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十五滴泪

    一声顾师兄，让素来冷情的顾清流，心中也不禁五味杂陈。

    楚斐然这个人，性子倔强骄傲，从来都不甘示弱于人前，此刻竟然心神恍惚至此，露出难得的小女儿模样，可见被伤的有多深。

    他早就知道北境形势复杂，却也没想到，杜孤庭竟然真的会如此狠心，不但全境通缉楚斐然，还要杀了她。

    早知道，便该早些带她走的。

    玄明原本想要痛骂情敌，见楚斐然仰着头眼中噙泪的模样，也不禁住了口，抬手去擦她的泪：“姐姐，你别伤心，你难过，我的心也疼得厉害。”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楚斐然偏头，自己眨落泪水，脆弱只不过是一瞬间，很快她就又恢复了冷淡模样。

    老管家缓缓道：“唉，有些话本来我不便多说，只是世界女子大多喜欢权高位重之人，孰不知那位高之人就算再怎么重情重义，也难免要比旁人多几分疑心……”

    与心机深沉之人成亲，折损自身还是轻的，最怕的就是连累身边人也受罪。

    楚斐然回想起过往种种画面，不禁鼻头发酸，难不成……真是她错了？

    她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着往回走。

    玄明轻声问：“姐姐，你不回沈城了吗？”

    她摇摇头，庆幸夜色遮住了自己微红的眼眶：“不回了。”

    满身狼狈，险些丧命，这回去的路上必定全是杀机，都是拜昔日枕边人所赐。

    还要回去，难道不可笑吗？

    她想了想，转过身给顾清流检查眼睛，见他袖口被划破，又取出药粉替他治伤：“我这便随你回顾氏山庄，回去的这一路，承蒙师兄照顾了。”

    顾清流任她动作，明明达成所愿，却没有露出满意神色。

    从他的角度，只看得到她的发顶。

    她的泪，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一滴滴的顺着脸颊滑落，落在地上。

    旁人看不见也听不见，顾清流耳力过人，有些迟钝的分辨出了那声音。

    一、二、三……

    她在替他治伤的时候，落了十三滴泪。

    十五滴泪落下时，顾清流的嗓音响起：“回去吧。”

    楚斐然点点头，以为他说的是，要回顾氏山庄。

    顾清流略略歪头，墨发在身后荡了荡，他说：“现在，回沈城。”

    楚斐然吃惊地开口：“啊？”

    顾清流捏紧了自己的剑，仍是酷酷的模样：“习武之人最忌心有杂念，你又有孕，不宜练武，心有郁结，何时能有长进？”

    楚斐然苦笑：“你是嫌我耽于情爱，没有专心练武？放心吧，我之前在顾氏山庄旁边开了个小药楼，制造辅助练武的汤药绰绰有余，等回去之后，必定努力习武。”

    顾清流不耐道：“情爱大事，你放不下，我无法跟凌兄交代，倒不如现在，杀回沈城！”

    杀回去？

    楚斐然胡乱擦了把眼泪，头一次认真地打量眼前这个木头剑客。

    看着顾清流认真执着的眼神，她有些迷茫：“你认真的？陪我回去可能会死的。”

    顾清流高冷地笑笑，似乎在嘲讽地质问——本大侠怕死？

    楚斐然万万没有料到，在自己被背叛的时候，站在自己身边的居然会是他。

    她咬着牙，强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奚落道：“你傻不傻啊？我们两个人势单力薄，一进沈城，估计就出不来了。”

    “是啊！”玄明也忙道，“你如果想去复仇，自己去就好了，何必带上姐姐？”

    他是绝不愿意楚斐然去冒险的。

    顾清流没搭理他，微微扬头，有些高傲地对楚斐然道：“我乃顾氏山庄少庄主，他不敢动。”

    楚斐然抚着眼角，语调带些压抑的颤抖：“北境军二十万，杜孤庭更是天下第一高手，你也只能与他身边的暗卫统领战成平手，他或许真不敢要你性命，可我就不一定了。”

    顾清流道：“我以死相挟，他也不敢动你。”

    玄明默默地站在楚斐然身边，想插话制止她。

    楚斐然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冷焰，若是回去，有她一身毒功，两人未必会落在下风！

    但转瞬，这冷焰又渐渐熄灭，化作无力。

    回去，干什么呢？

    像个泼妇般，质问杜孤庭为什么要抛弃她？为什么要派人杀她？

    还是问他，有没有爱过自己，这其中是否有误会？

    何必呢？燕杀是他的心腹，对他忠心不二，往日与她也并无冤仇，如果不是他的吩咐，燕杀又怎么会敢对她动手？

    可笑的是，就连顾清流都能看出杜孤庭并非善类，向来自诩聪慧的她，却一头扎进了情网中。

    真可笑！什么白首之约，什么三千弱水只取一瓢，说得再动人，也不过是男人的大饼，口头的空话。

    想到此处，心又阵阵抽痛，楚斐然叹息一声：“算了，没必要。”

    她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说起来，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怕不是老庄主病又犯了，要找我去治病吧？”

    顾清流嫌弃地道：“你三个月与人海誓山盟，倒不信我与你师兄十余年的交情？”

    玄明看着这两人，眼神变得古怪：“姐姐，你拒绝我，不会是为了他吧？”

    两人同时嘴角一抽，满脸嫌弃——江湖情义当前，怎么旁边站了个恋爱脑？

    若要回顾氏山庄，两人自然不愿带着玄明和老管家，一是怕连累，二是与他们并不相熟。

    楚斐然干脆地冲他们拱手：“既然通缉令已经发下，眼前便是险境重重，多谢二位方才施与援手，接下来的路，我等不便打扰，便先行逃亡去了。”

    言罢，她便与顾清流对视一眼，准备赶路。

    燕杀一路狼狈的逃回沈城，晕倒在城门之下。

    守城的裴将军见了大惊，连忙将人送回淬神营。

    烛光中，苏不言忧心忡忡：“此番燕兄报仇心切，先行出发，也不知是遇上了何等强劲的敌手，才身受重伤。”

    杜孤庭唇色还有些苍白，眉宇之间是化不开的戾气：“他不带一兵一卒，贪功冒进，乃是兵家大忌！”

    苏不言微叹：“这时候便别苛责于他了。”

    杜孤庭冷哼。汤小落的万毒狂妃怀个宝宝来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