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里尔if】和我睡一晚,换你一条命。
今日的唐宁街道依旧宁静,康奎尔站在落地窗边,在清晨美好的阳光和远处街道车辆的爆炸声中享受着他的早餐。 两声不合时宜的清脆鸟鸣惊动了他,他无奈地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手机。 罗伯特街336号,501室。 幸福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康奎尔不无遗憾地想。 他踩着警笛啸叫的节奏在街道上漫步,时不时向路过的孩子们脱帽敬礼。 当他来到罗伯特街336号时,差点撞上了正好从里面出来的人。 “抱歉。”他侧过身,在前庭花园的小巷里为来人让出一半空间。不过这条小径实在太过狭窄,哪怕康奎尔再怎么努力,也不得不和来人行一个不怎么符合社交距离的“贴面礼”。 来人穿着黑色连帽衫,帽子挡住了他大半张脸。深蓝色长发从帽子里垂落至胸口,一双浅淡的眼瞳隐没在帽檐的阴影里,看见康奎尔的一刹那凝固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 “阿普里尔!真高兴见到你。”看清那人的面容之后康奎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久不见。” 然而阿普里尔并没有回应,反而将离去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康奎尔耸耸肩,转身走进了房门。 “到底!是哪个混蛋干得好事!!”还没等康奎尔来得及敲响房门,门内的怒吼声就已经告诉他这将会是一场不轻松的会面。 康奎尔扯了扯领带,轻轻敲响了房门。 “滚进来。”房内的怒吼声戛然而止。 “早安,鲁博库拉先生。” 黑手党的首领是一位高大健壮的中年男人,虽然臂膀依然孔武有力,但是岁月依旧在他的发尾留下了斑驳的痕迹。一条从眼底一直延伸的锁骨的骇人伤痕是他引以为傲的勋章。 康奎尔像是根本没听见刚才的怒吼声一般,脸色如常地走到面色青黑的鲁博库拉面前。 勃然大怒的鲁博库拉还保持着基本的理性,不至于打自己心腹的脸,他深呼吸了几下,按捺住怒火对康奎尔说:“今天早上为我运输‘货物’的三辆车出了车祸。” “我知道先生,刚才我还看见可怜的警察们忙得团团转呢。”康奎尔笑着说,“如果他们不光顾着争论谁隔壁的太太更加美丽的话,也不至于等车子烧光了才到。” 听了康奎尔的话后,鲁博库拉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些,“那就是说,警察不可能从车子的残骸里找到什么?” “怎么可能,爆炸把那几辆车烧得一点也不剩下了。” “那就好……我们是讲诚信的家族,绝不能泄露宝贵客户的信息。”鲁博库拉长出一口气。 看着鲁博库拉不再像之前那么生气,康奎尔朝房间角落里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两位小干部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小干部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关门前还给康奎尔送上了感谢的飞吻。 “交易先放在一边,今晚的行动才是最重要的。”鲁博库拉从书桌最下层的柜子里掏出一沓档案,档案的最上方是一张模糊的照片。 “安德鲁·福特,一只狡猾的老鼠,在我的地盘四处乱窜。”鲁博库拉将照片抽出来递给康奎尔,“处理掉他。” 康奎尔接过照片,照片里是个拿着照相机的年轻人。 “遵命,鲁博库拉先生。”康奎尔鞠躬行礼,掩饰住他复杂的眼神。 “我原本是打算让阿普里尔和你一起执行这个任务的,但他坚决拒绝了。”鲁博库拉像是想起了什么,状似无意的询问道,“你和他发生了什么事?” “我与阿普里尔并不熟,他之所以不愿意与我合作,应该是我找他讨债的缘故。”康奎尔无奈地耸肩,“您知道的,阿普里尔虽然单打独斗,但他名下的欠债却是最多的。” “哈哈哈,”鲁博库拉轻笑一声,“阿普里尔总是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是把昂贵但是趁手的武器。” 康奎尔露出笑容附和。 离开罗伯特街336号后,康奎尔坐上了手下的车。他将安德鲁的档案交给手下,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 “阿普里尔对我的敌意很明显吗?” 手下低头回答:“……是的。之前阿普里尔虽然孤僻,但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冷漠,但从上个月以来,阿普里尔就总是和先生您不对付,有时候我都觉得他像是在等机会从背后捅您一刀似的。” “您,到底和他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催了个债罢了。”康奎尔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口气。 虽然是在把人强上了之后。 那属实是一个意外,无论是康奎尔还是阿普里尔都不会想到两人第一次交谈会是在那样的环境下。 那时阿普里尔刚收到消息说保护起来的线人突然失去了踪迹,连忙赶到现场时,却只发现了被一枪爆了头的线人的尸体。 尸体倒在门口,猩红的血痕一直延伸至卧室。 阿普里尔扣下枪支的保险栓,轻轻关上了门。门背后是一片凌乱的掌印,仿佛线人死前被恐怖的恶魔追赶着一般。 但当阿普里尔轻手轻脚走到卧室时,房间里却没什么魔鬼,只有一个人。 一个衣衫凌乱,深陷在床褥褶皱中的人。他听见脚步声后从床上慢慢直起身子,看着阿普里尔的眼睛满是迷茫。 阿普里尔屏住了呼吸。 他知道那是谁——负责看守线人的另一位首领的心腹。但他不记得他的名字,只能模模糊糊地想起来别人私底下讨论时对那人容貌的惊叹。当时他不屑一顾,一个男人,能好看到哪里去。 直到现在。 那个直起身来看他的男人脸颊上还沾着血,笑容却天真烂漫,半敞开的领口里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他朝阿普里尔伸出双手,明明是弱势的姿态,却像是诱人坠入深海的海妖。 “过来,抱着我。” 枪支坠落在地。 阿普里尔的理智融化在滚烫的呼吸中。 康奎尔揉了揉眉头。 那杯加了媚药的红茶在他意料之外。如果阿普里尔晚来半个小时,他就能靠意志力强撑过去,但是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阿普里尔就在药效最为强劲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时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抱着的又是谁,只想发泄身体里燃烧不尽的燥热。当意志清醒后看见满身爱痕,昏睡过去的阿普里尔时,他差点吓得蹦起来。而还没等他想好说辞,阿普里尔就醒了过来,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的他只能凭借本能地说出那句他早就想对阿普里尔说的,但十分不合时宜的话—— “什么时候给钱?账单要对不上了。” 虽然,虽然他的确因为阿普里尔名下的一大笔坏账焦头烂额,甚至好几次想拽着他的衣领朝他怒吼叫他执行任务时不要破坏那么多设备,但在那种情况下说出那种话,他不就是个嫖完还要人给钱的人渣吗? 难怪之后每一次见到阿普里尔,他都用一副看死人的眼光看着他。 “哎……”康奎尔长叹一声。 阿普里尔是鲁博库拉最为忠诚的刽子手,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如果他与阿普里尔交恶,无须怀疑,被处置的肯定会是康奎尔,说不定行刑人还会是阿普里尔自己。到那时…… 康奎尔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一个战栗。 罢了,这件事先不急。 康奎尔拿起安德鲁的档案,里面写着安德鲁·福特的详细信息,连高中时和女朋友性生活不和谐都记录在案。这个一腔热血的莽撞记者自认为在鲁博库拉的眼皮子地下躲得很好,但事实上早已无所隐藏。 “邱特街103号。”康奎尔的手指在安德鲁的现居地址上缓缓抚过。 夜幕降临时,对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的安德鲁甚至还在窗边跳起了舞。康奎尔看着那个在窗帘上扭动的人影,默默按住了身旁准备扣动扳机的狙击手。 “稍等,安德鲁的邻居每晚八点都会去给安德鲁送点心。” “每天?” “她最近报了烹饪课,而安德鲁是唯一觉得她的点心好吃的人。” 康奎尔和手下好不容易等到八点,安德鲁与他的好心邻居寒暄之后,不知道是安德鲁打算享用点心还是跳累了,总之狙击手再也不能捕捉到安德鲁的身影。 “先生,我们真的需要这么谨慎吗?”一位不耐烦的手下问,“整片街区都是我们‘知更鸟’的地盘,哪怕直接冲进去又能怎么样呢?” 康奎尔看着沉寂下来的邱特街103号半晌,回答道:“你说的对,我们直接冲进去。” 手下欢呼着,跟着康奎尔冲向了安德鲁的住宅。 “我去后门守着。” “不用,一个没有背景的新闻记者,还怕他跑了不成。拿出鲁博库拉的骄傲来。”康奎尔把手下拉了回来。“等会你们一起冲进去,直接把安德鲁抓住,等我处置。” 他看着跃跃欲试的几个手下,点了点人头,“一共四个人,都在这了对吧。” 手下们点头。 康奎尔退至众人身后,一声令下,“动手!” “砰!” 邱特街103号里传来拳拳到肉的闷响,枪声和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几分钟后骚乱平息,街区又重回安宁。 104号打开了门,探出一个带满卷发棒的脑袋来,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异常,又缩了回去。 在一地的狼藉中,安德鲁缩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手里还拿着一块咬了一口的被烤糊的饼干。 怎、怎么回事?! 他的脑子一团浆糊。 他正舒舒服服地准备吃劳伦斯太太送来的烤饼干,结果突然门就被踹开了。原本他以为是来抓他的,但是进来的几个人好像自己先打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安德鲁大气也不敢出,打斗的时间并不长,结果也清晰可见。一群躺倒的人中只剩唯一一个站着的人,准确来说,安德鲁只能看见一双干净的皮鞋。 那人停在房间中间,然后转过身朝餐桌走来。 “嗒、嗒、嗒。” 皮鞋底与地板敲出清脆的响声,安德鲁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直到那双皮鞋停在他的面前时,他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嗨~”康奎尔弯下腰,打算和躲在餐桌下的可怜年轻人友善地打个招呼。 “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然而年轻人尖叫一声,朝康奎尔扔来一个东西,手脚并用地往门口爬去。 “稍等一下。”康奎尔一手抓住安德鲁的衣领,一手接住朝他扔来的不明物体。 半块饼干。 “冷静点,年轻人。”康奎尔拍了拍安德鲁的脸颊,“什么事也不会有。” “你看,坏人都被我解决了。”他笑眯眯地向安德鲁展示他的战果。 安德鲁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看康奎尔。 “你,你是来救我的吗?” “对哦,年轻人。你应该跪下来抱着我的大腿喊我英雄。”康奎尔站起身来,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现在小家伙,把你拍的照片给我看看。” 安德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乖乖地进房间把洗出来的照片交给了康奎尔。 安德鲁只是个没有背景的小记者,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什么要紧的信息,但是有时仅仅只是需要一个巧合,比如一张看似拍摄街区风景的照片的背景中亲密交谈的男女。 康奎尔将那张照片抽出来,递给安德鲁,然后把剩下的照片全部扔进了粉碎机。“拿着这张照片,扔进南方街道56号门口的那个邮筒里,然后去224号,和那里的老板说:‘庞培已死’。” “从后门离开,快。”他没多加解释,强硬地将安德鲁推出了门外。 他转过身,地上的四人已经不再动弹,他在制服他们时下的是死手。鲁博库拉安插在街区的眼线一定能发现这里的骚乱,他得赶在其他人来之前将这里布置成遭埋伏的样子。康奎尔捡起一把手枪,对准自己的手臂,深呼吸—— “咔哒。” 脑后传来被枪口抵住的触感。 康奎尔呼吸一窒,他当机立断地扔掉手枪,举起双手,肌肉绷紧,正打算反手攻击时, “不要动。” 身后的人出了声。 所有的侥幸在这一瞬间都化为乌有,康奎尔只能在心中暗叹倒霉。 偏偏是他。 康奎尔闭上双眼。 但是阿普里尔却迟迟没有开枪,他似乎有些犹豫。 “……我可以给你解释的机会。” “哈。”康奎尔轻笑一声。“阿普里尔,你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起来。” “你知道叛徒的下场。”阿普里尔沉声说,“而你并非视死如归。” 康奎尔干脆转过身来,颇为惊讶地看了阿普里尔一眼,开口说:“你从我这里得不到想要的。” 阿普里尔依旧举着枪对准康奎尔的眉心,在听见阿普里尔的话后他居然勾了勾嘴角。 “报丧鸟”也会露出微笑吗? 康奎尔恍惚了一瞬,耳边突然传来爆响。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康奎尔缓慢地移动眼珠,发现那枚子弹精准地射中了一个试图悄悄逃走的手下的脑袋。 “我会得到的。”阿普里尔留下这句话后,如同漆黑的鬼魅一般悄然离开了。 康奎尔捂住耳朵蹲下来,在耳边扣动的扳机带来的是仿佛扎入脑髓的耳鸣和疼痛,现在他才感觉到双腿已经软得失去知觉。 “妈的,妈的,该死。”康奎尔捂住脸,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告诉鲁博库拉任务失败的过程比康奎尔想象中要轻松一些,也许是他一边面色平静地汇报一边从耳朵里渗出鲜血的画面太过惊悚,鲁博库拉并没有太生气,反而让康奎尔好好休息。 一直未曾消散的耳鸣声与疼痛让康奎尔疲惫不堪,他用手帕捂着耳朵,招来手下准备回家好好泡个澡睡觉时,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不是表示来自“知更鸟”的两声鸟叫,来信人是陌生号码。 康奎尔拿起手机,上面只有一条简短的信息。 “罗伯特街021号。” 没有落款,发信人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康奎尔很想拒绝,但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可以离开了。 罗伯特街021号与336号离得并不远,但康奎尔却觉得这一段路格外令人疲倦。当他终于走到021号的公寓门口时,原本充斥内心的惶恐与紧张已经变成了破罐子破摔。他甚至连门都不想敲,直接从旁边半开的窗户翻了进去,还给站在窗边目睹了一切的目瞪口呆的邻居抛了个媚眼。 公寓内部与其说是居所,不如说是临时据点,客厅里除了一把椅子和几本书外没有任何家具。地上散乱着放着各式的枪支和弹夹,不远处还放着泛着寒光的匕首。 “真是没有情趣。”听着浴室里传出的水声,康奎尔坐在唯一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翻开了一本书。“呃……人体解剖学?还是大学教材?”被一堆专业名词绕晕的康奎尔默默合上书,然后又翻开了扉页,上面没有属名,只有一个数字“4”。 “无聊。”康奎尔翻了个白眼。 这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康奎尔抬起头,正巧与刚出来的阿普里尔对上了眼。 脱下了为了隐藏身份需要的黑色帽衫,阿普里尔只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湿漉漉的深蓝色长发还坠着水珠,将衬衫打湿了一片,露出大片肌肤。阿普里尔其实拥有一张极为艳丽精致的脸,但要么是被血腥气熏得凶神恶煞,要么是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冷漠,如今被水雾洗净后反而露出最为本质的柔和底色来。 康奎尔走到阿普里尔面前,握住他胸前的长发。 深沉的墨蓝色长发柔顺得仿佛某种鸟类的尾羽,湿润后又在表面镀上一层月光般的光泽。他一直很好奇如此稀少的发色是不是染的,现在他终于确定这是阿普里尔天生的颜色。 “洗完了?那该我了。” 阿普里尔似乎并不在意康奎尔翻窗进来,也不介意康奎尔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叛徒身份已经暴露的随意语气,他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康奎尔,退后了两步让出了浴室。 温水确实有放松心情的效果,康奎尔坐在浴缸里,整个人浸在水中。感受到水温有些凉后,他打开水龙头又放了些热水。 ——事实上,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加热水了。 阿普里尔想做的事其实他有些隐隐的猜测,不过因为太过荒谬被他一笑了之了。比起相处许久的鲁博库拉,身为鲁博库拉养子的阿普里尔他其实了解不多。只知道他直接为鲁博库拉效力,暗中为他解决一切麻烦,被称为“报丧鸟”。除此之外都是些人尽皆知的情报,孤僻,冷淡,喜好钻研。如果非要说他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情报的话,那只能是阿普里尔特别能花钱。 这样的人,究竟是为什么在知道了他是叛徒之后没有杀他,反而把他叫到住处来? 不会真的为色吧。康奎尔不敢置信地捂住嘴。难道是上次那件事他想要报复回来?! 他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里,直到浴室门发出一声轻响,阿普里尔走了进来。 “等不及了?”康奎尔现在也只能嘴上逞强。 阿普里尔侧身坐在浴缸边沿,偏过头与康奎尔对视。“就当是我迫不及待吧,安帕先生。交易中首先表露感情波动的一方就将陷入劣势,你可以利用这一点。” “但是从最开始我就没有谈判的筹码,不是吗?”康奎尔投降般地举起双手,“不如我们将事情变得简单一点,阿普里尔。”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大可以对自己更有自信一些,安帕先生。在我这里,你拥有相当珍贵的价值。”浴缸里的水位突然下落一截。阿普里尔伸出手握住康奎尔的肩膀,将他从浴缸里拉起来,一手环住他的腰将他抱入怀中。体温随着从身上滴落的热水蔓延至阿普里尔身上,当两人距离拉得如此之近之后,康奎尔才能从氤氲的水汽中一窥阿普里尔的表情。 一直到康奎尔躺在卧室的床上,阿普里尔欺身而上时,康奎尔都没有弄清楚那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到底是因为恶意,还是……真情实感的心满意足? “先,先说好,我不做下面的。”康奎尔抓住阿普里尔试图往下探的手。 “就像我说的那样,安帕先生。和我重复一次1月6日你我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我就可以帮你掩饰一次你的小秘密。” 阿普里尔的长发垂落,发尾在康奎尔锁骨上扫来扫去,带来丝丝痒意。他低着头看着康奎尔,澄澈的眼睛在夜幕下光芒流转,透露出几分迷茫和跃跃欲试。 “虽然你背叛了家族,安帕先生,但其实我想感谢你。”他收回手,捏住上衣的扣子一颗一颗的解开,袒露出肌肉线条流畅有力的身体,“我从你身上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这样啊。 康奎尔突然理解了。 身为行刑人的阿普里尔喜欢追求刺激感与新鲜感,这不奇怪。 “……既然如此,阿普里尔,”康奎尔露出笑容,拍了拍身下的床单,“你不觉得现在我们的位置错了吗?” 两人的位置翻转,阿普里尔趴在床上,脊骨微微凸起,往下延伸没入臀缝。康奎尔的指尖从阿普里尔的尾骨的凸起上轻轻刮过,又绕到前面握住尚未勃起的性器。 “唔……” 阿普里尔显然还不适应被人拿捏的感觉,在康奎尔用指腹按住铃口时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放松,你不希望因为前戏不够出血吧。”康奎尔的轻笑声在背后响起,温热的呼吸扑在脖后。 这个姿势让康奎尔看不见阿普里尔的表情,他也就没发现在他开口后阿普里尔垂下的眼睫。 但很快眉眼间的些许低落就被快感覆盖,康奎尔熟练地找到了阿普里尔的敏感点,富有节律地套弄起他的阴茎来。电流般的快感从小腹涌出,随着身下的性器越涨越大,阿普里尔的呼吸也变得混乱起来。 清透的腺液一滴滴从铃口挤出来,渗进康奎尔的指缝里,又随着他的撸动挤压出黏腻的水声。 “说起来,你这里颜色很干净嘛,感觉都没自己用过。”康奎尔将下巴搁在阿普里尔肩膀上,调笑了两句。 被快感刺激得浑身发热的阿普里尔身上漫出一片薄红,他张着嘴轻轻喘着气,听见康奎尔的问话后迷茫地眨了眨眼,居然乖乖地回答说:“嗯……没、唔嗯、没有用过。” 康奎尔发出长长的鼻音,“真是纯真,明明都……呃……你多大?” 调戏到中途康奎尔才想起来根本不知道阿普里尔的年龄。 “……19岁。” “大学生?!”这个回答显然出乎康奎尔意料之外,惊呼出声的同时手上也多用了几分力气。 “哈唔——!!!哈、哈嗯……”带着薄茧的指腹重重地从敏感的冠状沟碾压而过,阿普里尔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仰起头惊喘,腰腹猛地弹起,又缓缓落下。膨胀发硬的性器在康奎尔手里跳了跳,一股脑地射了出来。 带着腥味的白浊液体喷了康奎尔满手,顺着指缝滴落到床单上。 “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康奎尔松开手。 也许是阿普里尔杀戮时的老练让他误判了年龄,也可能是他秀丽精致的五官模糊了时间,总是这的的确确给了康奎尔不小的冲击。 阿普里尔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喘气,他微微侧过头看了康奎尔一眼,抿了抿嘴角,“我不是大学生。” 康奎尔表示理解,毕竟他们这些刀口上度日的黑手党们天生与宁静美好的象牙塔不搭。 他收回发散的心思,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拍了拍阿普里尔的屁股,“屁股翘起来。” 紧缩的穴口暴露在康奎尔面前,之前因为康奎尔的动作而不停涌出的腺液顺着腿心流到了穴口,让那个地方泛着一层水光。康奎尔一边将精液和性液涂抹在穴口,一边手指微微用力按压穴口周围让阿普里尔放松。 等原本紧闭皱缩的后穴微微张开一条细缝后,康奎尔便慢慢伸进去半根手指。 阿普里尔的手默默攥紧了床单。 后穴被撑开的古怪感觉让阿普里尔本能地有些抗拒,但当康奎尔的指尖微曲,将他后穴深处僵硬的穴肉一点点推开时,那股难言的抗拒又慢慢变成了轻微的愉悦感。 手指的扩张逐渐顺利起来,康奎尔见状便伸进了第二根手指,第三根。这个阶段仅靠精液润滑已经有些不足,但好在阿普里尔已经得了几分趣味,配合着康奎尔的动作摇起腰来,后穴深处也慢慢渗出些肠液顺滑。 待三根手指都能在后穴中顺利进出后,康奎尔就收回了手。没有了手指扩张后,泛着水色的殷红穴口不断翕张着,露出内里的软肉,仿佛在邀请康奎尔。 康奎尔直起身,双手搭在阿普里尔的腰上,勃起的阴茎抵住后穴。 龟头轻轻压住穴口,来自康奎尔的体温似乎从那点微不足道的接触中穿过来,烫得阿普里尔微微发抖。他将自己的脸埋在床褥里,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期待地疯狂吞咽唾液。 哪怕是扩张后,性器的尺寸也远超三根手指,但进入的过程却比康奎尔想象的要轻松一些,也许是阿普里尔不是第一次的缘故。阴茎深入到最后一寸,紧绷到发白的穴口紧紧环住根部,层层叠叠的穴肉绞缠住柱体,康奎尔甚至能感受到含住他性器的后穴小幅度的跳动。 康奎尔抚过阿普里尔高高弓起的背,捏住他柔软的臀肉揉搓几下,让他放松一点,免得之后他动起来受伤。 这个姿势康奎尔看不见阿普里尔的表情,只能听见模糊的声音从床单里传出来,听不真切。 “你说什么?” 阿普里尔红着耳尖撑起身子,声音沙哑得要命,“……你等一下,不要动。” 这下康奎尔听见了,但他不打算听。 原本安静地埋在身体里的性器突然开始抽插起来,阿普里尔呼吸一窒,但是腰却软得没办法反抗,反而从抽插中汲取到了甘露般的快感,就更没有阻止的意思了。 “……唔嗯、嗯……呼……呃……呃……好快……等、等一下……那里……那里……”阿普里尔逐渐抑制不住喘息声,在康奎尔变得凶狠的动作下不住呻吟起来,沙哑的声音中带着藏不住的媚意,更是在康奎尔擦过那处敏感点时高亢地惊喘出声。 肉体与肉体的摩擦声中混入了水声,丰沛的淫水在性器进出时被挤压出咕叽咕叽的响亮声音,淫荡得让人面红耳赤。康奎尔顶得越来越深,每一次进入囊袋都在阿普里尔的臀部拍出一声脆响,阿普里尔被顶得一耸一耸,连高挺的蝴蝶骨都弥漫上一层情欲的粉红色。 混沌的快感一层层地积攒,如涌动的潮水般从下体漫出来,蔓延到大脑深处。阿普里尔已经无法思考,令人上瘾的快乐支配了他的心智,只能迎合着康奎尔的动作索取快乐。 “哈、哈……唔嗯……那里……啊、好深……唔啊啊啊啊!” 在又一次被重重碾过敏感点后,阿普里尔大脑深处炸开大片空白,浑身猛地缩紧又瞬间放松,最后整个软倒下去。射精的同时后穴深处喷出一大股温热的水液,浇到康奎尔的性器顶端。 康奎尔又在高潮后分外湿润柔软的后穴里抽插了几十下,才抵在最深处射了出来。 还没等康奎尔来得及将半软的性器抽出来,阿普里尔就按住了康奎尔,让他再做一次。 最后康奎尔都数不清做了多少次,只知道自己的头发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如果他还记得之前他们俩发生的一切,就不会对此有任何疑惑。 “等等……你不会想直接进去,一定会裂开的……唔嗯!” “……你射在外面了啊。” “换一个姿势吧,这样你能射进更深的地方。” . 他们俩刚刚洗完澡,身体都没擦干就在床上鬼混,现在清水混着性液将床单打湿了一大片,甚至阿普里尔下身的地方轻轻一按都能渗出水来。而阿普里尔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墨蓝色的长发黏在被汗湿的脸颊和身上,其余胡乱散开,将皮肤衬得愈发白净。只是这原本干净光滑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爱痕,下身更是被操得红肿一片,连大腿根部都被溅上了点点精斑。 阿普里尔累得迷迷糊糊的,半阖这眼看着躺倒在他身边的康奎尔。他用无力的手臂撑起上半身看向他,与他对视许久,逐渐靠近,靠近—— “停。” 康奎尔偏过头。 “阿普里尔,如果你累晕了,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康奎尔毫不掩饰他冷漠的语气,“你知道家族间的亲吻代表什么。” 死亡之吻。 黑手党家族之间的亲吻,用以宣告死期将至。 他看着康奎尔离开去浴室清洗的背影,颓丧地躺倒在床上。 不对。 不对。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为什么? 阿普里尔望向黑暗的天花板。 比起上一次一半时间他都在忍受疼痛和血腥味的性爱,这一次康奎尔无疑要温柔得多。 那他为什么会觉得……如此不满。 月色从窗帘的缝隙中淌进来,阿普里尔这才迟钝地感知到夜晚的寒意。 . 浴室内—— 没想到和阿普里尔会变成这种关系。而且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大概没法用一夜情来概括。 康奎尔屏住呼吸让身体沉进水中。一切都被温热的水隔绝在外,水中安静,沉默,温暖,他什么也不用想。肺中的空气逐渐消耗殆尽,窒息的憋闷感如跗骨之蛆从肺底往上爬。再等一会,再等一会…… “哗啦——” 水声炸响,一只手探进水中抓住康奎尔的手腕,将他拉了起来。 康奎尔抹了把脸,抬头疑惑地看向阿普里尔,“你怎么进来了?” 阿普里尔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他。 “啊,你可能有些误会,我可没有轻生的念头。” “你累了。”这句话并非疑问,而是单纯的陈述。 “你缠着我做了那么多次,我是人,又不是种马……” “上一次你清醒得比我早,还能在向我催债后跳窗逃跑。” “这个嘛……”康奎尔眼神飘忽。 阿普里尔叹了口气,将康奎尔赶出了浴室。“我也要洗澡,不要占用浴室太久。” 康奎尔被赶出了浴室,刚才还一片狼藉的床上已经换了一套崭新的床被。他思考了一会要不要大半夜冒着可能打不到车的风险回家,还是遵循身体的疲惫倒在了床上。可能是认床,直到浴室里的水声听了下俩,康奎尔也没有睡着。 阿普里尔盯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康奎尔。 康奎尔抬了抬眼皮,哼了一声。 他从上到下扫视了康奎尔一圈,疑惑地歪了歪头。 “你怕什么?” 康奎尔本能地想出声反驳,但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可能习惯了。我没法在陌生的地方,在陌生人的附近睡着。” 阿普里尔抿了抿嘴角,康奎尔短短的一句话中就有两个地方让他生气。 但他最终只是转过身,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 “你梦游吗?还是磨牙?” “……都不,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在我面前就没什么秘密可言。还是说,你觉得能有人能在我的地盘对你动手?” 康奎尔眨了眨眼,半直起身来看着阿普里尔。 “那你呢?” 阿普里尔勾了勾嘴角,“对啊,你应该小心我,你可能夜里醒来后发现我正准备给你口交。” 康奎尔翻了个白眼,瘫倒在床上。 不可思议的是,和阿普里尔聊了短短几句,他就逐渐有了睡意,而阿普里尔甚至就在离他不到五步远的地方。 没等他细想,就撑不住沉入了梦乡。 当康奎尔从早晨明媚的阳光中醒来时,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昨晚可以说是近几年来他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