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周目-41】十年（二更）
徐思若习惯性地走进办公室准备开启今天的工作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挠了挠头，总觉得白最近鬼鬼祟祟的。 她打开光脑看了一眼日期。 算一算，今天正好是她被关进来的第十年。 ……可喜可贺，虽然离释放仍然遥遥无期，但再怎么说也过了十分之一的进程。 她躺在按她习惯改造后的软软办公椅上，眯着眼，并不着急处理事情，心里划过一丝古怪的感觉。 就这样？她就这样安安稳稳地待了十年？即便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但她抚摸上自己的指节时，还是能够感受到岁月的流逝。 没有天灾人祸，没有莫名其妙的死亡，在那次关于“希望”的话题之后，她终于决定，将一切交给时间。 第一年，她从细微做起，理清了白塔星的脉络，作为名义上的最高自治管理者处理了无数政治商业上的纠纷。 第二年，她深入了解了仿生人的制作原理和绝密工序材料，在“白开设的机械工程学课程”里面勉强拿到了优秀成绩。 第三年，她继续研究机甲与机械设备，在拆解并复原一艘舰船，成功制造出一台双S级机甲之后，她便马不停蹄地迈向下一个领域。 第四年，她从头开始学习令她苦恼的生命科学已生物学，忍着恶心读完了路托·坎伯莱的所有论文，结合过去看到的改造剂配方，成功复现了它。 …… 第十年，她已经拥有了过去想象不到的能力与知识，就在昨天，白开玩笑地问她“你觉得这里像不像一场特殊副本？” “这里很安全，我不敢相信的安全。”徐思若回答道“我根本没有想过我会在这里待这么久。”好多次，过去的精神创伤都让她觉得，也许明天一切就会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结束。 但那个明天始终没有来。 “感觉比起特殊副本，更像一个试炼场。”她幽幽地说“很多时候我感觉我第二天就要累死了。” 如此庞大的知识量一般人就算有十倍时间也不一定能够掌握，她能够做到，除了白的不停鞭策和指导之外，自己当然也付出了足够多的努力。 或许不仅仅是“努力”能够涵盖的，更准确地说，她几乎是赌上了所有的信念。 “我还是个好老师吧。”白对这句话充耳不闻，得意洋洋地说，不存在的猫耳都抖了抖“快夸我！马上！” “好厉害的猫。”她摸摸白的头发，罕见的，他这次没有生气。 “感觉差不多了。”他说“嗯……能教你的我基本都教了，能给你的东西我也给了。” 徐思若摸头的动作停了下来。 “虽然当时说的很夸张，但我也就这点本事了。”白半闭着眼，显得有些困“还有一些东西你学不会，比如残忍无情的心和过于肮脏的手段，喔还有情商，没见过你这么木头不开窍的，你现在去谈判估计还是会黄。” 她加大了揉这坨白发的力道。 “你困了吗？”徐思若察觉到他的倦意。 事实上，后面几年，白到休眠时间越来越长，她总觉得要么就是这家伙有这么事瞒着自己，要么就是他真的……快要到达极限。 早在第二年她就认真研究过白的仿生肉体，后者当然不答应，她是偷偷收集数据完成的。结论是与一般的仿生体没有区别，甚至还是最为优秀的材料制作的，按理来说绝对不会出现这种转化能量效率极其低下的缺陷。 “有一点。”他说“我先去睡了，明天见。” …… 回想起白昨天的模样，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坠痛。一直以来，白对她的态度都显得若即若离，有时候看似亲密，但始终保持着距离。 她知道他仍有事情瞒着自己，而且是最重要的事。 今天早起白已经不见了，徐思若在办公室里转了转，实在没忍住，决定翘班一天。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她的光脑就收到了一封定时邮件。 她怀着不安的心打开。 “尤莉娅·洛兹小姐敬启， 虽然不知道你认可的名字究竟是不是这个，但正如我其实未对你全盘托出一样，你也不曾告诉我你的真名。 我很愉快地告诉你，在你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我已经将白塔星所有的权限移交给了你，包括那个始终上锁的地下室，至于我本人——你可以当我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现在，我想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留在这里，你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至于原因，这估计也是你一直以来的疑惑，因为我早就猜出了你身上的诅咒是什么，我想办法隔绝了它生效的土壤。 只要你别去见你那些老朋友，我想下一个十年，下下个十年，你都会过上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 留在这里，继续当你的岛主大人，你的梦想——幸福安定的生活，将在你之后的自然寿命中存在。你拥有的知识和能力已经足够维系这一切（ps：大家也挺爱戴你的，那些家伙居然说你当岛主比我靠谱，我不承认） 诅咒是什么？你一定想问，但你如果选择了留在这里，过安稳的生活，知道的越多反而越糟糕，因此我不会告诉你。 另外，我留下了一个删节了部分记忆的“我”的模拟人格程序，假如你不适应我不在的日子——这么说还有点不好意思，你可以启用他，至于你想要他做你忠实的仆人还是其他，随你喜欢。 第二、你仍然想知道一切，你仍然决意面对并解决一切，你仍然想要获得真正的自由，你不想被困在这颗小小的星球跟一群仿生人和虚拟数据玩过家家，更不想稀里糊涂地过完这一生。 甚至…你还想再见到‘我’的话。 请来到地下室，你将在那里，得到我所知的全部。 请记住，这必然会使你再次面对多舛的命运，因为倘若你选择成为战士，就必然要面对可能战死的结局。 而如你所知，一旦失败，我们面对的，甚至比死还要糟糕得多。 无论你做出哪个选择，我都相信你，我也只能相信你。 岛主夫人/卑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