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斗（尾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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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泽醒得早，看着安睡的许未熙，轻轻搅着他发丝，脸上噙着笑。 微小的动静似乎都惊动了熟睡的人，许未熙翻了个身朝向他，迷迷糊糊睁眼看他。 沈时泽立马收了脸上温柔的表情，冷起一张脸，许未熙却没什么反应，凑到他怀里蹭了蹭，唤了声阿泽又睡了过去。 沈时泽僵直身子，半天才放松下来。他害怕自己一但软化，许未熙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他。 他强势地要把人留在身边，哪怕可能是因为愧疚。 许未熙再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沈时泽已经不在了，他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居然睡了这么久。 许未熙坐起来，被子顺着起身的动作滑落，他低头看了看，也没穿衣服，哦，确实做了啊，不然他还以为昨晚做了个梦呢。 于是沈时泽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他哥裸着上身，顶着满身的红痕坐在床上发呆。 沈时泽走过来帮他把翘起的头发按下来，又拨了拨他变成了中分的刘海，“长了，挡眼了，帮你剪了吧？” “嗯。” 他想，他哥大概是睡懵了，这也太乖了。 沈时泽给他穿上衣服，随便找了件自己的外套给他当围裙，许未熙跪坐在床边任他摆布，沈时泽也就着这个姿势直接开剪了。 “韦于越向全球幸存者发了告示，说钟维盗走的是‘W’病毒研制的资料，而他现在已经研发出了解药。”沈时泽一边给他剪刘海，一边同他说话。 “‘W’就是末世的根源吗？” “昨晚S城的生物研究组用资料做了整晚的实验，应该就是这个，没错了。” “那韦于越不就成了全人类的公敌？” “原本是的。”沈时泽语气沉重，“但是他掌握了解药。早上十点，韦于越开了场直播，面向全球，证明了他解药的真实性。” 早上那场直播震撼了无数人。 一个被丧尸咬过的人，原本已经半丧尸化，但是注射药物后，居然慢慢好了。 无数人为之恐惧了这么多年，无数人失去了亲人、爱人，他们都在期盼这一天的到来！哪怕……哪怕这个人是灾难的根源！ 许未熙也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经历的两个世界是人类发展史上相对的两端，不变的就是，人们都太难活下来了。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人类面临绝境时偏激的想法，在生存面前，道德底线都降到了最低点。 那么，如果他们选择道德，会有人愿意跟他们站在一起吗？ 许未熙暂时不知道答案。 “把沈蒙和沈时泽交出来吧，不然S城休想得到任何关于解药的资料。”S城内的大屏上，是韦于越慵懒靠坐在办公椅里，手里举着杯红酒，隔着屏幕遥望，像是在同谁庆祝。 孙夕照站在宿舍大门口，面色铁青，嘴里还在骂着，看见沈时泽两人出来才停下来。 陆进宝也在同她一起骂，旁边不善言辞的段青阳也一副愤愤的模样。 “韦于越这个小人，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孙夕照凑上来问沈时泽，看来是已经知道他恢复了。 “他只要我和我哥，跟你们没什么关系。” 许未熙有些诧异，倒不是因为他说的话，沈时泽一向理智，这件事上他们的想法保持高度一致。 他惊讶的是沈时泽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看见许未熙的表情，陆进宝毫无负担地拍拍手，“队长已经跟我们说过了，虽然你以前没做过什么好事，但是既然你已经改过自新，我们都决定原谅你。” 孙夕照听不下去，踹了他一脚，“乖乖轮得到你原谅吗？” “孙夜叉！” “你再叫一遍试试！” “试试就……啊！” “陆哥！孙姐姐！不要再打了！”段青阳看起来没少做和事佬。 孙夕照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根棍子，追着陆进宝敲，许未熙实在憋不住，笑了好半天才停下来。 许未熙歪头凑近沈时泽，低声问:“你都说了吗？” “说什么？” 这时候装什么傻？ “就是，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事啊。” “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许未熙瞪大了眼，好哇，渣男，提起裤子不认人是吧！ “嗯？什么时候？” “呃……昨天？” “你说的。”沈时泽扣住他的手。 “嗯？” “那哥哥现在可就是我老婆了。” “谁……”TM是你老婆了！ 打闹的两人被段青阳劝回来了，许未熙话没能说完，在心里骂骂咧咧补齐了。 哼，没求婚没领证，空手套白狼，想得还挺美。 “总之，我们是一个team，我们不可能抛下你们不管。” “就是。”陆进宝摸着被揪疼的耳朵，还是附和道。 从沈时泽到H城开始，如今已年过五载，沈时泽这么说，自然不是信不过，而是真的希望他们不要掺和进来。 但是，他们多少生死都经历过来了，自然不会在此退缩。 沈时泽小队去见了S城的首领，表达了他们的意思，他们同S城的人非亲非故，自然也不愿连累他们。 意外的是，武云席摇摇头，没有答应他们的出城请求。 “我想武首领应该知道，如果韦于越不达目的，一定不会罢休。” 留着长发的男人温和地笑着，温柔又礼貌，“S城从来不靠牺牲个人来换取利益。” “我们本来也不算是S城的人。”沈时泽还是理智地同他分析。 武云席再次摇头，“这样吧，我们让大家做决定吧。” 武云席打开了S城的全城广播，说明情况后，向全城人民手机上发送了一条投票。 是或者否。 不少人听说过H城的泽神，但多数人根本没见过他，有人听说泽神来了S城，在人群中匆匆瞥见过一眼…… 这些都不妨碍，匿名投票，票数公开。 像是全民审判。 许未熙心里没底。 其实离开也没什么，尽管除了S城估计也没有哪个地方敢收他们，但以他们的实力，活着的几率…… 许未熙掰手指。 他们和丧尸五五开。 丧尸能活，他们也能。 现在这样，倒搞得他有点紧张。 他现在颇有参加选秀节目等待结果的激动感。 沈时泽组合团到底能不能出道呢？ 屏幕上记票器一直在跳动，S城作为国内幸存者人数最多的城市，城内共计54365人，参与投票的超过五万人选择了否。 他们选择不交人。 把生死交给别人似乎是个愚蠢的选择，但这次似乎还不错。 武云席转过来看他们，“你们看，大家不让你们走。” 能怎么办，别人不让他们走，他们还能在门口打一架跑吗？ “总之，谢谢了。”沈时泽难得对人这么客气。 别的不说，武云席是个很合格的领导者。 “无妨，韦于越那边，我会去交涉的。” 国内最大的两个基地宣战了，不少基地妄想保持中立，但H城的筹码太大了，短时间内必须给出答案。 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其实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崩溃了。他们想让自己的亲朋好友恢复正常，于是跑入丧尸群中找人，最后丧生。 但事实上，人已经丧尸化如此严重，H城的药不见得可以恢复。 支离破碎的人体系统再想回到当初，哪有那么容易。 城内的大屏幕每天都在转播无人机收录的画面，想告诉人们，这种时候更要保持理智。 但沈时泽看过之后表示，“如果你出事了，我也会这样的。” 许未熙瞪他一眼，嗔道:“说这些丧气话干什么？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嗯。” S城的反抗到底是惹到了韦于越，H城的人开始处处针对他们，有S城的队伍出去出任务，被阴了，被异能者和丧尸围攻，短短一个星期内，S城死伤严重。 那些并肩作战多年的朋友，没有在末世中丧生，没有被丧尸杀死，却被名义上的“伙伴”害死了。 一时间城内气氛都很压抑。 “这能忍？”孙夕照怒气冲冲的跑到了沈时泽房间，来商量怎么办。 “自然是不能的。” 因为韦于越对他们的敌对状态，这段时间他们一直窝在S城里，武云席也不让他们出任务，但是队里没有哪个人是甘愿混吃等死的。 “走吧。” 得到这样的消息，许未熙早就坐不住了，也不顾昨晚被折腾地疼得不行的腰，早上蹦起来叉着腰就一副要去大战三百回合的样子。 沈时泽上下打量他，确定他没多大事才移开眼。 看来昨晚哭那么凶，是骗人的。 武云席最后还是答应了。 城内气氛确实不好，不少人有情绪，倒不是对着沈时泽他们，但这时候也确定需要强者去撑场面。 许未熙靠在车座上，扯着沈时泽的手让他给自己按按。 要早知道今天要出来，他狠下心分床睡，也绝不会应下沈时泽的做爱邀请。 许未熙扒着车窗，享受着按摩，抬眼一瞥，看见后面似乎跟了车。 “是不是有人跟踪我们呢？”许未熙提醒道。 “发现了。”陆进宝打着方向盘，“从出S城开始就一直跟着呢。” 他们就是来打架的。 五分钟后，找了个风景还不错的地方——这块小废墟还算干净，停了车。 车上的人一顿，不知道他们想干嘛。 “要叫支援吗？”车上有人提议。 “一车最多六个人，S城的废物还需要别人帮忙？咱们四个就能拿下。” 事实证明，人还是不能太嚣张。 两辆车一共十个人，沈时泽异能一开，直接全按在地上了。 “沈时泽！你有本事把我们放了！” 他们哪想到这辆车上坐的是泽神啊。 不然他们可不会“单枪匹马”地来。 陆进宝乐颠颠地下车给他们一人来了一脚，“傻逼！这么不禁打，我都还没动手呢！和你陆爷爷走吧！” 分坐三辆车把这十个人带回了S城，沈时泽把人往广场上一丢，就走了。 武云席高兴地给韦于越拨了个视频电话。 失去亲人、同伴的人聚集到了广场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心中的怨气在此刻宣泄而出。 H城向来以力量称霸，如今H城的人却被绑在S城的广场上挨打，实在让他颜面尽失。 韦于越面色阴沉，却还是端坐着，冲武云席放着狠话。 武云席收了笑，“韦首领下次还是别放人出来丢脸了。” “把人放回来！还有吕懿！否则……” “诶，别急嘛。”武云席摇摇头，“H城的人都出类拔萃，哪里是我们能比的，不过是切磋武艺，想来你们的人根本不会有事。” “武云席！” “我在呢，韦首领。”武云席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拿资料来交换吧。” 韦于越没有立即答应，武云席觉得已经有了谈条件的实力，沈时泽他们可以不用再冒险了。 沈时泽却摇摇头，“他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打起来，希望武先生可以果断一点，直接把我交出去。” 武云席皱着眉，显然不太赞同他的想法。 “武先生放心好了，交出我们自然不是妥协，武先生也该相信我的能力。” 武云席最终还是点了头，“我明白了。” 沈时泽预料的没错，三天之后，韦于越不顾俘虏的死活，决定开战。 “如今外面丧尸环绕，他居然要开战？” “要战便战吧！” “可是，我们会赢吗？” “如果看不到生的希望，不如放手一搏！” “一定会赢！我们可是有两个S级！” “诶？除了泽神还有谁？” “他哥哥沈蒙啊，你不知道？” “林锐在哪里？林锐！我对他的异能可感兴趣啦！”许未熙东跑西颠，忙着复制异能。 他到现在也没杀过人，掠夺是不太用得上了，只能退而求次…… “诶？”许未熙还没找到林锐，突然被人扯住了。 “哥哥在干嘛？”沈时泽刚从武云席那里回来，一眼就看见了乱窜的许未熙。 “我……在备战。”许未熙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 “哥哥说要去找林锐？找他干什么？”沈时泽看着许未熙四处躲闪的眼神，掰过他头，让他看着自己，“嗯？” “呃……” “哥哥要去复制异能吗？哥哥要去摸别的男人？” “什么啊……只是，工作上的交流罢了。” “所以的确是要去摸别的男人嘛。” “哪里啊……”许未熙被迫看着他眼睛，对着这双明镜般的眼，他莫名心虚。 又是这种感觉。 不是为了他现下的行为，是他对上任务目标，就会不自觉地犯怂。 “可是，我是真的很感兴趣诶……” 像是孩子遇到了好玩的玩具，许未熙面色忧愁，不拿到就会很不甘心。 “那我陪你去。” 沈时泽陪着许未熙找到了林锐，全程眼都不眨一下，死盯着林锐。 “要不，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林锐冲着许未熙比划着，他被沈时泽盯得头皮发麻，问题根源一定就是这人靠他这么近。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办法。”是他偶然发现的，“我可以复制你的异能，代价是你会降级。” 其实就是偷。 对队友用可能不太合适，那样反而会降低战斗力，对敌人用就刚刚好。 “那不行！”他本来也只是个A级，可不能再削了。 沈时泽却反应比较大，“什么时候知道这个用处的？” “那天把那几个人压回来的时候，其中有一个人不是动过手嘛，后来我发现我可以用他的异能，只不过这样的掠夺短时间内只能用一次。” “你，不许告诉别人！”沈时泽警告林锐。 “当然不会。”林锐神色一正，手忙脚乱举起右手，“我保证。” “那如果是这个人死了，你有没有可能完全获得他的异能？” 许未熙惊叹他的敏锐，但他得假装不知道，于是摇了摇头。 沈时泽正犹豫着是不是该找个人试试时，警报响了，是外敌入侵。 压抑的警报声在城内回响，S城启动了防护系统，无人机录下城外画面，人们都停下手中的工作，望向屏幕，进入警戒状态。 城外巨大的丧尸潮涌向主城，S城将面临末世以来最大的危机。 城墙墙缝里架起了枪，普通人早就学会了各类热武器，异能者赶到了门口，显示器上分了四个屏，每个方向的丧尸都只多不少。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畏惧，但没人会退缩，因为身后是他们的家。 “最近没发现有丧尸王出现，怎么会有这么大规模的聚集？”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土属性异能者将战场分割开来，各自的小队有条不紊地配合着，治疗异能者一直在加buff。 密集的子弹爆射在丧尸的身上，污血飞溅，令人作呕。 沈时泽控制住丧尸，许未熙复制上的异能乱丢一通，孙夕照的枪子儿一个没空，段青阳在监控室，开着无人机确保每一个战场都不会出事，可以及时给上增援…… 许未熙看见了林锐的昆虫群，但是丧尸群太庞大了。 不少丧尸聚在了一起，吃撑的虫子掉落在地上，“吧唧”被丧尸踩扁，留下一摊摊绿色的血迹。 沈时泽小队打游击似的到处乱窜，确保他们不会出事，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丧尸不见减少，像是源源不息的洪水，体力和异能的双重消耗，不少人的反应都慢了下来。 再一次出手救下一个人，许未熙也不免有些难受。 复制的异能时效也快过去了，他感觉消耗太大，脑子有点发晕。 “回去休息？”沈时泽帮助这一队杀掉这波丧尸，过来询问许未熙的状况。 许未熙摇摇头，深呼一口气，表示自己问题不大。 “这太奇怪了，不清楚来源，我们会被消耗死的。”许未熙看着血舞弥漫的战场，小声同沈时泽聊着。 “刚刚和武首领商量过了。”耳机里传出段青阳的声音，“恐怕得用点厉害的武器了。” “全体成员注意，五分钟后撤离，城门加大火力，准备投放炸弹，再广播一遍……” 听到广播，清理掉周围的丧尸，不少异能者已经撤回了城内，远程帮助清理丧尸，协助其他人撤退。 沈时泽四人跑得有些远，周围只有一个小队处于差不多的位置，两队队长眼神交流过后，准备协作撤离。 “呵，别让他们跑了！上！” 混乱的战场原本只有丧尸和他们，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到了所有人。 众人不约而同地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来了十几辆直升机，飞机上放了绳子，像下饺子似的，下来几十个人。 H城这时候来人，可没人觉得他们是来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