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路
嘭的一声。 萧寒的身体瞬间倒飞了出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胡戈、于沧海、李云迪三人，他们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陡然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过随着萧寒落地之际，他们的心也跟着落定了下来。 因为眼前的萧寒根本毫发无伤。 然而相比之下，那位一拳轰向萧寒胸口的青年男子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就在萧寒应声倒飞出去的瞬间，他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再看他的那只气势汹汹的拳头，早已拳骨尽碎，一片血肉模糊。 殿内众人见此，皆是响起了一阵唏嘘之声。 萧寒平静的走到青年男子跟前，歉然一礼:“这位师兄，真是抱歉，我的这块防御披肩虽然看起来质地极为柔软，但是实际上却硬如金刚玄铁，而且受到的攻击越重，反冲之力就会越大，当时我正要提醒于你，不料师兄出手的速度实在太快，所以…” “还请师兄见谅！” 其实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是在暗自冷笑，因为这是他让小白有意为之。 但凡只要这位出手的青年男子稍稍客气一点，他也会叮嘱小白不要伤他。 没想到此人为了在那小老头面前表现，不仅丝毫没有顾忌他的颜面，甚至不惜使用带有暗劲的秘技，想要暗算于他，倘若不是小白的防御非同一般，此刻的他就算不被中年男子的拳头所伤，也必定难逃那股刁钻的暗劲。 中年男子自知理亏，只得阴沉着脸，垂头丧气的退了回去，一声未吭。 沈绝微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了萧寒一眼，不过他也没有说话。 看着中年男子灰溜溜的退回之后，萧寒侧过身去，又对沈绝行了一礼，平静的看着他，认真而诚恳的接着说道:“弟子这件祖传的防御之物对于弟子这样的修炼者来说简直堪称至宝，不过几乎所有的宝物都有一定的局限于，弟子此物也不例外。” “此物虽然可以替弟子抵挡金丹境之下的任何一击，保护弟子性命，但是此物却像大多数符箓一样，只有十次效用，所以平日之时弟子几乎舍不得使用，可是在迷雾鬼林为了保命，弟子却一次性就耗费了四次，换句话说，若是没有此物，弟子其实已经死过四回了。” “所以弟子在迷雾鬼林能够一口气斩杀三头同等境界的鬼兽实在算不得什么。” 当然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有一层隐藏的意思。 那就是...他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确实属实，白白浪费了一次防御披肩的使用机会。 这层隐藏的意思即便在场的那些年轻的弟子听不出来，但是那些阅历丰富的剑师或者大剑师或许能够听得出，至少沈绝一定能够听得出。 稍稍一顿，他的目光忽然亮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话又说回来，弟子凭借一己之力，一次性虽然对付不了三头，或者两头同等境界的鬼兽，但是对付那区区一头却是完全不在话下。” “这一点，弟子有足够的自信！” “嗯。”沈绝那几乎没有眉毛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认真的看着萧寒，微微颔首:“如果是这样…你的实战能力确实不算拔尖。” 稍稍沉吟了片刻，他再次摸了一下脸上那颗黑色的肉瘤，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萧寒，继续说道:“就算如你所说，迷雾鬼的斩杀试炼确实是依靠了你那什么祖传的防御护具，然而玉虚峰顶的静坐试炼可是任何道器秘宝都派不上用场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萧寒微微一笑，泰然的说道:“这就更巧了，因为弟子的体质极其特殊，正好是冷热结合的双重体质，而且弟子打小就修炼火系与冰系两种功法，所以即便静坐试炼中的寒冰烈火石冷热交替的元气极其暴戾，短时间内弟子也能适应。” “哦？”沈绝微微一怔，轻咦了一声。 他有些怀疑的看着萧寒，因为双重体质的人虽然不多，却还是存在的，但是身具两种截然相反的双重体质… 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这时候，萧寒没有说话，而是不紧不慢的伸出两只手掌，同时运转真元。 随着他的袖口处轻轻抖动了一下，他的两只手掌同时出现了一层真元，只是一只手掌的真元表面笼罩的是淡淡的白色火焰，炙热无比，而另一只手掌的真元表面覆盖的却是一层薄薄的冰霜，寒气逼人。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殿内的所有人几乎都不由自主的伸长了脖子，个个瞪着滚圆的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胡戈、于沧海和李云迪却是一脸疑惑。 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沈绝也忍不住微微的前倾身子，仔细的多看了一眼，不过此刻他的脸色却比殿内所有的人的脸色都要难看。 其实殿内这些人不知道的是，萧寒之所以能够做到如此，正是因为在寒冰烈火石上待了一百多天，而不是能够做到如此才能在寒冰烈火石上待上一百多天。 足足五六息的时间，沈绝就这么阴沉着脸一直没有说话，他没有开口，其他人更不敢支声，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也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只不过就算气氛再紧张也得收尾，总不能一直僵持在这里。 萧寒暗暗吸了一口气，肃然的看着沈绝，正色道:“前辈，所以弟子那所谓的绝顶资质完全是子虚乌有罢了，故而，为了前辈你的声誉，也为了子弟那点小小的偷生私念，还请前辈三思，弟子定当感激不尽。” 他的话音落尽，沈绝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眯着眼睛一直看着他，仍在沉默。 又过了数息时间，沈绝忽然笑了起来:“嘿嘿，老夫向来都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老夫又怎么会强人所难呢！” “好了，今日老夫的热闹也凑够了。”稍稍一顿，他豁然起身，笑呵呵的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接着说道:“你们继续…” 说话间，他的身影轻轻一晃，瞬间出现在萧寒的身旁，大概停留了半息时间之后，再次晃了一下，直接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而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已经在十几丈开外，这时，他脸上那抹比弥勒佛还要灿烂的笑容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比先前更加阴沉的脸色，并且，阴沉中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沈绝一走，殿宇内的数十人在仅仅数息时间，就全部走空了。 毕竟能够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殿宇内的人，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心思，而这种人的嗅觉一般都高于常人，所以，即便沈绝最后是笑着离开的，但是他们仍然能够闻出其中那丝极其微妙的气息。 为了讨好一个将来有可能成为大能境的少年而去得罪一个已经是大能境的强者，这样的买卖怎么算都是亏本的，他们都是精明之人，自然不会去做这样的赔本买卖。 众人走后，殿内只剩四人，萧寒、胡戈、于沧海和李云迪。 “沧海、云迪，你们也出去吧！”短暂沉默了一会儿，胡戈左右看了一眼于沧海和李云迪，蹙眉道:“不要走远，守着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有点事要与小寒单独聊聊。” “是，师尊。”于沧海和李云迪同时应声，告退道。 待殿堂之门咯吱一声关上之时，空旷的大殿之内只剩下了萧寒与胡戈二人。 “你不该拒绝他，至少他能够让你走的很快，甚至更远。”胡戈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看了萧寒一眼。 “那可不一定。” 萧寒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或许确实可以为我提供更多的资源，但是让我将自己的未来交给这么一人身上，我不放心。” “哦？”胡戈轻咦了一声，忽然饶有兴致的看着萧寒，“你能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性？” “那倒没有。”萧寒再次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我是从你的反应来判断的，既然你都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这样的人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胡戈一听，也笑了起来:“有道理。” 稍稍一顿之后，他的眉头却又忽然皱了起来:“可是他的心胸很狭窄，你拒绝了他就等同得罪了，如此，你往后的路可能会很难走。” 萧寒平静的看着胡戈，轻声的说道:“路难走…总归还有路，总比跟着他到时无路可走要强。” 说话间，他的目光之中不禁升腾起一丝与他年龄极其不相符的沧桑感。 “你的经历很坎坷？”看着萧寒的神情，胡戈微微怔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眼中看到这种沧桑感。 “嗯。”萧寒点了点头，缓缓的说道:“我的亲人都死了，我却活了下来。” 稍稍沉吟了片刻，他的脑海又一次浮现出萧家众人惨死的画面，他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继续说道:“原本，我有一个幸福的大家庭，然而就在一年多前，来了一伙丧尽天良的畜生将他们都杀了，几十口人无一幸免。” 胡戈再次怔了一下，他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无比震惊的情绪。 他出身贫寒，除了他自己天赋冠绝之外，家中所有的亲人并没有这种幸运，而在他一步步强大的同时，家中本就不多的亲人也一个个离他而去，他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所以他能体会这种痛苦。 当然他也知道，萧寒心中除了无尽的痛苦之外还有另一种东西，而这种东西无疑让萧寒尚且稚嫩的心更加的煎熬。 “所以，你如此渴望实力…是想要学有所成可以复仇？”胡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萧寒，缓缓的问道。 “仇，肯定是要报的。”萧寒点了点头，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冷冽，“不过对我来说，学有所成不仅仅是为了报仇。” “因为我是那些死去的人收养的！” “所以，只有路可走，再难我也不怕，再难我也会走下去。” 胡戈沉吟了片刻，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萧寒，沉声的问道:“关于你的那些仇人，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萧寒感激的看着胡戈，沉默了一下，却摇了摇头:“恐怕不能！” 胡戈怔了一下，他的神情瞬间凝重了起来:“他们很强？” “嗯。”萧寒点了点头，一时没有马上说话。 “有多强？”胡戈眉头紧蹙，他的神情更加严肃和凝重。 “我也不知道。”萧寒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我估计就算刚才那个猥琐的小老头那样的也未必能帮得了我。” 胡戈深深的怔住了。 他怔住了好几息的时间才回过神来，神情凝重的看着萧寒，“那你的路不仅很难，而且还很长。” 萧寒没有立马开口，他闭上眼睛沉默了数息时间，猛然睁开的时候却突然笑了笑:“或许吧，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能慢慢来了。” 看着萧寒这副瞬间变幻的神情，胡戈愣了一愣。 不过他随即也微微一笑:“说的好，再远再难的路，一步一个脚印总能走到目的地。” 微微一顿之后，他认真看着萧寒，突然话风一转，说道:“关于你的试炼…我有些疑惑，也很好奇。” “哦？”萧寒愣了一愣，“是哪一场？” “两场都有。”胡戈浓眉微挑，有些犹豫的看着萧寒，问道:“方便满足我的好奇心吗？” 他知道萧寒心中藏有秘密，而那些秘密或许连他这位所谓的顶级大剑师都没有资格知道，不说其他的，就“清岚殿”那位的相关秘密，就不是他该知道的。东方火燕的契约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