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姐姐，你叫什么呀？”

    “姐姐，你今年多大呀？”

    “姐姐，你和哥是在哪里认识的呀？”

    “姐姐，你的眼睛怎么啦？”

    “姐姐，怎么样才能像你这么好看呀？”

    “姐姐。。。”

    漓儿出了卧室就被娇娇拉着，姐姐长姐姐短的叽叽喳喳不停说着话，吵得周犬都有些头疼。

    “好了娇娇，今天先回去，以后再来找姐姐玩好不好？”周犬揉着太阳穴说道。

    娇娇拉着漓儿的手，不乐意地朝周犬撅着嘴。

    “不然你娘又要满府找你了。”周犬看着娇娇说道。

    娇娇听见“你娘”这两个字，终于有点忌惮起来，依依不舍地松开漓儿的手。

    “娇娇，今天和姐姐见面的事情是姐姐和娇娇两个人的秘密，娇娇可以答应姐姐吗？”漓儿低下头小声对娇娇说。

    “可以！娇娇一定保守秘密！”娇娇挺起胸膛，坚定地回答道。

    “娇娇真乖。”漓儿赞许地拍拍娇娇，娇娇抿抿小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姐姐我以后再来找你玩儿！”娇娇一步三回头地朝周犬院外走去，还不忘朝周犬做着鬼脸。

    终于送走了这个祖宗，院子里清净下来，周犬长舒了一口气。

    “娇娇是你的妹妹？”漓儿好奇地问道。

    “嗯，她是周家老爷和第七任也是现任妻子的女儿，从小我看着她长大的。”周犬点点头说道，走到漓儿身边。

    漓儿寻到周犬的袖口拉住，跟着周犬走进房间。

    “对了少爷，萧清呢？”漓儿问道。

    “我让萧清跟着李苏回去了，现在也该来了。”周犬看看门外说道。

    周犬话音未落，就听见李苏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都怪你！今天我都迟到了！”

    “为何怪我？”一个沉稳的声音说道。

    “不是你晚上打呼声那么大，我怎么会睡不着，又怎么会早上醒不来？”李苏一边瞪着旁边的萧清一边踏进周犬的院门。

    萧清微微一愣，转过头去，“我不跟你计较。”

    “你！”李苏被萧清的态度激得火冒三丈，指着萧清脸都有些涨红了。

    “姑娘。”萧清突然一拱手朝房门口说道。

    漓儿和周犬并肩站在房间门口，漓儿脸上憋着笑，周犬微微上挑的眼角也带上了一丝笑意有些意外地看着李苏。

    “少。。少爷。”李苏连忙低下头，恢复了妥帖的管家样，拱手对周犬说道。

    “萧清，走吧。”漓儿嗓音还带着笑意，对萧清说道。

    “是，姑娘。”萧清答应道，在漓儿面前蹲下身子。

    “你去哪？”周犬看着漓儿和萧清问道。

    “帮少爷打探消息去。”漓儿俯身到萧清背上，转过头望向周犬眨眨眼睛，“走吧萧清。”

    “是，小姐。”萧清说道，熟练地背着漓儿起身一跃翻过院墙。

    萧清跳下院墙，犹豫了一下问道，“姑娘，我这样背着你走，少爷会不高兴吗？”

    萧清听见背上的姑娘轻轻笑了一声，“我只是周少爷买回来的一只小猫儿而已，你会为小猫儿生气吗？”

    李苏吃惊地看着萧清轻盈的翻墙的背影，半晌才把嘴闭上。

    “我们也走吧，李苏。”周犬的眸子显得格外幽黑，沉着脸对李苏说。

    “是，少爷。”李苏应道，又忍不住抬头仔细看了看周犬的脸，“少爷。。你的嘴怎么伤了？”

    周犬抬起手摸了摸嘴唇上的伤口，漫不经心地说道，“被猫儿咬伤了。”

    萧清转入一个空无一人的小巷，左右看看无人，唰地一下钻进一个围墙的豁口里。这个豁口被茂密的爬山虎覆盖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墙内是一间小院，小院中央有一株枫树，层层迭迭的枫叶红得正好，一道雅致的蜿蜒小溪途径枫树，沿着小溪的每一花每一草都经过精心的设计，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萧清放下背上的漓儿，带着漓儿朝小院里的一个厢房走去。

    漓儿在厢房门口仔细整了整衣衫，半拜下去，朗声道，“老师。”

    房内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是，老师。”漓儿低头回答道，站起身来又整了整衣衫，扶着萧清推门进入房内。

    房内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味，正中间的椅榻上慵懒地半躺着一位妇人，颇具风韵。

    妇人抬起眼懒懒地看了一眼漓儿，“你现在叫什么？”

    “老师，我现在叫漓儿。”漓儿低着头回答道。

    “漓儿？”妇人思忖着，轻轻笑了一声，语气有些戏谑却又蒙着淡淡的忧伤，“呵，他是犬狗，你是狸猫。也挺配你们，都是被人丢在街边的小畜生。”

    漓儿低着头，默不作声，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

    “你做得很好。”妇人沉默了半晌，又说道，“以后关于周犬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要报告给我。”

    “是，老师。”漓儿回答道。

    “还有，明天蛇花帮有一场花女宴，你要确保周犬会赴宴。”妇人说道。

    漓儿低着头，眉头微微皱了皱，“老师，为何。。”

    “我有我的安排，你只要确保周犬会赴宴即可，多的不必再问。”妇人说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严厉。

    妇人瞟了一眼面前低着头的漓儿，突然嗤笑了一声，“你不会是舍不得吧？别以为他买了你就是看重你爱护你，如果有更年轻更貌美的姑娘，你啊马上就会被弃之如草芥。”

    妇人站起身来款款走到漓儿面前，伸出手抬高漓儿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道，“永远不要相信男人。”

    漓儿大大的眼睛仿佛被屋内甜腻的香气熏得有些难过，隐隐泛着泪光，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是，老师，漓儿明白了。”

    一阵女子们的嬉笑声从屋外传来，妇人放开了漓儿，重新坐在椅榻上。漓儿连忙退向一边，胸口略微起伏着。

    四五个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个笑脸盈盈的二十几岁的少妇，对妇人行了个礼，眼光一瞟，看见了旁边的漓儿。

    “姑娘！”女子亲热地一把拉过漓儿的手，“你也出来了！你现在有名字了吗？”

    “我有名字了淑姐姐，我现在叫漓儿了。”漓儿望向淑姐姐，弯弯眼睛笑着说道。

    “漓儿好，好听！”淑姐姐摸摸漓儿的脸，眼眶有些湿润，“出来就好，出来就好，什么时候再找人给你看看这眼睛。。”

    其他的女子也都亲昵地围住漓儿，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

    “好了，都坐下来吧。”榻上的妇人待大家都寒暄够了，出声说道。

    女人们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下来，各自找地方坐下，恭敬地看向妇人。

    “开始吧。”妇人说道。

    屋内的女人们开始依次起身，小到婚丧嫁娶，大到因反常降雨导致海盐产量急剧减少，事无巨细，一一报告。

    直到过了晌午，报告才告一段落，榻上的妇人听毕所有人的发言，点点头说道，“好，都辛苦了。这一段时间有人有麻烦需要解决吗？”

    漓儿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说道，“老师，我有一事想求大家帮忙。”

    “你说。”妇人看着漓儿说道。

    “周少。。周犬想找的那个人，漓儿觉得和花女拍卖可能有关系，不知道姐姐们可不可以帮漓儿打听一下这件事。”

    妇人微微皱皱眉头看向漓儿，语带责备，“漓儿，之前为了救你出来才迫不得已帮周犬打听消息，现在你既然已经出来了，我不觉得还有必要继续帮周犬查下去。”

    漓儿咬了咬嘴唇，低下头说道，“是，老师。”

    妇人点点头，环顾了一下屋内说道，“既然没什么事，大家就都下去吧。”

    屋内女子全都站起身来，向妇人拜了下去，“是，老师。”

    淑姐姐看了一眼微蹙着眉头的漓儿，拉着漓儿的手离开了屋内。

    “漓儿别不高兴了，”淑姐姐看了一眼刚刚出来的房屋，低声对漓儿说，“漓儿想要知道的事情，姐姐帮你查。你也知道，老师对外人总有那么点不近人情。”

    “我知道的淑姐姐，老师也是为了我好。”漓儿点点头对淑姐姐说。

    “哎哟你说你这小脸，怎么不高兴起来也这么好看呢，连我都看不够呢。”淑姐姐摸了摸漓儿的脸调笑道。

    漓儿也被淑姐姐逗得笑了起来，两人说说笑笑了好一阵淑姐姐才依依不舍地和漓儿分开。

    “姑娘，回去吗？”萧清低声问道。

    “嗯，回去吧。”漓儿轻轻叹了一口气，俯上萧清的背。

    萧清刚背着漓儿翻墙回到周犬的院子，就撞上周犬带着李苏回来。

    李苏眼睁睁地看着萧清背着漓儿轻盈地从墙头跃下，转头问周犬，“少爷，这围墙是不是太低了点。”

    周犬无奈地看着如履平地的萧清说道，“看起来确实有些低了。”

    “少爷回来了。”漓儿从萧清背上下来，朝周犬笑着。

    周犬幽黑的眸子仔细打量着漓儿，转过头对萧清和李苏说，“行了，你们回去吧，明天不要再迟到了。”

    “是，少爷。”两人答道，转身离开了周府。

    周犬走向还站着的漓儿，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呀少爷。”漓儿笑着说道。

    “可是漓儿看起来有些难过呢，”周犬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漓儿的脸，“你看你都不笑了，现在眼睛也红了。”

    漓儿眼睛里忍不住滚落一滴眼泪，抬起手擦了擦。

    周犬牵过漓儿的手带漓儿回房间坐下，柔声问道，“漓儿今天怎么了？”

    漓儿吸吸鼻子，“漓儿今天本来想帮少爷打探林府女人的消息，但漓儿什么也没打探到。”

    周犬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声，“就因为这？我都打探好几年了，也才有那么一点消息，慢慢来，不用急。”

    “嗯。”漓儿低着头点点头，顿了顿又说道，“少爷，不过漓儿今天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说海盐产量剧减。”

    周犬扬扬眉毛，有些兴趣地问道，“因为沿海的降雨？”

    “嗯！”漓儿点点头，回答道。

    周犬站起身来，走向到桌边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盐。。对。。今晚就买。。能买多少买多少。。对。。嗯。。就这样。。”

    周犬撂下电话，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明显的笑意，“没想到我买回来的小猫儿还能帮我赚钱呢。”周犬温暖的大手摸了摸漓儿的头。

    漓儿弯弯眼睛也笑了起来，“对了，明天蛇花帮还会有一个花女宴，杜老大也会出席。”

    周犬听言身形顿了顿，思忖着问道，“杜老大也会出席？”

    漓儿点点头，“没错，杜老大除了花女的事情，很少亲自出席，少爷想去吗？”

    周犬看着漓儿，沉吟着。

    “不过，”漓儿撅撅嘴，“少爷去可以，可别再买回来什么小猫儿小狗儿了，猫儿多了会打架的，漓儿眼睛看不见，打不过别的小猫儿。”

    周犬忍俊不禁起来，刮了刮漓儿的鼻子，“知道了，明天晚上我去赴宴，小猫儿要一个人在家了。”

    “知道了，少爷。”漓儿望着周犬笑起来，心里却有些沉重。

    “少爷，老爷喊吃饭了！”突然一个家丁在周犬院外喊道。

    周犬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向门外说道，“知道了。”

    周犬拍拍衣服，站起身来，嘱咐漓儿等自己回来，就出门朝周家老爷的院子走去。

    周犬走进周家老爷的饭厅，圆桌上的其他人早已开始吃了起来。周犬幽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径自走向最外侧的座位坐下。

    “哥！”桌上只有娇娇抬起头开心地朝周犬打了个招呼。娇娇身边坐着的中年男人和年轻妇人眼睛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看向周犬。

    周犬对着娇娇笑了笑，看了看没什么反应的周家老爷夫人，自顾自地吃起饭来。

    “周犬，听说你最近买了个美人？”周老爷突然说道。

    周犬有些警觉地皱了皱眉，眸色显得更深了，抬起头回答道，“只是在路边捡了个看不见的叫花子。”

    说完周犬就后悔了，如果顺着周老爷说是个美人也许事情就过了，现在反而说不定会激起周老爷的兴趣。

    “哦？看不见的叫花子你也养在府里？”周老爷果然有些趣味地问道，侧过头朝身后吩咐着，“高卢，去，把周少爷院里的那个叫花子带过来。”

    周犬捏着手中的筷子，默不作声地吃着菜，看不出情绪。

    “又花了不少钱吧，周少爷。”周夫人突然开口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周夫人相貌极美，只是下巴过于尖窄，显得有些刻薄。

    “花多少钱我都能挣回来。”周犬面不改色地说道，“但不知我在为周家挣钱的时候，周夫人又在做什么呢？看戏还是跳舞？”

    “你！”周夫人脸色难看地把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摔在桌上。

    “好了好了，吵什么！”周老爷说道，“周犬，以后花钱还是注意点。”

    “是，老爷。”周犬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周夫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吃着菜。

    这时，纷沓的脚步声从院门口传来，高卢朗声说道，“老爷，漓儿姑娘来了。”

    周家老爷饶有兴致地放下筷子抬起头，看向院子里女子的身影，女子伸手搭着高卢，婷婷走来。

    女子慢慢走进灯光下，上身穿着一件土黄色的棉袄，下身裹着一条土绿色的棉裤，鞋子还是鲜艳的大红色，而那女子的脸密密麻麻地全是雀斑。

    周家老爷有些错愕地看了看面前一身土气和美这个字沾不上半点关系的女子，又看了看周犬。

    周犬整个人都转过去看向女子，用后脑勺对着其他人，紧紧咬着嘴唇。

    桌上的娇娇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姐姐，又看看周犬的后脑勺。

    “老爷好。”女子拙劣地向周老爷行了个礼，声音暗哑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