩散开来，简易设下几个禁制，她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此处。 虞潇走后不久，莫铮睁开眼，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心下有些怅然。 母亲的事情已经明了……她的遗愿，也不过是让他活下去罢了。 他却有一种无处容身之感。 莫铮坐起身思索着，如今他在森罗殿中经营的势力怕是早被那屹吞并，就算是回到玄幽…… 他闭上眼，手掌抚摸自己的小腹。 尽管被禁术封锁了生机，但他似乎仍能够感受到那份微弱的生机——那本就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子嗣。 鸦羽似的眼睫微微颤动，莫铮半阖着眼，眉头紧蹙。 “虞潇……”他呼出一口气，低低地呢喃自语：“我能信你吗？……” 虞潇回来时已经入夜了。 她走进来时，莫铮正站在窗前，他背对着窗子，夜风微凉拂起他散落的青丝。虞潇略微皱眉，明知修士寒暑不侵也上前关上了窗子。 “怎么在这儿站着？”虞潇熟稔地伸手揽住他，动作自然地为他捋起鬓角的发。 “虞潇，”莫铮唤了她一声，等她看过来，又不自然地垂下眸，轻声道：“我有孕了。” 虞潇眸光微动。 她收紧手臂，反应却和莫铮预想的不同，她平静地问：“你想留下吗？” 莫铮愣了一下，他侧过头，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你都知道了？” 他这话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虞潇也没有辩驳，默认了下来。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阻拦我？”莫铮问她，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你大可以像之前那样，关着我直到我生下这个孩子。” 虞潇知道他有孕，怎会任由他封禁了那孩子的生机。 “我不想那样。”虞潇叹了口气，她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莫铮看向她，那张熟悉的美艳容颜上神情复杂，他听见她说：“莫铮，我不想再逼迫你了。” “留不留下、生不生这个孩子……我想让你决定。”她嘴角带着苦涩的笑，眉眼之间有些自嘲。 起先不过是被他吸引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恰巧凌波氏需要一位少夫人，索性逼迫他嫁给自己。 虞潇向来冷心冷情，她动了真情，本就在她的意料之外。 莫铮看了她一会儿，他语速很慢，像是在遣词琢句：“我虽不知你是怎么想，但我既然告知于你，虞潇，我想信你一次，我能信你吗？” “只要你想。”虞潇道。 莫铮终于笑了出来，他本来就有一副好相貌，笑起来时格外漂亮，眼若朗星又像是含着盈盈秋水。他抬起手揽住虞潇的颈与她贴近，红唇张合：“虞大人可有诚意？” “诚意嘛……”虞潇顺势将他抱起，亲了亲近在咫尺的红润双唇，她走到床榻边，将人放到腿上，一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掌一翻拿出了一块玉牌。 莫铮伸手接过玉牌，仔细打量了一番，玉牌通体由暖玉所制，质地通透，其上莲花盛放，他摩挲着那朵莲花，上面刻了一个潇字。 “阿铮可喜欢？”虞潇贴在他耳侧，姿态亲昵道。 “虞大人也不怕铮拿了此物对凌波氏不利？”莫铮把玩着那块玉牌，看了眼虞潇，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 他一眼便得知那是虞潇的命牌。 凡氏族族人皆会点燃魂灯、炼化命牌，凌波氏的魂灯与会交予亲近之人的东离氏不同，皆在祠堂供应由长者看管，命牌则在族人手中，氏族的一些势力甚至是只认命牌行事。 虞潇闻言倒也没什么反应，她的手早已在莫铮翻看玉牌时探入了他衣内，抚摸着美人腰侧滑嫩的肌肤，她笑了一下，音色听着有些低哑，“随你。” “凌波氏的族老瞎了才会让你当少主。”莫铮哼了声，手上却妥善地收好玉牌。虞潇刚覆上他臀尖，他就忍不住道：“你轻着点儿，我还……” 修士子嗣艰难，不过怀上了理所当然也不像凡人一般。只不过莫铮心里还有些别扭，他瞪了一眼虞潇，嗔怒似的责怪她：“你明知道我有了身孕，这些日子也没个克制。” “美人在怀，情难自已。”被他责怪虞潇也不气，反而低笑道：“阿铮勿恼，别气着了身子。” 莫铮本来没多气，她说完反倒有些羞愤，面上泛了红，瞧着漂亮极了。他推了推虞潇没推动，恼羞成怒地唤道：“虞潇！” “我在呢。”虞潇笑着应了句，她又在莫铮唇上轻啄一口，低声哄着他，“阿铮别气了，怪我，我对你总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