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等过汤闻柏很多次

    俞安以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偏着头，盯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只是一次指奸，他的身体接受良好，没有一点不适，但俞安回忆起来却仍时不时感到小腹酸软。他想着哪怕汤闻柏在亲密的时候不愿意重咬他，校服衬衫的领口下也全是颜色渐深的红印。俞安摩挲着衬衫最上面的一粒扣子想得出神。

    同桌突然凑过来，说：“俞安，你给我讲一下刚才老师说的那道题吧。”

    俞安顿了顿，好像被吓到地往后一缩，不着痕迹和他拉开距离，才转过头温吞吞地对他说：“那我把步骤写下来给你。”

    同桌爽朗地应道：“好嘞，谢了哈。”

    他放空思绪，机械地抄着工整写在试卷上的步骤。耳边是同桌和前桌嘻嘻哈哈的笑闹声，教室里还有不知道哪个女孩小声哼着的歌。俞安不觉惬意，这都与他无关。昨晚是汤闻柏第一次跨越友情或是亲戚对他做出的亲密举动，他把这看做是汤闻柏向自己迈出的一大步，明明应该稍稍安心，可是俞安仍然难抑地感到烦躁和焦虑。

    在汤闻柏试图拉开他们两人的距离的时候俞安都不曾有这样的感觉，因为那时候俞安对汤闻柏会回到他身边这件事情是十足的自信。

    ……既然拥有汤闻柏是一定的，为什么他要等？

    可能是因为……汤闻柏昨天没有让自己帮他解决。

    俞安小声叹口气，他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也能意识到自己有时候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不打算改。他把写满解题步骤的那页稿纸撕下来，放到自己课桌的边缘，把笔头往桌上轻轻磕了磕。

    “嗯？哦哦，我看看。”同桌很快转过头把纸拿了过去。

    晚自习本就是为寄宿的同学准备，也不会点所有人的名字。除了前段时间和汤闻柏调整关系的时候俞安也不会上，上完下午的课，俞安也就收拾书包走了。灯被打开，家里空无一人，俞安这才蔫蔫地想起来汤闻柏中午不无歉意地发消息给他说会晚一点回去，心里对一些亲昵的隐秘期待和愉快都消散了。

    他在门口站了会，咬了咬嘴唇，把书包放到椅子上，跑到汤闻柏的房间。

    其实也没有什么谁的房间这一说，原本是汤闻柏去江容青的房子里找俞安，汤允生病以后变成俞安长久地住在了另一边的房子，也总是和汤闻柏睡一张床。他关上房门，站在床前脱掉校服外套，想了想又脱了裤子，掀开被子小心地躺了上去。肌肤大片而无阻碍地和柔软的布料贴在一起的感觉很美好，枕头里都是他和汤闻柏共同的味道，俞安没有睡意，抱着被子，半睁着眼睛发呆，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

    窗帘早上的时候拉开了一半，日光渐渐弱下去，由亮敞的白转为浓郁的暗黄。这个场景他好像已经看过无数遍了。俞安想到，他好像在这个时间段，看着这种光线的变换，等过汤闻柏很多次。

    在每一个汤闻柏未归，而他还没有获得离开舒适区决心的日子里，他都缩在这样的房间里，等他的哥哥来找他。

    俞安认清一件事情便从来没有想过要改，也从来不去纠结哪里或许错了，哪里不对了。就像俞安知道他的哥哥一定会来。

    门锁被打开发出咔哒的声响，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响动不断地靠近。俞安没动，睁着眼睛看房门被轻手轻脚地打开，汤闻柏走到床前，蹲下，目光柔软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凑上前来亲了亲他的眼睛，又亲了亲他的唇。

    俞安张开嘴，他们接了一个黏腻而潮湿的吻。

    汤闻柏退开一点，小声问他：“困了？”

    俞安眨眨眼睛，摇了摇头，含糊道：“……好想你。”

    汤闻柏笑了起来，耳朵有点红，把手里一直提着的一个袋子放到地上。他坐到床边，把俞安连着被子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汤闻柏拿过之前买来便放在床头的润唇膏，捧着俞安的脸仔细地涂了一层，把俞安的唇抹得润润地泛着光，然后又亲了亲，啵的一声。俞安眼巴巴地看他，很乖巧地随他摆弄。

    俞安感觉整个身子都松了下来，说话也软起来：“是买了什么吗？”

    汤闻柏神色有点不自然，耳朵更红了，吞吞吐吐地说“啊，那个……是买了点，要不吃完饭……洗完澡再看吧。”

    他很快去拿了一条短裤帮俞安穿上，“我把暖气开了，应该不会冷，先穿这个吧。”

    等他们吃完饭，俞安洗完澡，在汤闻柏进到浴室以后才坐在书桌前翻出剩下的一点作业打算写。俞安捏着笔，三下五除二把最后一个数学大题解出来，才去写文言文的抄写。抄东西不用脑子，俞安一边动着手一边就开始发呆，思绪飞到响着水声的浴室，笔啪地掉在地上。

    俞安只好弯下身去捡笔，快速地朝着浴室看了一眼。自然什么也看不到，眼睛一转，却注意到了一直放在地上的袋子。

    他想了想，轻手轻脚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慢慢靠近那个袋子，掀开看了一眼。

    汤闻柏擦干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俞安坐在地上，握着什么东西发呆。方才他带回来的袋子已经被打开，原先在里面的东西显然正是在被俞安捏在手里。汤闻柏一下僵在原地，脖子红了一片。哪怕他自认并非出于什么下流的心思，也还是觉得羞愧荒唐。

    俞安转过头看他，手上捏着一件白色的、少女穿的文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