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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格if】那个项圈,能给我吗

    凯尔马星系第四行星厉1366周期,森提帝国与阿斯若珀塔联邦之间的战火已经绵延至七个星系。

    自从将军参战以来,森缇帝国一转颓势,势如破竹夺回数个曾被阿斯若珀塔联邦占领的星球及空域。不久前双缠旋臂遭遇战的捷报传来时,帝国民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担忧起这位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来。

    “将军已经在外征战近一年,战区又没有充分的疏导设备,精神负荷恐怕远超常人吧,希望内阁做个人保证按时按需对军人提供疏导。”

    “……是不看八卦板块的同志呢,将军已婚。”

    “咦?可我看将军公开资料上写的未婚。”

    “因为从法律上看将军未婚了,但将军自己说的是已婚,但没人知道向导是谁,也没有人出来承认过。”

    “啊?!那……他的精神负荷该怎么办?”

    众人的担忧不无道理,博格·萨拉曼达将军正在秘密回国的途中,理由是——

    负伤以及精神负荷过高。

    作为感官极度敏感,精神稳定度较低的哨兵本就容易陷入应激暴躁情绪,而这次敌人违反星际条约采取不人道的声波共鸣攻击,让将军本就居高不下的精神负荷一举突破临界值。在副将与士兵的强烈要求下,本来打算硬撑过去的博格才同意撤军回到母星修养。

    副将马丁满心忧虑地站在检验室门外,等待博格的检验报告。

    “外伤并不严重,以将军的体格很快就能恢复。但是精神负荷就……”随队医师叹了口气,“我们使用了所有能用的辅助疏导手段,但都没有效果。将军现在已经出现了失眠和幻听症状,必须接受向导的精神疏导才行。”

    “将军真的不接受任何向导吗?”

    马丁摇了摇头,如果将军能乖乖接受军队里的向导疏导的话,他也不用如此担心。而这次之所以强行要求将军回归母星,也正是因为唯一能对将军进行精神疏导的向导就居住在帝国母星威尔瑟。

    “将军,这是您的体检报告。”马丁在了望室的角落找到了凝望着窗外无垠星际的博格,将体检报告递给他。

    少年将军有着如同燃尽行星般的红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一边眼睛是通透的祖母绿,一边则是泛着无机质光泽的金色。他从沉思中被惊醒,回头接过报告,兴致缺缺地翻了几页,便一把扔在桌上,“距离威尔瑟还有多远。”

    “四千光年。”

    “……现在的我,可没有脸回去。”博格垂眸。

    马丁张了张嘴,却只能说出,“将军,您的身体为重。”这样不痛不痒的话。

    如果将军您不渴望回家的话,又为何一直看着威尔瑟的方向呢。

    但他又何必说出来,不过是徒增悲哀罢了。将军在威尔瑟从来没有归处。

    ·

    “安帕先生,鲁斯特主任叫您。”

    康奎尔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突然被同事叫住了。他满腹疑惑地敲开鲁斯特主任的办公室门,看见鲁斯特脸上可以称得上谄媚的笑容时,生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有什么事,主任。”

    “请坐请坐,安帕先生。”鲁斯特指了指身前的椅子,笑眯眯地问道,“我记得您是威尔瑟大学毕业的优秀学生吧,精神力S?”

    “……是的。”

    “然后我看您的资料上写的是单身?为什么不在帝国未婚向导名单上呢?”

    “因为我结过婚了。”康奎尔暗暗攥紧手指。“至于为什么没有婚姻记录,因为我是在寰日星系莱特星登记结婚的,现在属于敌占区,帝国无法回收资料。”

    “啊……是这样啊。”鲁斯特讪讪地收起笑容,喃喃道,“找一个已婚向导提供精神疏导服务也太不人道了。”

    缔结婚姻关系的向导哨兵之间会具有相当高的精神导向性,只能接受对方的精神链接,所以帝国不会强制要求已婚向导提供精神疏导,也不会向已婚哨兵提供疏导服务,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少有离婚的哨兵向导。

    但是军令如山,尽管鲁斯特感情上十分同情康奎尔,理智上他还是把上面的要求告诉了康奎尔。

    听了鲁斯特的话后,康奎尔沉默了许久,直到鲁斯特额上渗出几滴冷汗,康奎尔才低声说。

    “当初我申请加入研究所的时候,可没听过还有需要服从提供疏导服务命令这一条。”

    “是,是这样的,但是……但是毕竟现在是战时,帝国希望你能承担作为帝国公民的责任。”鲁斯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嘴脸太过丑恶,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

    “……我知道了。”

    预想中的痛骂没有出现,鲁斯特颇为震惊地看向低着头的康奎尔,嘴唇嗫嚅几下,轻声说,“感谢您的帮助。”

    “帝国曾经从莱特星的废墟中把我救了出来,我无以为报。”语毕,康奎尔疲惫地垂下肩膀,“我能走了吗?”

    帝国一向很有效率,在康奎尔答应的第二天,就有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将康奎尔带至一处偏僻的别墅。

    康奎尔在押送他的军人的肩章上扫了一眼,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双缠悬臂遭遇战大捷的喜讯占了好几天的头条版面,哪怕康奎尔怎么规避,也不可避免地窥见几眼那抹令人厌烦的红色。

    军人敲了敲门,恭敬地垂头等待。

    门开了,一只虎口带着疤痕的,骨节分明的手撑在门边。

    “……告诉元帅,我不需要向导。”那只手的指腹微微发白,小指不自觉地颤抖。

    “但是将军,元帅命令我们必须让您接受精神疏导。”军人有些为难。

    “回去,我不听什么狗屁元帅的话,胜仗没打几回,架子倒摆得挺大。”他对帝国的最高军事统领语气不屑,撑着门的手却改成了握拳,指尖狠狠陷进掌心。

    康奎尔将他的视线从那只手上移开,顺着手臂落在一对金绿异瞳上。那双瑰丽的眼睛与他对视,看似平静的瞳孔深处却微微颤抖。

    “你上一次入睡,是什么时候。”康奎尔这句话显得有些突兀。

    那双眼睛微微睁大,又迅速垂下眼睑,眼尾低落,显出些许委屈来。

    “半个月前。”

    那只手终于不再紧绷,它雀跃地伸出来,握住眼前人的手腕,把他拉进屋内。

    被关在门外的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坚决拒绝的将军突然改变了主意。

    口是心非许久的博格连到客厅都等不及,直接把康奎尔压在门上,双手环住他的腰,紧紧地抱着他。

    滚烫的呼吸颤抖着扑在康奎尔的后颈,康奎尔被迫仰起头,博格的红发落在他眼前,像永不熄灭的火焰。

    康奎尔心头一跳,猛地推开博格。

    博格被推得后退几步,愣愣地看着康奎尔,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抱歉,我以为……我这就叫人把你接回去。”

    然而康奎尔却摇了摇头,他捏住眉心,将心头腾起的情绪压了回去。“没用的,我没有反对的权力。”

    “你是帝国的明珠,是战无不胜的将军,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帝国民众。恐怕别人都在说我不识好歹吧。”

    “我不是为了让你……唔!”博格想要解释,却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捂着头摇摇欲坠。

    康奎尔走上前去,抬手覆在博格捂住脑袋的手上,那只手冰凉又虚弱,全然不像一位将军。

    “精神负荷多少?”

    “138。”

    “……说实话。”

    “277。”

    帝国标准中,精神负荷危险值是60,崩溃临界值是90。按常理来说,博格早就该被押送回母星接受疏导治疗了,能拖那么久不被发现,全靠一针针的抑制剂不要命地往身上打。将爆表的精神负荷强行压到正常值。

    “有什么症状?”

    “失眠,头疼,幻觉幻听,四肢虚弱,自残行为……癔症。”

    “癔症表现是?”

    “……”博格看了康奎尔一眼,没有回答。

    康奎尔收回手,手指搭上领口。

    “脱衣服。”

    博格却惊慌地按住了康奎尔的手,“不,我不需要。”

    “你没有腺体,没有精神伴生兽,不能使用精神力接触。至于普通的谈话,肢体接触甚至药物对你崩溃临界值3倍高的精神负荷更是一点用也没有,那就只有最后的方法了。”康奎尔语气平淡,“有润滑剂和催情药吗?快点结束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出领带,将衬衫扣子一颗一颗的解开,锁骨,胸肌,向下延伸的人鱼线。博格有些目眩神迷。

    他明知道那是绝对不能接近的深渊,一旦他往前迈出一步,他苦苦经营的桥梁便会瞬间崩塌,让他掉进万劫不复。

    可他忍耐得太久了,他的理智已经在见到康奎尔的那一刻就濒临崩溃。

    或许早已崩溃了。

    不然,他怎么会在万籁俱静时看见对他温柔微笑的康奎尔呢?那早已是他亲手烧毁的梦境了。

    康奎尔垂手解开袖口的时候,一具温热的躯体贴了上来。

    博格将康奎尔推到沙发上,跪坐在他身上,虔诚地捧着他的脸颊落下一个绵长的吻。

    康奎尔眉头微皱,却没有制止博格的舌头在他嘴里胡作非为,或者说,博格其实是在取悦他。

    唇舌交缠的同时,博格的指尖划过康奎尔的耳后,锁骨,在后颈的腺体处流连忘返。那里都是康奎尔的敏感点。电流般的战栗感随着博格的指尖在康奎尔的身体中激发,汇聚,带给他被服侍的愉悦。

    感受到康奎尔逐渐抬头的情欲后,博格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嘴唇,沿着康奎尔的下颌吻过赤裸的胸腹,最后停在小腹。

    康奎尔小幅度地喘息着,胸膛在博格的吻中不停起伏,喉结微微滑动,那处的皮肤泛着青色,看得博格小腹一紧。

    他抬手抓起博格的长发,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他。

    “呼……别做前戏了,把润滑剂拿来。”

    他意在尽快结束,但博格不会让他如愿。

    那双漂亮的异瞳上挑着看向他,水光流转中显出几分痴态,他抬着酡红的脸,用微醺般的语调回答:

    “我早就湿了。”

    跪在地上的博格清晰地感受到身下泛滥的水意,因为空虚而轻微抽搐的后穴不住地渗着湿黏的水液,让他稍微动一动就能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

    于他而言,康奎尔是最好的催情剂。

    但这是用痛苦换来的奖励,他舍不得一口吞下。

    博格用牙齿咬住拉链,一点一点地拉开。

    金属碰撞的细微声响让博格兴奋得战栗,他迫切地咽了咽口水,握住康奎尔半勃起的下体。

    康奎尔洗澡总是洗得很细致,身上除了腺体散发的淡淡清香外没有明显的气味。博格虽然喜欢康奎尔的气味,但并不满意。已婚的向导哨兵间会互相标记,腺体散发的气味也会有所改变,但博格没有腺体,无论缠着康奎尔做多少次也无法改变他的气味。就像是,康奎尔并不属于他一般。

    博格凑近闻了闻,依旧只有康奎尔自己的味道。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按下了心底升起了那丝掺杂着苦涩的欣喜。

    柔软的嘴唇首先亲吻了一下龟头,便大张开来将整根半硬的阴茎含纳在湿热的口腔内。虽然很久没做过这种事了,但博格还是很快找回了感觉。他熟练得用舌根抚慰阴茎上勃起的青筋,用狭窄的喉咙挤压铃口,将气味浓厚的腺液欣喜地咽下,发出响亮的吮吸声。

    康奎尔低头看着埋在自己胯间吞吐性器的男人,攥紧了指尖。博格和从前一样,对自己的敏感点比他自己还了解,哪怕康奎尔有诸多不情愿,也能被他迅速服侍得沉迷其中。

    康奎尔低低啧了一声,抓着博格的脑袋用力进出着,性器在柔软潮湿的口腔中奋力抽插,逐渐变得膨胀坚硬,撞得博格只能扶着沙发才能保持平衡。

    “唔嗯……嘶……”口水顺着无法闭合的嘴角滴落,坠在博格的下巴上。

    快感一点点堆积,沉沉地坠在小腹深处,康奎尔额角跳了跳,一把将博格拉开,让他把自己的性器吐了出来。

    “转过去,趴着。”

    博格眼尾红红的,从下至上地盯着康奎尔,显得有些可怜巴巴。

    “能不能不转,我想看着你。”

    兴头上的康奎尔显然挺好说话,他扫了博格一眼,低声说,“那就坐上来。”

    博格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他扶着康奎尔的膝盖逐渐靠近。康奎尔只听见布料落地的一声闷响,博格便下身赤裸地坐在了他身上。他双腿分开跪在康奎尔身侧,过分湿润的股间夹住康奎尔的阴茎,缓慢滑动起来。

    康奎尔偏过头,撞进了博格亮亮的眼睛。

    他看着那只清透的祖母绿眼睛半晌,讪讪地回过头去,闷声说:“不许亲。”

    博格失望地呜咽一声。大腿微微用力,支起身来,勃起的性器顶端顶住翕张的穴口,顶出微微的凹陷。

    博格喘了口气,低头对康奎尔眨巴眼睛,“不亲嘴的话,其他地方呢?”

    康奎尔被他看得胸口一闷,“随便你……哼唔。”

    他吸着气,微微睁大眼恼怒地看向罪魁祸首。刚才博格一下坐了下去,紧得要命的穴腔差点把康奎尔夹射。

    然而博格还在专心致志地留下他的痕迹。这是他最喜欢的动作之一,不过曾经他能肆无忌惮地留在脖子和下巴上,现在却只能小心翼翼地印在腰间。

    他居心叵测地逐渐往上,停在康奎尔肩头。后穴因为紧张而绞紧,深处不住跳动着,刺激着康奎尔的神经。他偏过头,康奎尔半阖这眼,眉头微蹙,没有注意到他。

    他卖力地上下摆动着,挤压康奎尔的敏感点,一边嘴唇颤抖着在康奎尔肩头留下一个浅淡的吻痕。

    那个吻痕太浅了,仿佛拿手一抹就会消失。

    博格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乐呵呵地傻笑。可他一转眼,却和康奎尔对上了视线。

    他吓得脸色一白,语无伦次地解释道,“这个,这个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康奎尔只是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移开了眼神。

    博格按在沙发上的指尖用力到发白,他的心砰砰砰跳得飞快。

    有一个令他眩晕的美妙猜想无法控制地在他内心深处膨胀。

    如果,如果……这一切并非是他强求呢?

    博格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指尖划过康奎尔的小臂,手腕,掌心,最终与他十指相扣。

    康奎尔没有拒绝。

    他微微仰起头,在康奎尔的耳后用力地落下一个吻。

    康奎尔没有拒绝。

    他便愈发变本加厉起来,他仿佛回到了莱特星,那个被恒星燃烧时发出的光亮照射得绚烂多彩的美丽星球。他心甘情愿地被康奎尔支配,向他臣服,用握在他手里的链条宣誓主权。

    阳光照射不到这昏暗的屋内。沙发上四散着脱下的衣服,十指紧握的双手陷在沙发里,被汗水浸湿的红色长发贴在高高凸起的背部,像落在颈上还未收紧的绞绳。

    巨大的欢欣与顺着脊背直冲大脑深处的快感几乎击碎了博格的心智,他混沌疯狂的精神海终于有了平静下来的迹象。

    他终究还是累了,绷紧了几个月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靠在康奎尔肩上,久违地有了困意。

    康奎尔的神情被垂落的碎发挡住了,他抬手拍了拍博格的脑袋,柔声问道,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你的癔症现象是什么?”

    博格抓住康奎尔的尾指,沙哑的嗓子轻轻哼出曲调。

    “我们沐浴光亮,我们牵手跳舞……”

    那声音很轻,但康奎尔还是听出来了这是那首童谣。

    他闭上眼,顺着博格的调子哼了下去。

    “我们将带上太阳的圣冠,追循阿波罗的车辙,去往欢笑美丽的天堂。”

    ……

    “我们真的能登上‘阿波罗的车辙’吗?”黑发青年抬起头,看向身边的红发青年。

    “当然,我的研究已经成功一大半了,只需要将信号发射器的参数调整一下,就能收到完整的‘旋光轮’的信号了。”红发青年颇为骄傲地说着,突然坐起身来,那双碧绿的眸子闪闪发亮,“康奎尔,这可是能震惊整个帝国的发现,到那时,我要让整个旋光轮冠上你的名字。”

    “为什么要冠我的名字。”康奎尔不自在地转过头。

    “因为到那时全帝国都会知道旋光轮是我的发现,而旋光轮又被冠以你的名字,我们两的名字就会永远在一起。”

    “你还真是在意这些。”康奎尔嘟囔了一句,“不是早就登记过了吗。”

    “但是经常有人向你搭讪啊。”博格气鼓鼓地说,“就是因为我没有腺体才……反正你一定要答应我,和我拉勾。”

    “你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康奎尔叹了口气,但还是认命地伸出尾指,无名指上的环戒闪闪发亮。

    “我们拉勾,当我登上‘阿波罗的车辙’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

    康奎尔睁开眼,将尾指从博格的手中慢慢抽了出来,没有惊动他。他往浴室走去,打算清洗一下自己。

    博格睡了一会,又突然惊醒,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才放下心来。他轻手轻脚地走进里面的卧室,把摆在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衣柜深处。

    “你在干什么?”博格没注意到水声停了,听见康奎尔疑惑的声音时他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关上衣柜,手指却不小心从里面勾住了个东西出来,掉在地上。

    康奎尔低头看去,是个破旧的黑色宠物用项圈。

    他先博格一步将那个项圈捡了起来,打开项圈的金属扣,展开皮带。项圈内部刻着一串名字,哪怕项圈看起来已经颇有年代了,那个刻痕却还是清晰可见。就像是有人一遍又一遍地描摹那个名字,将它刻入骨髓。

    “藏什么,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康奎尔神情莫辨地收起项圈,却没有打算还给博格的意思。他一边走出卧室,一边让博格赶紧出来做精神负荷检测。

    “数值多少?”康奎尔问。

    “……156。”

    康奎尔瞥了他一眼,“说实话。”

    “78。”博格将贴在身上的金属条带取下来递给康奎尔。

    “效果不错。”康奎尔接过条带,对博格露出微笑。“不过还是有点高,你在担心什么?”

    精神负荷回落到正常值附近的博格不再像之前那样好骗,他看着康奎尔温和的笑容,身体却一点点冷了下去。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我这几天应该就住在这里了,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博格低声应了。

    康奎尔表现得对他越和善,他就越恐慌,他和康奎尔都心知肚明这一切全是假象,但博格却不想戳穿。

    康奎尔就这么留在了博格家里。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见,一定会认为他们俩是正陷入热恋的爱侣。从早上黏黏糊糊到晚上,淫乱得简直让人不忍直视。康奎尔被博格拉着在家里的各个地方做了好几次,次次都被博格缠得射不出什么来了才罢休。康奎尔许多次半推半就地想拒绝,却无奈博格对他的身体简直了如指掌,每次都让他从脚尖爽到发尾。

    博格和康奎尔厮混了五六日,精神负荷却降到65就再也降不下去了。

    康奎尔看着博格的检测记录皱眉,一边的博格心惊胆战地想看来之后的抑制剂剂量要加倍。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康奎尔狐疑地瞟了一眼一旁冒冷汗的博格。

    博格疯狂摇头。

    康奎尔眯了眯眼,没有多说什么。

    博格偷偷注射抑制剂的行为终究还是没瞒住。往常博格都是在康奎尔洗澡时进行注射的,这样才能隐瞒注射抑制剂带来的副作用。但这次康奎尔不知为何中途从浴室里出来了,撩着还滴着水,湿哒哒的头发走向卧室,一边说:“博格,你……”

    然后他就看见博格跪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注射器。

    强行扰乱精神海带来的副作用让本应该五感敏锐的博格甚至都没注意到康奎尔进了屋,直到康奎尔将他手里的注射器夺走,他才惊觉,连精神海深处的疼痛都不管了,急忙伸出手来想将注射器从康奎尔手里夺走。

    可高浓度的抑制剂带来的副作用又怎么可能是能靠意志力就忍耐过去的,博格刚想从地上站起来,整个人一软,狼狈地摔倒在地上。脑海深处骤然爆发的疼痛让他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康奎尔看也没看他一眼,低头确定手中注射器中残留药物的浓度后,一抬腿越过地上的博格走到衣柜前,把里面一个半开口的箱子扯了出来。

    使用过的药品包装散落一地。

    短短六天。

    就使用这么高的浓度,这没高的使用频率,能让任何一个医师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戚。”康奎尔冷哼一声。

    他随手将注射器扔到博格手边,冷声说:“这么大的剂量……”

    “你也没能把精神负荷降下去。”

    博格的身体剧烈颤抖一下。他垂着脑袋从地上坐起来,清了清嗓子,但是声音还是沙哑得可怕。

    “我会尽快把精神负荷降低到安全值以下的,你不用勉强自己留在这里。至于元帅那边,我会去解释的。”

    康奎尔嗤笑道:“你能做到什么?博格?”

    “你不是做什么都失败吗?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做过什么好事吗?!”他越说越激动,抓住博格的头发凑到他眼前怒吼。“你就不能放过我吗?你放过我吧,或者,你哪天死在战场上好了,我说不定还会去给你扫墓。”

    .

    “你冲出来干嘛呀,还不是被人打。”脸上带上的黑发男孩一边抱怨着,一边把消毒纱布往另一个更加鼻青脸肿的红发男孩脸上糊。

    “你冲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打架很厉害,结果一招就被打趴下了。”

    “算了,你叫什么?”

    “博格。”

    .

    “你被实验室开除了?!为什么?……啊?你把老板珍贵的试验品拿去喂猫了?!你是狗吧?!”

    “我哪知道那条鱼是老板的实验材料啊。”

    “不过听说那只猫是‘旋光轮’研究所所长养的,我打算去应聘那边试试。”

    .

    “求婚也能撞上同一天。”康奎尔叹了口气,把站在一边傻乐的博格手里的丝绒盒子抢过来,“给我,求婚是同一天,套路是同一个,连戒指也是同一款!太没有新意了。”

    他抬着手躲过博格想拿回戒指的手。“不给了。”

    博格可怜巴巴地呜咽一声,眼神落在康奎尔无名指上的戒指上。

    “看什么,你给我了就别想要回去。”康奎尔白了他一眼,顺手从路边的摊子上拿了个宠物狗带的项圈递给博格,“你戴这个算了。”

    “笑什么,傻狗。”

    .

    “博格!你在哪里?!防空警报说星球坐标泄露,那群臭虫子的军队马上要对这里进行炮火轰炸了!”

    “博格?!博格!你听见了吗!”

    “……是我,是我的错。”通讯那边的声音颤抖地快要哭出来,“参数出错,联邦军那边捕捉到了‘旋光轮’的信号。”

    “……你说什么?”

    “我不能走,康奎尔。我得留在这里销毁实验室里的资料,如果让联邦军拿到的话,连帝国母星威尔瑟也会失守的!你快逃吧,往战线后方逃,逃得越快越好。”

    “你开什么玩笑!我——”

    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爆炸,剧烈的爆破声几乎要穿破耳膜。顷刻间地动山摇,康奎尔脚下的地面迅速崩裂开几条深不可见的裂缝,似乎要将地面上的所有人吞噬。在被瓦砾吞噬的前一秒,康奎尔的最后一眼看见的,

    是环绕着莱特星的明冠、永远光辉灿烂的“阿波罗的车辙”上停驻的,无数阿斯若珀塔联盟的战舰。

    凯尔马星系第四行星历1360周期。

    森提帝国寰日星系失守。

    死亡十六万人,伤重七十七万人,被俘七万人。

    .

    “你毁了我的故乡,毁了我过去整整26年还不够,还想继续纠缠我吗?”

    博格哑口无言。

    久别重逢的时候,他本来是不想出现的,他知道康奎尔因为严重的伤病和精神障碍在医院住了快两年,最近才出院,可当听到登记信息的人问康奎尔婚姻情况时,他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婚姻情况?”为流亡人员登记信息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

    康奎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无名指,那里戴着一枚伤痕累累的环戒。他看了很久,久得工作人员都要不耐烦了,他才伸出手想要把戒指摘下来。

    可手太抖,试了好多次才成功。

    戒指戴了太久,就像长进了肉里,摘下来的时候带来钻心剜骨般的疼痛。

    他冲工作人员无奈地笑了笑,回答到:“就写……离异吧。配偶生死不明,我也不想再找了。”

    博格再也忍耐不住了,他不顾帝国军的阻拦,冲到登记台前,

    “已婚。”

    “铛——铛——铛——”环戒落在地上,敲出三声轻响。

    博格眼疾手快地捡起来,正想还给康奎尔的时候,看见了他的眼睛,就说不出话来了。

    那双眼睛里有太多比久别重逢的喜悦复杂得多的情绪,几乎要化作实质凝结溢出眼眶。

    但终究还是在一片寂静中沉淀了下去。

    康奎尔垂眸看着博格手中的戒指,突然抬头对他露出一个豁达的笑来。

    “谢谢你,但我不要了。”

    他转头对工作人员说,“之前说的不算,我离婚了,现在算单身。”

    “但你刚才还……什么时候离的?”

    “现在。”

    那天康奎尔头也不回地离去,徒留博格一个人被后知后觉的帝国军队拉走。

    “你干什么呢!元帅还等着接见你!”

    “快走快走吧!你可是摧毁联邦俘虏营的功臣,一定会受嘉奖的,说不定还能获得国王授勋呢!”

    “诶!晚上的时候,和我们说说你是怎么从内部摧毁营地的呗!”

    在身边人七嘴八舌的吵嚷声中,博格突然觉得呼吸不畅。肺部的空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五脏六腑都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往身体内部缩去。

    他掐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息,但窒息感却丝毫没有减弱,眼前的景色不住震颤着,在某个瞬间变得模糊。

    在被联邦军团俘虏的时候,被严刑拷打的时候,被刺瞎眼睛又生生剜出腐烂的眼球的时候,他都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

    “你的要求只有参军这一个要求?”帝国元帅端坐在主位,满腹狐疑地打量着博格。“你是立下了足够授勋一等功的大功臣,想要的居然只有参军一条?”

    不怪他多疑,这样不平等的交换只能让他觉得博格另有所图。再加上,他还是来自于阿斯若珀塔联邦的俘虏营,万一其实是和联邦的那群臭虫签订了什么交易,那他岂不是引狼入室。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后突然走上来一位副官,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元帅就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他捻着胡须大笑,“你可以明说嘛,博格先生。康奎尔·安帕先生的事,我们一定会帮助你的。”

    沉默良久的博格听见这话时猛地抬起头来,带着怒火的眼睛瞪着元帅,“你想做什么?和他没有关系,你不要打扰他。”

    “怎么能说打扰呢?帝国一向注重向导哨兵之间的关系和谐。我知道你和安帕先生之间有一些误会,没关系,帝国会帮助你们重修于好的。正巧安帕先生就住在威尔瑟,有什么是,帝国也会对这位优秀军人的配偶多加关照的。”元帅笑眯眯地说。

    博格磨了磨后槽牙。

    元帅这话看似友善,实则威胁。

    而元帅哈哈大笑,在如此危急的战时,拿到了一把趁手的好兵器,还不用担心这把剑会反过来刺自己一刀,他怎么能不高兴。

    .

    抑制剂带来的副作用终于消失,博格从昏迷中惊醒,捂着头昏昏沉沉地站起来。

    康奎尔已经离开了,室内一片黑暗。

    在昏过去前,博格依稀记得自己好像问了康奎尔一个问题。

    “你应该很恨我吧,那天你见到我的时候,是不是很遗憾我还活着?”

    康奎尔的回答他不记得了。

    博格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人体的保护机制真是可笑,因为害怕受到伤害就主动忘记。康奎尔还能说什么,肯定是——

    “对啊,我恨不得你哪天死在战场上。”

    你看,骗得过记忆,却骗不了理智。

    博格坐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看着燃烧的恒星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真普通。”他喃喃道。

    莱特星是一颗自转速度与公转速度十分特殊的行星,无论什么时候,这颗行星的一半永远处于白昼,一半永远处于黑夜。这样独特的生态与莱特星近地面的大气层的特殊环境互相作用,便产生了令整个帝国都为之惊叹的“旋光轮”。

    这条绚烂光彩的明亮条带永恒地围绕在莱特星上方,如同宙斯的桂冠,如同阿波罗的车辙。

    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看见那令人不禁屏住呼吸的景色了。

    那是他亲手毁掉的,他应当赎罪。

    .

    本以为会再一次被帝国强行“征用”的康奎尔却再也没收到什么主任下达的命令。

    不过很快他就从再次更新的博格将军的战绩中找到了答案。

    大捷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足以令最爱白日作梦的空想家都瞠目结舌。

    康奎尔却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兴奋,他继续过着自己平凡普通的日子,偶尔扫过两眼博格的赫赫战功。

    直到有一天,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惊醒了他。他揉着眼睛打开窗帘,外面依旧是深夜,但威尔瑟的民众却自发地走到街上,开始狂欢般的游行。男女老少的声音混在一起,实在难以辨认,康奎尔探出头去才勉强听清了他们在欢呼什么。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沙哑声音激动到颤抖不已,甚至已经有些哽咽。

    “全体帝国民众们,今天绝对是值得记入史册的日子。”

    “在博格将军的带领下,我们重新夺回了寰日星系。”

    “看!那是围绕着将军故乡莱特星的旋光轮,在历经长久的炮火与屈辱后,我们终于再一次见到了‘阿波罗的车辙’。”

    -

    在某个康奎尔头也不回地离去的时刻,博格不会得知,康奎尔在拐入一条小径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一句轻如微风的低语落在地上,碎成了几滴水珠。

    “你还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