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贝丝的纠结_剧情
晚上，盖比又窝在棉被里哭泣，没有女孩来关心她，大家都觉得她是颗老鼠屎，所以明里暗里地排挤她，贝丝也经历过这种受人冷眼的处境，看她这样也是于心不忍，便坐到她的床沿拍拍她，轻声问：”怎么又哭了？” 几秒钟后，盖比才从棉被里露出半张脸，一双眼睛哭得红肿红肿的，像两颗核桃一样，她抽泣着问：”你今天……不用……去美术老师……那儿吗？” 贝丝抽了张纸巾给她，说：”卡文迪许先生又在闭关画画了，我这几天都不用过去。” “这……样啊……”盖比边擤鼻涕边说。 见她哭得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贝丝叹了口气，又抽了张纸巾，帮她擦眼泪，问道：”是不是安娜骂你了？” 烹饪课后她和安娜留下来整理教室，以安娜的个性，肯定少不了酸言酸语，盖比一定是给她骂了，才这么伤心。 听了这话，盖比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坐起身，不住地拭泪，抽抽噎噎地说：”她……她说我又笨……又蠢……就只会……拖累人……说我……被打死了……最好……” 果然是被安娜骂了，不过安娜这嘴也太凶了，一点余地都不留。 盖比又继续说：”其实……她说的也没错……我死了比较好……” 贝丝拍拍她的手臂，安慰道：”别这么想，刚入学都是这样的，之后就好了。” 盖比却摇摇头说：”我说的……不是气话……我想很久了……我每天……真的都好害怕好害怕……与其这样害怕到死……不如直接死了比较轻松……” 贝丝这才意识到她是认真在思考死亡这件事，一时竟不知如何劝她，因为她分析的也没错，她们这种人的命运，注定是坎坷的，只能期待熬过这两年后，能被一名仁慈的领养者领养，自己更幸运些，还有朱利安这一线希望，但以盖比的状况，要在教养学校撑两年，怕是非常困难。 “我在……孤儿院时……就有这打算了……只是一直不敢……呜呜呜……” 盖比说完，双手圈住小腿，将脸埋在膝盖里啜泣。 贝丝将她抱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慰，”乖，先别想这么多，等等我给你一颗药，你吃了好好睡。” 盖比没有回应，也许吃不吃药对她也无所谓了。 贝丝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话也少了很多，安妮发现她的异常，就趁着午休时间问她：”你怎么了？” “啊？”贝丝愣了一下，随即说：”没什么。” “南希怂恿你了？”安妮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是一针见血。 贝丝见瞒不过她，只能点点头。 安妮一直是个明眼人，贝丝和南希间的恩怨她都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来了个现成的盖比，南希出于愧疚之心，又或者是为了合理化自己的行为，当然会怂恿贝丝去陷害盖比。 “她已经很可怜了。”安妮说。 其实以安妮的性格，原本是不会多管闲事的，但一方面跟贝丝熟了，不愿见她与南希安娜同流合污，另一方面也是怜悯盖比，这孩子已经过得很凄惨了，实在不忍再见她受苦。 贝丝知道安妮是在提醒自己，她本来已经打消抓盖比当替死鬼的念头了，但自从那晚听盖比说她不想活了以后，她就忍不住思考起帮助她解脱的可能。 盖比想死，却不敢，那如果说服她当卡文迪许的宠儿，让她在’终极艺术’下死亡，既成全了她，也救了我，不是双赢吗？ 以卡文迪许骄傲的性子，现任的宠儿死了，也不会回去找旧的宠儿，应该会等待新的女孩自己扑上来，所以只要盖比成为新宠，我就安全了。 贝丝在脑袋里想着这一石二鸟的计划，却不敢说给安妮听，她知道安妮不会赞同。 为什么不会赞同？因为这件事是错的。 其实在她内心深处，也很清楚根本没有所谓双赢，她只是想牺牲别人来救自己。 “你放心，我不会的。”贝丝对安妮说。 真的不会吗？其实她自己也说不准，若是真的确定，也不至于思绪紊乱这么多天了。 她是想死的，我只是让她的死更有价值。 不，我是在自己骗自己。 要下手害人很难，而要放弃逃出生天的机会更难，也许只要盖比还活着的一天，她就会纠结一天，很痛苦，却无法避免。 贝丝的内心就像不平衡的天秤在左右摆荡，片刻不得安宁。 安妮也知道她只是敷衍，却没再多说什么，有些话，说一句和说十句是一样的，就像她也曾警告过贝丝有人不怀好意，至于听不听得进去，全在一念之间。 家政可能是盖比唯一比较拿手的科目了，尤其在缝纫和园艺上特别有天赋，而这也正好是贝丝最不擅长的科目，连最简单的围巾都织得歪七扭八，不是错针就是漏针，盖比坐在她旁边，看她苦手的样子，就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将自己已经织好的围巾和贝丝的互换。 贝丝见她把自己那条织坏的围巾拆掉重织，担心地问：”你来得及吗？” 盖比点点头，让她不用担心。 说不感动是假的，学校不允许学生间互相帮忙，被抓到要受罚的，盖比明明胆子那么小，却愿意冒险和她交换作品，这份心意弥足珍贵。 但贝丝却宁愿盖比别这么把她当朋友，因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注定她俩从此当不成朋友了。 盖比的手真的很巧，在时限内把贝丝那条围巾也织完了，两人都顺利过关，接下来是园艺课程，学生们往花园的方向移动。 “刚才真是多亏你了。”贝丝对盖比说。 “别这么说，平常都是你帮我，总算也有件事是我能帮你的了。”盖比微微一笑，她的长相普普通通，既不美艳也不丑陋，放在人群中就是最平常的一张脸，看过一次可能转头就忘了，但她身上却散发着邻家少女的纯朴气息，给人一种舒心的平静感，是看久也不会厌烦的类型。 “你喜欢花草吗？”贝丝发现盖比只有上园艺课时心情才会比较好，其他时间都是战战兢兢的。 盖比点头说：“嗯，看花的时候，就不会想其他的事，比较不会害怕。” “你有看过夜晚的花园吗？”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贝丝的心脏开始狂跳，她终究要踏出这一步了。 “没有，晚上能去花园吗？”盖比疑惑地问。 “晚餐后，可以绕去花园看看花，再回宿舍，那是自由时间，不会怎么样的。”贝丝的表情很僵硬，语气也很不自然，那是她心虚的缘故，她正在用话语编织一个可怕的陷阱，而面前的女孩就跟只初生的小鹿般浑然不觉。 “真的吗？那我今晚去看看，晚上的花园一定很美。”盖比对贝丝全然的信任，贝丝说不会怎样，就是不会怎样的。 “……”贝丝抿着唇，发现原来说话也能如此困难。 只要再几句话。 再几句就好。 “不。” 贝丝突然拉住盖比。 “嗯？怎么了吗？”盖比诧异地停下脚步，一双大眼睛愣愣地看着贝丝。 “你还是别去看花好了，我忘了美术老师有时候会去画画，你别打扰到他。”贝丝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笑得真是有点丑，但反正眼前的女孩也察觉不出什么异常。 “喔！那我不去了，打扰到老师就不好了！”盖比听了立刻改变主意，贝丝说的话，听就对了。 “嗯……是呀……”贝丝苦笑，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原来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有原则一点，虽然有原则这件事似乎也不能带给她任何好处，但至少她到目前为止还没做出让自己不齿的事。 看着盖比天真的神情，贝丝叹了口气，在心中对自己说：算了吧！如果她真的死了，我也睡不安稳的。 她知道，在下次承受卡文迪许’宠爱’的时候，自己一定会后悔此刻的决定，但，到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