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贺长官，你看他!
41 女孩摇了摇头，嗫嚅着说：“妈妈去上班了……她让我出来，到这里来。” “你可以待在这里，”柏弘安慰道，“不过，你不用去学校吗？” “我不想去学校，他们都不喜欢我……” 跟柏弘聊了一会儿，小女孩似乎不紧张了，絮絮叨叨的跟他说着为什么要来这里。 柏弘一直半蹲在她面前，认真地听她的事情。 站在不远处的中川夏美，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人。 看着看着，她吸了吸鼻子，调出手环的拍摄功能，让镜头飞到远处，悄悄记录下这一幕。 …… 怯生生的小女孩、半蹲着的柏弘、背景中的中川夏美。 这张在社交媒体上广泛传播的照片，此刻正和其他几百张照片一起，轮流在广场的虚拟巨幕上播放。 一个个画面碎成无数的小点，然后碎片再次聚拢，旋转出下一个画面——柏弘在集装箱中工作、柏弘在工地帮忙建造新的慈善中心、主持慈善项目的捐款会、当选州议员、成为总统候选人…… 2076年冬，虞云共和国，总统选举日。 各州的投票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柏弘距离虞云共和国总统之位，仅一步之遥。 巨幕前的宽阔的广场上，陆续已有支持者前来占位。无论胜败，等夜幕降临，竞选结果出炉后，柏弘都将在此发表演讲。 巨幕的后方，是民意党搭建的临时办公室。整个竞选团队将陪着正副总统候选人，在这里等待最后的结果。 “维塔特区的投票结束了。” 首都维塔是最后一个关闭投票通道的地区，一直关注着投票进程的木子小姐正在向团队作汇报。 “现在是下午四点，全国投票全部结束。接下去是选票清点和开票，各州开票时间不同，不出意外的话，晚上九点左右能有结果。” “差距这么大，八点就能宣布胜选了吧！”周安正双手环胸，施施然地说，“到昨天为止的民调支持率，我们还遥遥领先。” 柏弘坐在办公长桌的一端，他的表情有些严肃，根本没接周安正的话茬。 “辛苦了，大家去休息吧，吃完晚饭再过来。” 话音落下之后，坐在他斜后方的黑衣人，悄然递来一瓶水。柏弘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大口。 连日作战的确辛苦，最后的冲刺之前，所有人都要保存体力。团队成员们纷纷起身，准备去外面补充一顿饭食，再回来迎接最后的结果。 临时办公室里留下的，只有柏弘、贺成业和中川夏美三人。 见大家离场，中川夏美走过来，递给柏弘一张纸。 “这是什么？”柏弘接过纸，打开。 眼前是一份演讲的准备稿。 “感谢各位，谢谢。这么久以来，我，和你们，我们始终并肩作战，一起挑战不可能的任务，达成了许许多多令人难以置信的成就。” “这是心碎的时刻，任何人都不想看到这一幕。然而，走到这里，我只能遗憾的告诉大家，今晚我们未能如愿……” “败选演讲稿，”中川夏美说，“情况再乐观也要做个准备——投票已经结束了，现在给你，不至于影响心情。” “罗德没团队吗？要你帮他写？”柏弘一脸不屑，把纸丢还给她，“要给你自己去给他。” “你！”中川夏美被他气死，转头就跟贺成业告状，“贺长官，你看他！” 贺成业拿起那张纸，叠好塞进自己口袋里。 “你去吃饭吧，我会让他看的。” “我吃不下。”夏美叹了口气。 她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了，每天都忙得没时间吃饭，此刻却是半点不饿。 柏弘看了她一眼，拍了拍身边的空椅子。 “不吃就坐这儿。” 夏美无奈，在他身边坐下。 柏弘揽过她的肩，跟她一起看窗外的景象。 随着开票时间越来越近，透过临时办公室的窗户可以看到，广场上的人越聚越多。 支持者们手持着柏弘的头像和竞选标语，兴奋地交谈着、等待着。 按说此刻已经尘埃落定，任何意外都不会再改变竞选结果。但看着外面的人群，夏美脑中仍然一遍又一遍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为了总统之位，保守党从未放弃过攻击柏弘，甚至不惜跟柏家撕破了脸。 在艾维脱口秀之后，社交媒体上关于柏氏如何贿赂官员以获得某些产业经营权的故事甚嚣尘上。坊间流传的数个故事版本中，柏弘的哥哥、姐姐、父亲的名字都以代号的形式出现其中。 除了贿赂之外，编故事的人甚至笔锋一转，将各个元素捏合在一起，推断出了柏氏要求柏弘去竞选总统，以便进一步垄断能源、通讯等基础产业，将虞云打造成“柏氏王朝”的阴谋论。 阴谋论自然有其信徒，但由于故事里的事实部分颇多谬误，民意党这边比较从容的释出了应对稿件，作出了令人信服的澄清。相比阴谋论而言，更麻烦的，是一段据说从保守党高级别会议中泄露出来的录音，疑似柏言德的声音在录音中说道—— “对，我是保守党党员，柏氏的实际控制人！撇开这些，我首先是个父亲！我参加的政党可以换，财产利益也可以损失，唯独作为他父亲的身份，无法改变！” “言德，你不要激动，这不是非此即彼的事情……” “政治斗争是龌蹉的，民意党和保守党都不会干净。今天我把话说明白，为了这个位子，你们可以去做任何事——但如果想动他一根手指头，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段录音流传甚广，没有人说得清来源。柏弘的团队反复讨论后认为，录音是保守党内部故意泄露出来的，想借此来证明柏弘和柏家仍然纠缠不清。 所幸最后，这些事情都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民意调查中，柏弘仍然领先。 中川夏美靠在柏弘的肩上，默默地看着外面的人群。 政治这个游戏，局中人努力摆弄着棋局上的各个棋子，只是不知玩到最后，自己会不会成为别人手中的傀儡？ 先结束投票的州，已经开始计票了。 团队成员们三三两两回到办公室，谁也不知道，等会儿大家去台前接受的，到底是欢呼还是眼泪。 虞云的总统选举采取的是代表选举人制度，如候选人在某州获得普选多数票，将取得代表该州的所有选举人票数。 首先完成计票的是保守党的传统票仓，经济较为发达的湾丽州。票数公布后，罗德代表保守党拔得头筹。 两党都有各自传统占有优势的地区，柏弘的团队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随着越来越多的州完成计票，摄像团队进入临时办公室，将数个转播镜头对准柏弘。 民意党每拿下一个州，虞云地图上相应的地方就会被涂上一块蓝色，广场上也会传来一阵欢呼。 代表两党的红蓝两色票数交替上升着，虞云地图上空白的地方越来越少，原先几个民意调查结果不甚明朗的州开票过后，地图上多了几块蓝色，柏弘已经非常接近胜选。 最出乎意料的是，柏弘拿下了维塔特区的全部选举人票。 这可是在近几十年的选举中，民意党从未赢过的地方。 维塔特区被涂上蓝色的那一刻，办公室里的团队成员都跳了起来，外面的广场上亦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柏弘笑着和中川夏美击掌相庆，与团队成员一一握手。 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