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情人

    薛灿耀把吉嘉澍带去了自己名下的一套别墅里，现在他可背不动吉嘉澍，好在吉嘉澍此刻似乎清醒了一些，沉默着跟他进了别墅。

    他的手机里有十几个卓飞沉的未接电话，他看了一眼自己身旁面无表情的吉嘉澍，他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吉嘉澍并非他表面那么冷静，冷风一吹他就已经清醒大半，他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以及怎么面对薛灿耀。

    薛灿耀把车钥匙往桌子上一扔，偷偷看了吉嘉澍一眼，试探地问：“你饿不饿？”

    吉嘉澍听了，很自觉地穿上了围裙，进厨房才发现冰箱里空空如也。

    薛灿耀跟在他后面笑，他这间别墅有人定期打扫，只是没开过火，他心里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在这里金屋藏娇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身边的人都是该结婚结婚，该玩玩，毫不冲突。

    吉嘉澍点了外卖，他们吃着烧烤，喝着啤酒，气氛却很沉默。

    薛灿耀用沾了油渍的手在吉嘉澍的脸颊上捏了一把，恶作剧得逞似地说：“跟我做爱很吃亏？怎么板着一张脸。”

    “没有。”

    “那你笑一个。”

    吉嘉澍没有说话，只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他。

    薛灿耀心里不满，没好气地说：“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只是不明白。”

    “什么？”

    “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又是以什么身份跟你做爱。”

    “你这是在管我要名分吗？”

    薛灿耀以为像吉嘉澍这种敏感的性格，他调笑两句对方就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吉嘉澍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你给不给？”

    薛灿耀只是笑，话题一转：“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

    吉嘉澍认真地打量起来，大概他奋斗一辈子也买不起这座别墅，他中肯地给出评价：“特别好。”

    薛灿耀笑了：“送你怎么样？你以后也别直播了，你住在这座别墅里，明天跟我去办过户，我有空会过来陪你，你要是无聊可以去上上课，考个研什么的，我不在的时候会有佣人，你只需要在我来的时候做几个菜。”

    说实话，他吃习惯吉嘉澍做的菜，最近吃别的都没胃口。

    “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说你能别这么纠结吗？你又不是女人，在乎这个干什么？你又不会怀孕，再说你跟我在一起不爽吗？”

    吉嘉澍从地毯上站起来，谈不上失望，他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即使你说我们是恋人，即使你想我们在一起，我也不会再留恋，我这么问，只是想知道在你心里到底怎么看待我们的关系，我现在知道了，你想玩，一开始就不该找我。”

    薛灿耀觉得吉嘉澍就是榆木脑袋，换以前他肯定要发火，今天可能是因为被满足了，他难得耐心劝解：“你跟我在一起难道不爽吗？你说你自己费劲吧唧赚那么点钱，我可以给你更多。”

    “对我来说，钱够用就行，至于爽，跟你是很爽，跟别人也会爽，为什么一定是你呢？”就像吉嘉澍不明白，他们跟别人也会爽，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来撩拨他呢？

    “你跟别人睡过了？吉嘉澍，你知道什么叫羞耻吗？”

    “有夫之夫，还在外面乱搞，不知羞耻的人是你吧？”

    薛灿耀气的发抖，拿起手边的烟灰缸就砸了出去，吉嘉澍没动，他却砸歪了。

    “就凭你也配管我？”

    吉嘉澍握紧了拳头，手心发疼，面上只是轻飘飘地说：“谁管你了。”说完就准备走。

    薛灿耀落了面子，恶狠狠地说：“你给我滚！明天就封杀你！”

    吉嘉澍回头，压抑着内心的愤懑：“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就因为我不肯做你的情人，你就要封杀我，就像你小时候说要找人打我一样。薛灿耀，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那你就是我见过最无耻的人。”

    吉嘉澍头也不回地走了，薛灿耀气得发疯，把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他不敢相信吉嘉澍竟然敢这么对他。

    正在气头上，肚子隐隐作痛起来，他瘫倒在沙发上，在肚子上拍了一巴掌：“你跟你爹一个德行，他妈的都气我。”

    结果拍完更痛了，他将抱枕垫在肚子下面趴着，鼻头发酸，他是得了失心疯了才会受这种气。

    吉嘉澍还不知道他有个儿子呢，如果他知道了，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可是如果告诉他，卓飞沉怎么办呢？吉嘉澍肯定不会放弃孩子父亲的身份。

    好在薛灿耀没有那么没品，吉嘉澍照样像往常一样直播，因为他的女性受众比较多，除了直播做咖啡、聊天以外，他还开始带一些美妆。

    他虽然不直，但也没用过化妆品，冬天连唇膏都不涂，现在每晚回去后就看美妆视频，还有一次因为接了劣质化妆品，脸上都过敏了。

    但凡有用了那批化妆品出了问题的用户，他们都贴钱全力解决对方的问题，因为有了这次教训，他的团队也更加小心。

    在虚拟的世界里，吉嘉澍收获了很多的爱，虽然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可他无比的珍惜。至于薛灿耀和卓飞沉，他们不再联系，虽然偶尔想念，但他知道没有用，不舍得也没有用，没有爱，有钱也没用。

    这天齐远给他带了一条消息，明天的直播会有明星跟他一起，是那个明星接的唇妆代言促成的这段合作。

    “嘉澍，明天可得好好表现，要把包袱丢给明星，让他们有梗出圈，这样我们谈别的合作才好谈，到时候明星的团队买热搜，你也能沾光。”

    “好的，哥，明天是哪个明星？”

    “季白。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季白是薛灿耀的弟弟，以你跟薛灿耀的关系，他不会刁难你的。”

    吉嘉澍默默闭嘴，自从那次之后，齐远逢人就说吉嘉澍和薛灿耀有关系，索性他们这个圈子能接触到那个阶层的也不多，他倒也因为这个名头受了不少庇佑，那种陪吃陪玩的局，他是一次也没去过。

    吉嘉澍晚上临时抱佛脚找了几部季白的电视剧选择性地看了看，虽然他们直播的问题和互动都是提前准备的，但他也怕出现意外情况。

    他看着看着看精神了，他发现季白大概是真的很喜欢表演，演的很认真，但是越认真越好笑，这人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连甜宠剧演个深情男主，对女主款款告白时都像在说：给你个机会做我女朋友，还不跪地谢恩？

    看着看着，吉嘉澍笑不出来了，他对着屏幕里的季白出神，他跟薛灿耀是兄弟关系，怪不得他看季白的第一眼觉得眼熟，不只长相，他们的性格也很像，季白就像高中时候的薛灿耀。

    第二天晚上是品牌专场，吉嘉澍介绍了半天产品，季白才姗姗来迟。

    季白原定的档期是8点到9点，结果等他在直播间坐定，时间就剩下十五分钟，可他一句解释和道歉的话都没说。

    吉嘉澍昨晚也在网上搜了一下季白，关于他耍大牌、臭脸、艺德有问题的报道不在少数。

    吉嘉澍的直播间真正的粉丝很少，都是路人粉，他们虽然不是为了季白而来，但是对这种行为纷纷表示了谴责，而季白的粉丝，在等了大半个小时后还在为他辩解。

    而季白坐在那里，一脸倨傲的样子，原定的环节都没时间做了，吉嘉澍只能挑了几个跟他互动，可季白并不配合。

    “季白，你今天的口红颜色很漂亮，是涂的博彩的哪个色号？今天直播间很多你的粉丝，你给大家推荐一下吧。”

    没想到季白的嘴里却说出了一个大牌彩妆的名字。

    吉嘉澍倒吸一口冷气，就算今天的一切事故都是季白的原因，他也很难再接到这样的推广了。

    他竭力补救：“那你要不要试试博彩的这一款，这是爆款，也是你广告片里的颜色，我们涂一下这个好不好？”

    “你让我在镜头前卸妆？我没听说有这种环节。”

    吉嘉澍骑虎难下，直播间的气氛一度凝滞，季白这样的脾气，硬来肯定不行。

    吉嘉澍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哄他：“可是我觉得你涂这个颜色更好看，你就涂一下好不好？”

    季白抬了一下眼皮，他想起他是要追吉嘉澍的，于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看见吉嘉澍开心地笑了，心里隐隐有些得意，这不手到擒来？

    季白去镜头外卸了妆，不愿意在镜头前涂口红，吉嘉澍过去哄他：“你本来的唇色就很好看，不涂口红很清纯。”

    季白翻了个白眼：“你才清纯呢。”

    哄了好一会儿，季白才一脸不开心地入镜，吉嘉澍左手拿着口红，右手拿着唇刷，小心翼翼地给季白画唇，他真担心季白不满意说翻脸就翻脸。

    “你怎么手在抖？你到底会不会？”

    “别动，马上就好。”

    季白不说话了，他觉得别扭极了，他觉得吉嘉澍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离他这么近，真是个水性杨花的男人，不仅做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现在还勾引他，他想着想着，脸红了。

    吉嘉澍涂完口红松了一口气，先发制人地夸了一波：“你现在看起来很漂亮，我是个男人都心动了。”

    季白的脸更红了，他不理解吉嘉澍的营业性行为，一边觉得对方轻浮，一边控制不住地小鹿乱撞。

    他的脸透出微微的粉，配上新涂的口红，看上去确实比之前要好看，直播间的工作人员适时跟着夸赞，极大地满足了季白的虚荣心。

    他有些得意地笑了，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吉嘉澍也笑了，他算是理解为什么周幽王会为了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了。让一个总是不开心的美人展露笑颜，会让人有特别的成就感，即使这美人不是他的。

    季白虽然迟到了，但是也跟他播满了一个小时，接触下来，吉嘉澍觉得季白虽然脾气不好，但人却很单纯，和薛灿耀还是有着本质区别。

    而另一边的薛灿耀在看到这一幕时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他这些天因为怀孕的反应，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不能抽烟也不能喝酒，浑身不舒服，而罪魁祸首却天天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这时门外传来响声，他迅速关闭直播。

    卓飞沉见他脸色有异，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去洗澡，薛灿耀应下了。

    季白走后，吉嘉澍又播了一会儿就下播了，好在销量还算可观，效果也不错，品牌方的人也没说什么，大家相约一起去吃宵夜，吉嘉澍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了谢晋远，对方双手抱胸地靠在墙上，一直看着他笑。

    吉嘉澍走过去：“谢总，好巧啊。”

    谢晋远站直身体，手插进兜里。

    “不巧，我在等你。”

    也许是心态变了，吉嘉澍虽然觉得谢晋远一如既往的油腻，却不再抗拒，他现在在他眼里，是人脉。

    “我何德何能，让谢总等我。”

    “怎么不能？前段时间我去外地考察项目，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以后没人能欺负你，就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机会。”

    吉嘉澍但笑不语。

    谢晋远又问：“你跟薛灿耀现在没有关系吧？”

    吉嘉澍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笑容瞬间消失，他抱歉地说：“我们去聚餐，谢总一起来吗？”

    “聚餐多没意思，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

    “我工作排得挺紧的，怕是要让谢总失望了。”

    “叫什么谢总啊，我又不是你的老板，说起来，我也算你的伯乐，之前还半路捎过你，虽然说做好事不求知恩图报，可是一顿饭的面子都不给，可太教人伤心了。”

    “李希没有跟你说过我和薛灿耀的关系？”

    “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顿饭看来是推不掉了，吉嘉澍不知道谢晋远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他丑话说在前头：“谢总，我的事情不知道你知道多少，就像你说的，你之前也帮过我很多，就当我自作多情，我现在并不想谈恋爱，只想好好工作，如果你是我想的那个意思，那还是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如果你只是寻个消遣，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能想这么多呢，我就单纯地想请你吃个饭不行吗？”

    吉嘉澍笑了：“当然可以，但是要我请你。”

    餐厅是谢晋远选的，吉嘉澍怀疑他可能跟薛灿耀他们认识，不然怎么会吃个饭都能碰上。

    结果是果然认识，他们上了同一部电梯，期间他们三个人攀谈起来，吉嘉澍默默退到角落里，他想立刻就逃走，可他不能认输。

    谢晋远看见吉嘉澍退到了角落里，也后退几步跟他待在一起，关心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吉嘉澍没来得及说话，电梯门开了，薛灿耀和卓飞沉先出去了。

    吉嘉澍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谢晋远，谢晋远读懂了他的眼神，失笑道：“我真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我们三个是大学同学，没想到好几年没碰见，今天反而碰到了。”

    更巧的是，他们的座位还都离不远，是不用抬头眼角的余光都能扫到的程度，吉嘉澍已经能预料到这顿饭会吃得有多膈应了。

    卓飞沉轻敲桌面，薛灿耀回过神，卓飞沉提醒他：“注意你的表情。”

    薛灿耀没吭声，卓飞沉笃定吉嘉澍不会回头，拿着手机对着他们拍了张照片，然后发给了季白，他真的不能低估吉嘉澍勾引男人的手段。

    卓飞沉：如果他们顺利的话，应该就不用你了。

    季白正盯着吉嘉澍的朋友圈封面出神，上次直播加了微信，可是对方却一反常态地没有联系他，难道是在欲擒故纵？

    正好卓飞沉发了消息给他，他看见照片，脸都皱起来了，这个吉嘉澍，怎么撩他撩一半换人了？

    难道是他太凶把人吓跑了？

    季白：哥，你们在哪？定位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