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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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不太记得他是怎样醒来，只记得睁眼时，脸庞拂过一阵微风，前方出现一阵白光，之后的事情……之后，好像来了一个模糊的人…… 只记得他模糊到极致的身形，以及那苍老的嗓音，其他的…… 他都不记得了。 他好像丢失了很多东西，也不记得很多东西…… 只记得，最后，最后那个苍老的声音对他说，他死了。 是的，死亡！ 就算已经忘记了所有，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死亡这两个字的可怕之处。 可就算是现在，他也无法能够感知到，他是否还已经活着。 周围的环境安静静谧，四周飘落着纷乱的红色落叶，就像是无边的血雨，洗刷着那似乎恒古不变的天空。 染红了雪白的衣衫，也染红了那双清冷的眼。 青年缓步起身，感觉不到自己的疼痛，只是觉得自己那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疲惫，倦怠。 像是原来那个人，已经放开了所有，潇洒离开，只剩下躯壳。 可，那个离开的人是谁呢？ 疑惑，有很多，但是解不了，只剩下自己。 他的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只是这片树林有些凄凉。 树枝上的树叶，零星的挂了那么一点，其他全部都变得通红，一点一点落在了下方的地上。 没有找到出口，那便一路向前方走。 走了一段路之后，偶尔回头看时，后方的走过的路已经消失了，无影无踪，也并不是一片空白，而是变成了一片漆黑。 他仔细看时，甚至还能看到里面闪烁着红色的闪电，还有听到无尽的哀嚎。 而他的前方，又是一片安静，美好的样子。 青年微微蹙起眉，现在他能够感觉，自己似乎是被关注了。 而关注他的人，好像就在前方，等待着他。 …… “为何如此看我？” 川渝双眼微阖，一挥衣袖，将下方的琴收了起来。 “我……”千秋微微有些尴尬。 一张妖孽俊美的面容，微微染上了一丝动人的红晕，一双红色的眼有些飘忽。 天知道他自己醒过来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殿下消失的这些年看，为了寻找殿下，他是日夜寻找，一刻都没有放松过，就连以前经常喝的酒，也都没有碰过。 可是，就在前几天，见过林水后，他的心境也莫名有些松动，纠结了很久，又看到不知何处来的酒壶。 当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脑子一抽，喝了几口，却没想到，这低级世界的酒，居然会那么猛，也就几口酒的时间，他立刻脑子就有点晕乎。 直到昏昏沉沉间，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弹琴的声音，那音律他很熟，是殿下偶尔弹过的一首。 当时殿下也只是弹了一遍，他听了觉得甚是好听，便想死缠烂打的，想要多听几次，可是一向宠着顺着自己的殿下只是笑而不语，于是，直到殿下被暗算消失，他都没有再听过这首曲子。 可哪怕只是听过一次，他却对这首曲子的印象十分深刻，所以霎时间听到有人弹起，下意识的就以为是殿下回来了，就铺了过去。 可惜，有了意识，看到那陌生有有点眼熟的影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可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被那双看起来平平无奇，近看却能与他平分秋色的潋滟双眼迷了心智。 可是是真的醉了，他这些年孤身一人，寻找殿下，忍受了太多的孤寂，平静，压抑，而那双眼睛，淡漠，清澈，平静，他莫名其妙的就想欺压上去，拥抱那个美人。 然后，他就真的抱上去了，而且……就扒在了川渝的身上，就像是……他以前扒在殿下身上一样…… 他有多长时间没有这么幼稚过了…… 从出生开始，他有殿下还有林水的陪伴，可自从林水失去联系，殿下也被暗算失去踪迹，在那千万年中，他体会到了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孤独，他很迷茫，就这么胡乱的在各处穿行，一次次寻找殿下与林水的身影，一直都是失望，从来都没有过希望。 直到…… 这个平平无奇的人的到来。 他说，他是他的搭档。 呵呵，他千秋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的存在好不？！若不是看他真的知道什么，他早就走了。 ……… “我……咳咳，本座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 千秋下意识的转过身，余光却无法从那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的身上移开。 见他依旧一脸平静，就好像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心中莫名就有些挫败。 而川渝则依旧垂着眼，看不出他的所有情绪波动，正如往常一样，平平无奇。 明明这个人，一点都不平平无奇 他故意将自己弄的如此隐形，妄图让世界忽略他的存在，就像是影藏在黑暗中的毒箭，伺机而动，防不胜防。 这样的人，这样让人惊艳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伪装自己呢？ “想问就问，最近我才发现，原来千秋你……是这样的……” 低眉垂眼仿佛也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下一刻，那平平无奇，却又屡屡惊艳他的人，便抬起了那双淡漠幽深的眼，眼中满是戏谑，一点都没有了之前的那么一点真实的黑脸。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说，但是千秋还是想吐槽一下，这人是真的虚伪，谨慎到家了。 他身上到底多少秘密，做人就不能坦诚一点？ 可经管知道这人的尿性，但是已经让他忍不住去想起昨天的事情，进而羞红了耳垂。 白皙的脖颈染上了粉红的颜色，看起来真是惑人的紧。 尽管已经合作了近千年了，但还是不得不感慨，面前的红衣青年真的是俊美无双，世间绝美。 川渝握在袖中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才找回自己僵硬的身体。 他不喜欢触碰，一点都不喜欢，从来都没有人接近过他，触碰过他，从来没有。 从前他是禁忌，是天下人口中的不可说。 …… “川渝，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是殿下的人，那……我当时就很好奇，你是谁？” 说起正事，千秋的眼光便不再飘忽，而是直视那双平静的眼睛。 一双凤眼红眸，带着倾倒众生的艳色，直勾勾的看着一人，就像是深情的看着自己心悦之人一样，坦诚而热情，如同耀眼的火焰一样，是很容易让人心动的。 而川渝却依旧顶着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淡漠的仿佛眼前没有这个人而是一团空气一样。 “千秋你不必纠结这件事情，我不是任何势力的人，更不是那个老家伙的人，我只是我自己。” “至于……我不是殿下的人……”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有些许的低落，这种变化很不明显，但是千秋却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偷偷的再次认真大量眼前的人，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明艳了几分，不再苍白的平平无奇。 “我只能说，我还不能得到他的认可吧……” 千秋一愣。 却没有想到是这种答案。 看眼前人那怅然若失的情绪不似作假，他相信了几分，才觉得不可思议。 “你……” 想说什么，却又被打断。 “若有一天，他能承认我是他的人的话……”这句话，他似乎说的很缥缈，又很卑微。 在千秋眼中，这是一个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骨子里确实一个霸道专横的人，他不允许所有的一切，存在疏漏。 而这样一个性格的人，居然也会卑微，真不知道，他与殿下是什么关系。 他面对殿下时，就算有点惧怕，却也不会如此卑微。 “我想，就算身死道消了，也无憾了吧……” 他说的很轻，也不知为何，他愿意说出这些话，与身旁的人分享。 大概，只是单纯的察觉到了，这个人有点脱离掌控了吧…… ……… 白衣的青年，沿着前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后方的道路已然全部消失。 终于，他看到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姿修长，周身充满了阴郁与霸气，黑色的长袍，黑色的长发，也只有浮动的金色额饰，才能在他整个身上看到一丝同。 那人背对着他，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走到那人身前，却被一只只黑色的手阻挡前进。 这些手就像是一个个活脱脱的生命一样，可长可短，不停的伸长，想要将他撕扯开来。 周围的哀嚎已经可以用耳朵听到。 “散。” 冰冷而又拥有磁性的话，从那人的口中说出，霎时间所有伸向青年的手停在了空中，不停的摇晃，又好像在颤抖，惧怕。 “嘤嘤嘤……阎君大人………” 四周的哀嚎，似乎汇聚成了一段语言，隐约只能分辨出这几个字，青年眉头微蹙。 这个名号，他似乎曾经听说过。 还没等他想明白，黑色的身影缓缓转身，他看到了那人的脸。 那不是一张真实的脸，而是一副面具，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那张面具后的眼，黑暗而空洞。 他转身，似乎并不意外青年的到来，只是微微向青年颔首，向前几步。 “你终于来了，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