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

    秦云有对象的事情也没有大肆宣扬过，虽然现在对同性恋宽容了许多，但在学校他还是尽量收敛着，自己在外面怎么闹都行，不能被家里人知道。

    所以方离应当是不知道他喜欢男的，还有男朋友的。

    许未熙有些尴尬，想不明白这人挨了揍为什么不回家，还往学校来。

    方离和他对视一样，假装无事发生，垂下眼帘，瘸着腿往学校里面走去。

    “怎么了？”男孩好奇地回头，看见了方离，“认识吗？”

    小男友是隔壁艺校的美术生，不认识方离，许未熙点点头，解释说:“是同学。”

    许未熙尴尬劲还没过，转念一想，这不是正好送了个“把柄”到方离手上，就更方便向他示好。

    想通了这事，许未熙便好声好气地陪着男友吃饭去了。

    第二天上课，许未熙就一直盯着方离看，他在想怎么才能接近方离，改变现在糟糕的关系，又不会显得奇怪。

    到了午饭时间，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方离收拾了一下课桌，站起身来准备去吃饭。

    一转身，身后站了个人，方离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往后退了一步。

    是许未熙。

    方离抬眼看他，这人比他高一点，莫名的叫人不爽。

    方离想错开他，方离往左，他也往左，方离又往右，他也跟着往右，来回两次，方离终于肯定他是故意的了。

    “你有事吗？”

    “谈谈呗。”

    许未熙走在前面，方离跟在他身后，许未熙带他进了校内的小花园，这个时候都在吃饭，没人来这里。

    “昨天的事，我希望你能保密。”进了花园，许未熙转身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不会说出去。”方离有些无奈，他还没有闲到有空去别人背后嚼舌根。

    “这事我家里人不知道，我也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就当做那天什么都没看见。”

    许未熙心里默念“快威胁我快威胁我，快拿这个威胁我”，在看到方离实诚地点点头之后，希望破灭。

    他好像没什么心眼。

    “那就好。”许未熙遗憾的结束了这场谈话，面上还要装作风轻云淡，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的样子。

    放学的时候，许未熙拒绝了张文洪的邀约，跑去跟踪了方离。

    他想着不能让他们的关系止步于此。谁知道转过弯，就没看见人了。

    许未熙四处看了看，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猥琐，　一转过身，方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这次换他被吓了一跳。

    “你跟着我干什么？”

    “没啊，我随便路过。”

    许未熙态度自然，眼里还带着疑惑，像是在说他自作多情。

    “你不用担心。这样，”方离懒得理他的戏，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撕了一张纸，“我给你写个保证书，你……别再跟着我了。”

    许未熙有些无奈，敏感的人防备心总是很重的，看来还是不行。

    许未熙接过纸，叠好放口袋里，目送方离离开。

    许未熙消停了好几天，他找不着机会和方离套近乎，只能天天面对着张文洪苦大仇深。

    偌大的家就他一个人住，这天张文洪喊他出来吃宵夜，他想想反正没事，就去了。

    到了导航的地方，许未熙看了一圈找到了他们的位子，桌上很多人，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反正他来了就热情地招呼他喝酒。

    “不是之前常吃的那家？”

    “哎哟，这次是我选的地儿，云哥要是不高兴了，咱们可以换。”张文洪旁边的黄毛接话道。

    “就是。”

    “咱们以云哥为大。”

    其他人也附和着，许未熙笑着挥挥手，接过他递来的酒，“不用，大家在一起去哪儿喝都一样。”

    “我来晚了，我自罚三杯。”许未熙直接灌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上。

    “哎哟，咱们哥几个什么关系，不用这一套！”

    “没必要云哥。”

    “哎哟，又喝了一杯！”

    “云哥就是厉害啊！”

    “没事，喝完了。”许未熙把杯子倒过来抖了抖，表示里面已经空了。

    他们的套路他能不知道？

    这三杯不喝，等会儿不知道多少杯等着他。

    许未熙喝完坐下沉默下来，反正他就是来凑个人数的，今天的场子是张文洪开的，主角就是他。

    许未熙正神游呢，突然耳边有人说话，“您好，这是你们要的麻辣小龙虾。”

    许未熙想着这声音有点耳熟啊，侧头看了一眼那服务员，看到了熟悉的脸。

    他需要打工倒是不叫人意外。

    “诶，这谁点的，云哥海鲜过敏。”

    “抱歉抱歉，哥，我给忘了。”旁边的黄毛举手致歉，“我给哥赔个不是。”

    许未熙摇摇头，表示没事，其实心里苦唧唧。张文洪不说他都要忘了，秦云海鲜过敏，可是他很喜欢吃啊。

    大概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方离回了下头，正好和张文洪对上了视线。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赶紧回头，快步离开了他们桌。

    “哥，刚才那是方离那小子不？”

    许未熙心里犯嘀咕，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好小子，看我不整整他。”

    许未熙有点头疼，这张文洪净会给他整事。

    张文洪凑到旁边两个人耳朵里说了什么，很快其中一个人就走了，另一个人就靠着桌子叫了起来。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我肚子好疼啊！”

    “哎，兄弟，你怎么了？”桌上不知道情况的人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他。

    “肚子疼，菜有问题，这个菜！”

    “去把你们老板叫来！”张文洪对着附近桌子的服务员大喊一声，那服务员也吓了一跳，赶紧冲进店子里叫老板去了。

    没一会儿老板就来了。

    “您好，顾客，发生什么事了这是？”

    “我兄弟刚刚吃了你们的菜出了事！”

    “会不会是胃病……”

    “不可能！他没有胃病，之前还好好的，他刚刚吃了那个虾就突然疼起来了！”

    那老板也反应很快，立即叫人把负责做虾的人全都叫来了。

    许未熙看了一眼，方离就站在里面，往那边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老板叫人把正在处理的虾一起带过来了，于是端着盆递到张文洪面前，解释道:“您看，我们家的虾都是经过很干净的处理的，绝对没有不卫生。”

    张文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时候，刚刚离开了桌子的那个人回来了。

    他一看周围围了这么多人，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关心道:“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肚子疼。”旁边的人给他解释道。

    “哟，我记得他也没有忌口啊，应该不会是吃错了吧？”

    “是吃了那盘虾之后才开始疼的。”

    老板一看又来了人，他们一桌子人还挺多，也不像省油的灯，急忙说道:“刚才是谁做的虾，又是谁上的菜？”

    人群里方离和另一个厨子打扮的人站了出来。

    那人看了他俩一眼，突然指向方离说道:“诶，我想起来了，你，我刚刚上厕所经过厨房的时候，看到他在往盆里加东西，我还以为是在加佐料。”

    “是你？”张文洪像是才注意到他，“你不会是因为我们那点矛盾心生不满，才下药的吧！”

    “呃，你们认识？”那老板倒像是找到了替罪羊似的，面露喜色，上前询问。

    “嗯，有点过节。”张文洪皱着眉，对旁边的人说，“先把他送去医院，我来解决。”

    “好。”旁边的人把还在喊疼那个架起来，带到了开来的车上，开着车走了。

    张文洪走上前，装作很是善解人意的样子，“既然这不是你们的错，我也就不追究了，但是还是希望老板下次好好看人，别再聘用这种人了。”

    “是的是的，我下次一定注意。”老板点头哈腰地答，又疏散了周围的顾客，一再强调不是本店的问题，把人都叫回了餐桌上。

    张文洪挑衅地看了方离一眼，无视他继续坐下吃饭。

    老板很快叫人把那盘虾端走了，整个过程方离一句话都没有说。

    没过一会儿，许未熙就看见方离从店子里走了出来，身上已经没有了工作服。

    许未熙叹了口气，就算老板知道是他们故意找方离的茬又能怎么样呢？换掉一个员工可比丢失一堆顾客要划得来。

    许未熙观察了方离两天，都没见他再找着工作，想着这个时候要不要给方离送温暖，突然接到了舅舅的电话。

    舅舅说要给妹妹找个家教，问他有没有什么人可以介绍。

    许未熙一想，方离不就很合适，开口答应下来。

    第二天他又拦住了方离。

    这次方离显然对他有些不耐烦。

    “又做什么？”

    “想请你帮个忙。”许未熙态度也拽拽的，丝毫不弱于他。

    “我能有什么帮得上你的？”方离语气带着点自嘲，很是阴阳怪气。

    “我舅舅想给我妹找个家教，上初一，我觉得你应该可以。”

    方离不说话，疑惑地看了许未熙一眼，但他确实做过家教。

    “怎么样？”许未熙解释道，“我舅问我，我才顺便来问问你，如果你不行就算了。”

    “好。”方离在他快转身离开之前开口答应下来。

    放了学许未熙等着他，带他去了家里。

    家里是有司机的，但是许未熙不可能刻意到让人天天来接他，就带着他走着去了。

    他家也不算远，是住在了学校周围的学区房。

    方离原本以为是小区，谁知道带着他进了后面的别墅区。

    许未熙在门卫室给门卫大爷打了招呼，确保方离每次能自己进来，才带着他继续往里走。

    又走了几分钟，许未熙在一间房子前停下来，回头看方离，“怎么样，方老师，记住路了吗？”

    “嗯。”方离点点头，仔细看着房子。

    “那明天开始呢，你就到我家来给我妹妹补习，我舅舅会把她送过来，她能开我们家的门。至于薪资，就是我刚才说的一小时一百。”许未熙按了指纹，开了锁，站在台阶上低头看方离，“当然，我希望，你能在我家人面前守口如瓶，不说不该说的，不做不该做的。”

    方离只和他对视一眼便垂下眼帘，“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