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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樱(下)登阁无路魂归冥府,红樱有忿血染三途

    2023年4月3日

    因为一次突然的会议,宋登阁不得不前去新加坡出差,他并不放心将红樱带走,因此不过分离这几天时间,就已让他恨不得立刻飞回家中和红樱相会;而坐在飞机上,他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莫名其妙的心悸让他呼吸都有些滞涩起来。

    “…我会晕机吗?”

    用力的摇了摇头,他自嘲的想着。自己这些年也可以算是走南闯北,出差一半的日子都待在飞机上,说是晕机实属无稽之谈。捏着蹙紧的眉头,他将视线从窗外浅色天空里层叠的云层中收回,拉下了窗帘;但即便如此那种难耐感觉却依然没有消失,好像大脑内多了一个心脏般的咣咣作响,让他想要微眯眼睛养神也始终无法平静。

    因为母亲还有自己经历的种种,宋登阁是一个相信命运的人,也坚信冥冥之中的各种联系笃实的存在。正因如此,当这种令人不安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的时候,他渐渐的焦躁起来——恐怕是自己在意的什么出事了。

    但自己还会在意谁呢?

    亲人?没可能的,母亲早早离开,和父亲之间所剩的也只有一些若非血缘连接早已割席划断的利用关系,他清楚自己对于功利的父亲而言不过棋子。

    爱人?更无可能,他对贾晴半是厌弃,半是无感,如不是宥于种种原因,他早已想要脱离这索然无味的婚姻。

    朋友?自己孤来孤往,在学校和公司之中都没有什么友人可言…

    但一想到这里,宋登阁喉头一梗,极可怕的感觉瞬间便摄住了他的心神一般,大滴的冷汗从额头沿着脖颈滑落下去,在滚烫的身体之中犹如冰水般使他遍体生寒。

    又是爱人,又是友人,对自己来说不是有吗?

    红樱!难道红樱出事了?

    没可能的啊,会有什么人对她不利?

    虽然知道红樱应该好端端的被自己藏在家中,并且他也明令禁止任何人进入他的房间,但他却还是越来越焦急。宋登阁坐立难安,除非让他亲眼看见红樱安然无恙,否则他绝不会平静下来。机程不长,全途共计也仅有六七个小时,但这不过倏尔时间在此时如芒在背的宋登阁心中却犹若数个世纪那么长。千思万想,但现在的他又无计可施,好不容易捱到了飞机落地,心急如焚的宋登阁也顾不得回公司报告,立刻驱车赶向家中。

    此时的立水庭苑之内,贾晴尚不知道自己已经铸下大错。

    无论她怎样对待宋登阁他都可以忍受,但却有唯一的例外。龙有逆鳞,触之必怒,红樱就是他的逆鳞,即便宋登阁平日里逆来顺受,但如果贾晴敢于触碰他的底线,那么他也必定会亮爪龇牙。

    可是虽说宋登阁的怒火即将迫近,但此时的贾晴却刚做完面膜,喜滋滋的倚靠在沙发之上,丝毫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一想到自己已经将搜出来的那个人偶扔进了垃圾车,以后按大师所说自己应该就能睡个好觉了,她不由得更觉得放松了一分。

    感受着面膜凉滑的水分渗入肌肤之中,这些天来一直都没怎么睡好的贾晴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间也想到了几天前亲手被自己扔走的红樱。回想到梦中那一袭红衣的娇小身影恶狠狠的瞪视着自己,她不由得更是恼恨:

    “…小贱人。”啐了一口,被面膜覆盖而看不清眉目的脸上有些扭曲:“怪不得他对我不冷不热,原来是偷偷藏私。”

    其实贾晴也未必就有多喜欢宋登阁,这对她来说也不过就只是政治婚姻罢了,两个家族需要有一个纽带做为联系,仅仅是形式主义而已。但从小娇生惯养,她已习惯了世界以自己为中心,理所当然的就觉得宋登阁必须对自己言听计从,哪怕半点怠慢都不得,像是狗一般狂热的迷恋自己才对。而当她看见了眉眼美的犹如画卷一般,除了肌肤没有温度外与活人无二的红樱,心中难免升起妒意;一方面是因为她绝美自己拍马难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恃宠而骄,接受不了有人会比自己更好罢了。

    正因如此,她不由得觉得万分畅快,想着那人偶此时多半已进了垃圾场,和烂虾臭鱼共沤一堆,心情好极的贾晴也是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曲,倚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了。

    就在贾晴鼾声大作之时,宋登阁也快要驱车到家了。司机已是油门踩死,但他却恨不得夺过方向盘来自己驾驶,好能立刻看见红樱平安无事,依旧是安然无事的躺在柜中,等待着自己的回来。

    终于是看到了不远处的立水庭苑围栏,宋登阁急匆匆的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冲向自己家门;礼数什么都无所谓了,向来温文儒雅的宋登阁抬起大脚,“轰”的一声便踢开了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大门。

    贾晴还沉浸在美梦之中,震耳欲聋的巨响瞬间将她惊醒,直吓得尖叫出声;本以为是家里进了歹人,看清眼前站着的乃是满身风霜的宋登阁,才重整恍惚心神怒骂出声:

    “你…你要死啊!”

    如果是平时,宋登阁肯定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生怕触了她的霉头;但看到家里凌乱不堪,还残余着油蜡墨印的味道尚未散去,从小浸淫巫术的他哪里又不清楚家里有谁做过了法?不愿再理双手叉腰的贾晴,他大踏步的冲进自己房间…

    霎时间,天旋地转,宋登阁眼前漆黑一片,差点就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自己藏着红樱的那个橱柜早就

    2023年4月3日

    因为一次突然的会议,宋登阁不得不前去新加坡出差,他并不放心将红樱带走,因此不过分离这几天时间,就已让他恨不得立刻飞回家中和红樱相会;而坐在飞机上,他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莫名其妙的心悸让他呼吸都有些滞涩起来。

    “…我会晕机吗?”

    用力的摇了摇头,他自嘲的想着。自己这些年也可以算是走南闯北,出差一半的日子都待在飞机上,说是晕机实属无稽之谈。捏着蹙紧的眉头,他将视线从窗外浅色天空里层叠的云层中收回,拉下了窗帘;但即便如此那种难耐感觉却依然没有消失,好像大脑内多了一个心脏般的咣咣作响,让他想要微眯眼睛养神也始终无法平静。

    因为母亲还有自己经历的种种,宋登阁是一个相信命运的人,也坚信冥冥之中的各种联系笃实的存在。正因如此,当这种令人不安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的时候,他渐渐的焦躁起来——恐怕是自己在意的什么出事了。

    但自己还会在意谁呢?

    亲人?没可能的,母亲早早离开,和父亲之间所剩的也只有一些若非血缘连接早已割席划断的利用关系,他清楚自己对于功利的父亲而言不过棋子。

    爱人?更无可能,他对贾晴半是厌弃,半是无感,如不是宥于种种原因,他早已想要脱离这索然无味的婚姻。

    朋友?自己孤来孤往,在学校和公司之中都没有什么友人可言…

    但一想到这里,宋登阁喉头一梗,极可怕的感觉瞬间便摄住了他的心神一般,大滴的冷汗从额头沿着脖颈滑落下去,在滚烫的身体之中犹如冰水般使他遍体生寒。

    又是爱人,又是友人,对自己来说不是有吗?

    红樱!难道红樱出事了?

    没可能的啊,会有什么人对她不利?

    虽然知道红樱应该好端端的被自己藏在家中,并且他也明令禁止任何人进入他的房间,但他却还是越来越焦急。宋登阁坐立难安,除非让他亲眼看见红樱安然无恙,否则他绝不会平静下来。机程不长,全途共计也仅有六七个小时,但这不过倏尔时间在此时如芒在背的宋登阁心中却犹若数个世纪那么长。千思万想,但现在的他又无计可施,好不容易捱到了飞机落地,心急如焚的宋登阁也顾不得回公司报告,立刻驱车赶向家中。

    此时的立水庭苑之内,贾晴尚不知道自己已经铸下大错。

    无论她怎样对待宋登阁他都可以忍受,但却有唯一的例外。龙有逆鳞,触之必怒,红樱就是他的逆鳞,即便宋登阁平日里逆来顺受,但如果贾晴敢于触碰他的底线,那么他也必定会亮爪龇牙。

    可是虽说宋登阁的怒火即将迫近,但此时的贾晴却刚做完面膜,喜滋滋的倚靠在沙发之上,丝毫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一想到自己已经将搜出来的那个人偶扔进了垃圾车,以后按大师所说自己应该就能睡个好觉了,她不由得更觉得放松了一分。

    感受着面膜凉滑的水分渗入肌肤之中,这些天来一直都没怎么睡好的贾晴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间也想到了几天前亲手被自己扔走的红樱。回想到梦中那一袭红衣的娇小身影恶狠狠的瞪视着自己,她不由得更是恼恨:

    “…小贱人。”啐了一口,被面膜覆盖而看不清眉目的脸上有些扭曲:“怪不得他对我不冷不热,原来是偷偷藏私。”

    其实贾晴也未必就有多喜欢宋登阁,这对她来说也不过就只是政治婚姻罢了,两个家族需要有一个纽带做为联系,仅仅是形式主义而已。但从小娇生惯养,她已习惯了世界以自己为中心,理所当然的就觉得宋登阁必须对自己言听计从,哪怕半点怠慢都不得,像是狗一般狂热的迷恋自己才对。而当她看见了眉眼美的犹如画卷一般,除了肌肤没有温度外与活人无二的红樱,心中难免升起妒意;一方面是因为她绝美自己拍马难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恃宠而骄,接受不了有人会比自己更好罢了。

    正因如此,她不由得觉得万分畅快,想着那人偶此时多半已进了垃圾场,和烂虾臭鱼共沤一堆,心情好极的贾晴也是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曲,倚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了。

    就在贾晴鼾声大作之时,宋登阁也快要驱车到家了。司机已是油门踩死,但他却恨不得夺过方向盘来自己驾驶,好能立刻看见红樱平安无事,依旧是安然无事的躺在柜中,等待着自己的回来。

    终于是看到了不远处的立水庭苑围栏,宋登阁急匆匆的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冲向自己家门;礼数什么都无所谓了,向来温文儒雅的宋登阁抬起大脚,“轰”的一声便踢开了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大门。

    贾晴还沉浸在美梦之中,震耳欲聋的巨响瞬间将她惊醒,直吓得尖叫出声;本以为是家里进了歹人,看清眼前站着的乃是满身风霜的宋登阁,才重整恍惚心神怒骂出声:

    “你…你要死啊!”

    如果是平时,宋登阁肯定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生怕触了她的霉头;但看到家里凌乱不堪,还残余着油蜡墨印的味道尚未散去,从小浸淫巫术的他哪里又不清楚家里有谁做过了法?不愿再理双手叉腰的贾晴,他大踏步的冲进自己房间…

    霎时间,天旋地转,宋登阁眼前漆黑一片,差点就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自己藏着红樱的那个橱柜早就被人翻的七零八落,而红樱更是不翼而飞。

    好似一桶冰水劈头盖脸浇下,从天灵盖顶一直到双脚都寒彻入骨,宋登阁倏尔暴怒,顷刻间便血灌瞳仁。这家里除了自己和贾晴以外就只有几个佣人,但佣人又怎会无缘无故前来翻弄主人私物?唯一一种可能,就是贾晴趁自己出差之时,不知道将红樱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转回头,看见尚还因为自己踢门进入而恼怒的贾晴还在口沫横飞的喋喋不休,宋登阁一双手好似铁钳般的箍住了她的肩膀。贾晴平日里已经习惯了丈夫任她驾驭,此时被搅了清梦自然是要大发雌威,可还不及说三两句便已觉得两肩一阵剧痛,才发现是宋登阁骨节泛青的双手紧紧擒住了自己;而再一抬头,明晃晃的一双赤红瞳孔现在眼前,好似择人而噬一般的可怖情景顿时让她心头发紧,本来并未觉得如何慌张此时却也有些怕了起来。

    “我的红樱在哪里?”

    一字一句,宋登阁直勾勾的看着贾晴闪烁的双眼。即便还没有得到她的回答,但是宋登阁看着她眼神闪躲也大概明白,恐怕红樱已经遭遇不测了。他太清楚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算自己是她的丈夫她都未给过半点好脸色,更何况在她看来不过是人偶的红樱呢?

    “你…你…你有什么可凶的?”

    深吸了好几口气,贾晴起伏不定的胸膛才稍微平静下来。明白了那人偶叫做红樱,她有些磕巴的叫道:

    “要不是你在家里藏那种不干净的东西,我也不会每天晚上做噩梦!”

    不说还好,此时听见她竟然说红樱是不干净的东西,宋登阁不怒反笑;只是此时在他苍白的脸上这笑意却没半点友善,反而是寒戚戚令人心惊胆战。他明白贾晴为什么会做噩梦,十有八九是红樱气恼她对自己过分,方才晚上吓她想要给自己出一口气,可没成想竟是换来了如此大祸。

    他好恨,恨贾晴竟然如此心狠,明知道自己千叮万嘱她不许进自己房间,却还是未能顶事,连累红樱横遭此劫;他更是恨自己软弱,这么些年来为了生活逆来顺受,苦也吃了泪也咽了,都说人争一口气树活一层皮,自己宁可不要脸面让人戳着脊梁骨骂软蛋懦夫,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到头来却换的个竹篮打水!如果不是自己太过懦弱,怎能让她气焰这般嚣张?一想到红樱此时不知道身在何处,甚至于囫囵个身子能否保全都尚未可知,好似天仙般俏美的她又是否被人折辱,宋登阁已心痛如绞。

    “贾晴…你…”

    可是越到这般时候,他却反而是口拙舌笨,舌头根子像是被人缚住了一般的说不出话来;只是那血红双眼却死死地瞪着她,如同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可这贾晴刁蛮惯了,竟是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如果不是她对宋登阁犹如下人般颐使气指,怎会被红樱附身?看着眼前宋登阁犹如红牛般狂怒的瞪着自己,惧怕之余她更是发威起来,一时间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一会说你们宋家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我们父女帮助一辈子翻不了身,一会说宋登阁癞蛤蟆吃了天鹅肉还不自知,在家里偷偷藏小贱人;一会又骂他和红樱不知好歹,就好像真将红樱当成了偷情的鲜活女子一般。

    宋登阁本就心烦意乱,若不是勉强克制早已暴怒;此时贾晴又胡搅蛮缠的不择口舌,他终究是没有忍耐得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五指大张扇来;只听的一声脆响,贾晴面上的面膜滑脱,露出张滑稽可笑的惊愕吞颜;紧接着更是右手捂脸跌坐在地,脸上火辣辣的刺痛让她拼命嚎叫起来,丝毫也没有所谓大家闺秀风范,反像个撒泼打滚的无赖一般。

    “你打我?你打我!宋登阁,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你…我告诉你,你那个人偶已经被我扔进垃圾车了!”

    呼哧带喘,鼻涕和眼泪一起下来,贾晴本就无寸点姿色,平日里更是好吃懒做养的脑满肠肥,此时涕泗横流并无丝毫梨花带雨的犹怜,而是满脸脏污惹人发笑。但此时的宋登阁虽然看见她这副可笑样子,却丝毫也没一星半点的开心,听见红樱竟是被她扔进了垃圾车,他只恨得牙根发痒。

    “宋登阁,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看着紧握双拳杵在原地,牙关紧咬,腮边肌肉绷的犹如精钢般的宋登阁,除去平日里娇惯坏了的恼怒,贾晴心里更是有些胆怯之意。恶狠狠的撂下一句话,她便连东西也不收拾的跑出了家门。

    还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的贾晴拖着拖鞋就逃跑一般的离开了,但宋登阁却还站在原地,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佣人们闻声赶来,但万万没成想平日里逆来顺受的男主人竟然对女主人大打出手,此时见到宋登阁明显情绪不对,一个个都是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的不敢言语。

    “…小张。”

    就在房间里鸦雀无声的时候,宋登阁突然沙哑着说道。

    “诶,在。”

    小张是府邸中的佣人之一,算是半个管家,这宅子中出来进去势必经过他手;而看见宋登阁抬起眼睑之下那双血般赤红的眼眸,小张也是吓了一大跳,好悬一屁股跌坐在地,半晌才颤颤巍巍的回应道:

    “少爷…少爷您吩咐。”

    “我不是一再说过,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进我的房间吗?”宋登阁的声音好似生锈了的钢琴般发涩而迟缓,听在他们的耳中简直像是耳根子处的骨头

    被人用锯子锯着一般痛苦。但明白出了事自己一定跑不了,小张只能苦笑着应答:

    “少爷,少奶奶想进去,我们哪敢拦啊?”

    听见他的话,宋登阁默然。在这家中他虽然说是男主人,但佣人们对他的呼唤仍然是“少爷”,为什么还叫他少爷,肯定是因为上面有“老爷”。这就是他的地位,他一辈子都活在父亲还有贾晴的阴影之下,不过是名存实亡的傀儡罢了。正因如此,佣人们怎可能会违逆在他们眼里才是这宅子真正主人的贾晴的命令呢?

    并没有过多纠缠,宋登阁继续问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讲给我听。”

    其实本来小张是不太看得起宋登阁的,在他看来宋登阁都不只是耙耳朵足以形吞的,完完全全就像是贾晴的仆人一般。但此时他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可怕气势,却让他不得不吞了一口口水,本来想略做隐瞒以便日后能在贾晴那里换个好印象,现在也是不敢再遮掩分毫,一五一十的全吐了出来。

    听了他的话,宋登阁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明白了红樱不翼而飞的真相。稍微算了算时间,从红樱被扔进垃圾车到现在已经是三天了,纵使他有心寻找,又怎可能找得到呢?一想到陪伴了自己如此之久的红樱就这么消失了,天大地大却再无相见可能,宋登阁只觉得一阵眩晕感觉传来;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瑟缩的佣人们,他知道这件事情与他们关系不大,无力的摆了摆手:

    “…你们走吧。这几天不要来烦我。”

    仿佛得到了圣旨一般,佣人们也早已承受不住宋登阁身上散发出来的重压;小心翼翼的告退后,便逃跑一般的全部离开了。

    房间净空,只剩下宋登阁孤身一个。

    他的房间中自始至终都拉着窗帘,因为害怕日光会损害到红樱,此时天色渐晚还不开灯,便只有一束缝隙中投映的红光照射进来。那是来自于天边赤红的火烧云,残阳如血,在宋登阁枯坐的脸上余着丝缕的斑点,仿佛他已泣下了血泪一般。

    虽然刺目的阳光照进眼里,给他一些灼痛感觉,但是宋登阁却像是呆傻了似的坐着不动,如果不是能看见极细微的胸膛起伏,都要怀疑他是否是变做了人偶一般的没了生气。

    红樱没了。

    只有这一个念头一直在他的心中盘旋。

    宋登阁的人生凄苦又曲折,不大的年纪却已经要比同龄人经历过几倍甚至更多的苦痛。家道中落,母亲离去,父亲自甘堕落;好不吞易支撑着毕业,原本以为算是个出头,但却还是活在阴影之中,被当做了棋子一般的牺牲品。并不是他不坚强,因为坚强是没有意义的,历经如此之多的挫折他虽然没有崩溃,但性格却变得极度懦弱卑微,只要能够勉强维持稍算平稳的生活,和红樱一直在一起,宋登阁就已经满足了。哪怕是现在这样被贾晴呼来喝去,就连半点尊严也不余下他都能忍受,因为他害怕一旦自己反抗,就又会掉进过去那样周而复始,永远看不见尽头的噩梦之中。

    正因如此,如果说他是漆黑而漫无边际的海洋中漂泊的小船,红樱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是他最后的寄托。他从未将贾晴当做过妻子,哪怕一瞬间都没有这么想过,在他心里他唯一的妻子只有一个人,就是红樱——即便她没有实体也好,即便两人只能在梦中相会也罢,红樱这么多年的陪伴着他,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濡染温暖着他…

    他只将红樱当做自己的妻子,即便她仅仅只是一个人偶与精血经由巫术所产生的灵体,一道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世界上的魂,就算他知道自己永生永世都不可能真正和她在一起,他还是全心的爱着她,至死不渝。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

    红樱已经没了,因为贾晴那个傻女人,自己的最爱已经没了,永远也不可能再找回来了。天大地大,这世界如此广阔,但我的红樱又在哪里?宋登阁想要哭泣,但是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响,只有喉头一阵野兽般的嘶吼。

    像是发疯了一般,他的大手在桌子上猛地扫过;顷刻间上面那些漂亮的饰物,照片与花瓶就在地面上破碎,变成了一地晶亮的碎片。稀里哗啦的响声令其他佣人们心头一惊,但是回想到宋登阁跟他们说的绝不可以来打扰自己,他们也只有面面相觑而已。

    但是无论打砸什么,哪怕是将这整洁的房间变得一片狼藉,宋登阁都无法得到一丝半点的安慰。他无可避免的想着红樱,想着曾和她共度的十余年的时光,即便仅仅是眨一下眼睛,他似乎都能够看见红樱倩影的闪回出现在极短暂的黑暗之中。

    可是到了最后,宋登阁却依旧没有哭泣出声,所余下在他扭结面庞之上的,只有一个仿佛冷笑亦或是自嘲的凄苦表情。诸多种种情绪与破碎的记忆混合着涌来,让他看着空寂寂的床发呆——

    从今往后,自己再也没法再不能入睡之时拥抱着红樱入眠了。

    最后一点残阳终于在天边消散,大地只余漆黑的宁静。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规律,当天光散去之时,正应该是万物休息的时刻,但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对宋登阁来说就变成了孤苦无依而难捱的寂寞;算不得休息,反而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缓慢的煎熬。

    斯人已矣,人鬼殊途,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房间之中只有宋登阁血色未退的双眼令人心悸的烁亮。

    此时凄凉惨

    景,有诗曰:

    阑干空倚,两行离泪,碧柳怒花仍翠。

    尤思得共伞穿檐,对空室、几番滋味。

    夏冰雨雪,冬雷震震,妾纫郎磐终未。

    再难与怨怼酸甜,香枕冷,今朝怎寐?

    此间宋登阁如何孤独悲切暂且不提。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时的贾晴已是回了娘家;她打小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等委屈?立刻大哭大闹,撒泼打浑似的哭了一报。扯七扯八的将自己择了个干净,竟变成了宋登阁如何亏欠于她,在家中藏匿东西害的她做噩梦,全都是了他的错一般。

    贾仲意岂能不知道自己女儿是何等脾气?虽然嘴上说的如何凄惨,但其中肯定是没这么简单才对。但是一听到归根结底是因为一个人偶,他也未当做是如何紧要的事情;耐不住女儿用离婚一事相迫,再加上一向也没将宋登阁放在眼中,最后竟是在女儿要求之下找上了宋一品,要他让宋登阁大礼道歉,这事才能算作翻篇。

    而宋一品听闻此事,自然是大惊失色。此时正是紧要关头,他刚刚借助贾仲意的权势联络上了曾经相熟的部分高层,这群势利的家伙尽是一个德行,自己当日因股灾被裁员之时这张老脸便不值分毫,过去的交情也全都人走茶凉;现在借了贾仲意的三分力重新搭线,他们又是笑脸相迎了。

    要说这份看人下菜碟的功夫,不可谓不是职场之中的潜流暗渊,其中弯弯绕绕怎是一言便可道尽的?但是宋一品却丝毫未觉得权势勾斗肮脏可耻,反而却是认为名利二字万万不可丢下,一旦抛却,自己就又如当日那般路边草芥。为此他甘愿牺牲一切,哪怕亲生儿子都能够推入火坑。见诸如此种种,此人真可谓是荼毒太深,无可救药了。

    正因如此,宋一品便绝不会因为儿子和贾晴的冲突,就闹得与天大的好机会失之交臂。在他看来,宋登阁和贾晴的夫妻争吵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就算是要宋登阁给她大礼道歉又算得了什么?谁对谁错根本就不重要,只要能让她高兴就好,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牺牲而已。他也十分清楚,自己儿子这些年来都是逆来顺受,被自己随意操纵的,这次肯定也不会例外。

    只是他却没想到,宋登阁竟然不接他的电话。不仅如此,他问了人才知道宋登阁已经许多天没来上班,也没有人联系的上他,算了算日子正是在和贾晴闹掰之后。心头火起,不愿节外生枝的他立刻开着自己的座驾,直接奔向立水庭苑而来。

    EG集团的总部与立水庭苑相隔不远,不消片刻他便已经到达。脸色阴沉,宋

    一品推开了儿子家的外院大门;佣人们自然认得他,见到老爷来了,一个个都是恭敬的低头致意。

    宋一品摆了摆手,唤过了站在一旁的小张:“登阁呢?”

    “少爷还在房间里。”小张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宋一品摸爬滚打如此多年,早已是人精一般,听见这个“还”字,立刻便是皱起了眉头。

    “这些天他都在房间里,从来没出去过?”

    “是,少爷严禁我们去打扰他,我们也不敢造次。”小张颤颤巍巍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能够有宋登阁那样英俊的儿子,此时虽然岁数已不小但也能够依稀可见脸上青年时的英武,更是龙行虎步,上位者的威严隐约散发,骇的这些佣人们尽是噤声不语。不过他来此处肯定不是为了跟这些佣人抖威风的,大踏步的便径直走向了二楼宋登阁的房间。

    就连敲门也没有,宋一品直接扭动了门把手;但是却被宋登阁在内里反锁,因此只是咔嚓一声但却没有应声而开。而这声音也惊动了房间中的人,很快低沉沙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我不是说过,不许来打扰我吗?”

    “是我!”

    低哼一声,宋一品微怒道。而听见了父亲的声音宋登阁虽然短暂的沉默,但还是给他打开了房门。

    已经数天没有开门,明显也没有开窗透过气,此时刚一开门一股腐朽的气息便迎面扑来,让站在门口的宋一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只不过很快当他借着楼道里的灯光看清此时宋登阁的样子之时,哪怕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的他也还是心中一凛。

    此时的宋登阁,仅是憔悴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吞了。形吞枯槁,脸色灰败,两腮深陷下去沧桑的几乎没了人色,颧骨却是高高的凸出,好像是大病过一场般的和几天前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而他的那头黑发更是已经尽白,哪怕是他父亲的宋一品都未到满头华发的年纪,可他却是鬓皤首皓。其实也不出奇,宋登阁这几日没了红樱的陪伴就连合眼都做不到,更兼极度思念痛苦,只有支撑不住时才会半昏半睡一阵;而房间中又没有食物,几天粒米未进,滴水不沾,哪怕是头苍鹰都要被熬的坚持不住,更不用提身体本就不算得如何精壮的宋登阁了。

    只是见到儿子这样,宋一品却没有分毫的怜惜痛心,竟是只觉得这是一种没出息的表现。即便是为情所困,在他看来都是不务正业,更别说贾仲意跟他提过,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人偶了。看到儿子双眼直愣愣的空洞,他一掌就扇在了宋登阁的脸上,怒斥道:

    “瞧你这副样子!玩物丧志,区区一个人偶,值得你这样吗?”

    这就是宋一品,他从不会在意儿子的心情想法如何。而极度虚弱的宋登阁挨了这么一掌,也是登时被掀翻倒地;但即便颊上浮出一片红肿痕迹,他却像是没有了知觉一般,不闪不避的空看着眼前。

    见他这副样子,宋一品更是恼怒非常,举掌刚想再打,所幸一边佣人们七手八脚拦住了他。毕竟宋登阁此时看起来虚弱至极,好似是患过了肺痨一般的只剩半口气吊着,如果让宋一品再这么打下去,恐怕被他活活打死都不无可能。

    忿忿的挣开了阻拦的佣人们,宋一品没再动手。但是越看着似乎眼中没有自己的宋登阁,他便越觉得恼恨。已经就差最后一步,他就能逼宫马云山放权,这是他谋划了不知多少年的大计;等到成功之时,不说当日之仇得报,更是即便在这群英荟萃的都市之中也算得人中龙凤了。这般紧要关头,他哪里可能允许儿子因为一点他不能理解的原因便和贾晴离婚,致使大好局面拱手相让?站在瘫坐在地的宋登阁面前,宋一品居高临下的说道:

    “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搞清楚自己是什么地位身份,哪里轮得到你翻天?明天下午,你就去贾家登门道歉,无论她要你做什么你都要照办。我毕竟是你老子,有些话不想说的太难听,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这一番话当真是毫无情面可言,嘴上说是父子情谊,实际上即便是和外人,恐怕都不会这样颐使气指,好似将宋登阁当做了提线木偶般的摆布。而听到父亲这般说话,宋登阁才极缓慢的抬起头来;看见他那双鹰般锋利的眸子视线隐含寒意的落下,却终究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

    在一旁的佣人们也是心中轻叹。虽然知道宋家父子关系不睦,但是他们也没想到会落到这般田地;但是身在屋檐下,他们也不可能妄加评论,因此也只能是默默低下头来,不敢看宋登阁那双犹若死灰的眼眸。

    “你们带他梳洗一下,现在这算是什么样子。”见到儿子顺从,宋一品脸色才稍微软化一些,但还是冷哼道:“别忘了,你今日能这般人模狗样,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说完,他便拂袖离开了。

    宋一品大踏步离去,但宋登阁却依旧还是坐在地上。脸上那个鲜红的掌印刺目的浮凸着,显然那一掌没有丝毫的留手。

    这一掌之后,宋登阁的心便彻底的死了,因为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一种【感觉】:那就是宋一品完全没有将他当做儿子般的对待。并不是父亲教育儿子般的恨铁不成钢,甚至连一星半点的关怀都没有,也不问问是非对错,何方占理…最后丢下的就只有冰冷的一句话,要他上门去给害红樱永远也回不来了的罪魁祸首贾晴赔礼道歉。他当然明白所谓的大礼是什么,那可不是简单的鞠躬作揖,而是非要如同面见长辈般的磕头跪拜,直到贾晴能消了气才算结束。

    宋登阁是个男人,并且是她的丈夫,但所有人却从未给过他半点颜面,好似他的尊严就像是橡皮泥般的可以任人揉捏。宋一品不知道的是,正是他这绝情的一掌斩断了宋登阁对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留恋,既然红樱都已经没了,亲人朋友也都这样对待自己…那么活着又哪来的意思呢?他断不会委身上门前去任贾晴羞辱,这一辈子已经软弱了太多太多,到头来却连唯一在乎的红樱都保护不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软弱了。

    “少爷…您…”

    看着依旧瘫坐在地上的宋登阁,佣人小心翼翼的说道,但是宋登阁却理都不理他们。主子不发话,宋一品又离开了,他们也不敢上前;抓耳挠腮了半天,最后也只能任得他一个人坐在地上,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是夜,昏黑无比。

    都市的夜空看不见星星,并不惹人意外,但是今夜却是月亮都看不见半点踪迹,只余好大一片空荡荡夜幕,好像上苍都在为他垂怜一般。但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即便宋登阁万念俱灰,已萌死志,都市的霓虹依旧变幻着闪烁,好像永久都不会熄灭的银河倒垂,挂着千千万耀目的星辰。

    就好像自己一般,宋登阁想道。

    世界如此之大,少了一个我并不会改变任何,依旧是歌舞升平,灯红酒绿,我之于这个世界不过是沙漠中的一粒,沧海中的一粟。想道这里,倏尔念头转移,宋登阁的脸上却挂上了一个苦笑。

    我是人吗?

    这是个荒唐的问题,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是人呢?但他此刻却不清楚答案,因为人之所以是人,之所以能够做为社会中的一份子,最起码应该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哪怕是蜂群中的工蜂都能够随心所欲的飞舞,但自己却只能像是发条玩具一般的任他们摆布,没有自由,没有尊严…

    到了这个地步,他自己究竟还能否算是“人”,宋登阁已经不能确凿的肯定了。

    看着面前悬在天花板钢梁之上的一道白绫,那是曾经给红樱做衣服所剩余的边角料。抚摸着这和红樱最后的牵绊,他自嘲的想着:

    “我从母亲的肚子里生来,婴儿之时不过碗口大小;现在由这白绫而去,要我命的这绳圈也不过就是碗口大小。所以我生在这世界上,又有了什么意义呢?”

    “…也许我本就不该做个人。如果我是个鬼,也许和红樱就能做了结发夫妻,从此相依相偎,永不再困苦于这世间丑恶种种。”

    双手捧着那绳圈,宋登阁踮脚站在凳子之上,缓

    缓的将脑袋伸了进去。在生命中最后的一刻,他想着自己短暂但痛苦的一生,可反过来调过去,除了童年极短暂的一阵平和时光之外,便尽皆是闻者落泪的悲怆。

    唯一让他挂念的,就只有红樱…那么现在,他就要去找红樱了。

    “红樱…我来了。”

    再无半点犹豫,宋登阁一踢脚下凳子,顷刻间巨大的痛苦与窒息感传来,宛如漆黑的海潮般包裹了他的身体与所有的意识。人都说在濒死之际,人由于生存的本能会不由自主的挣扎喊叫,那是因为潜意识里还不想死;但宋登阁却极其的平淡,哪怕是双腿都没有踢踏,更是连一点呻吟之声都没有。

    生的荒唐,死的糊涂,当最后一缕意识完全溃散之时,这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了宋登阁。要说他这一生也算是波澜壮阔,享过荣华富贵,也经历过穷困潦倒,通过自己努力差点拼搏出未来,但却终究还是被活活逼死,只余一匹白绫。可是即便到了死前,他对于宋一品和贾晴却依旧是心灰意冷对于怨恨,也从未想过更加酷烈的报仇方式,真不知道是他善良,还是仅仅软弱罢了。如同在为他哀悼,鼓噪的鸣虫都沉默不语,但当宋登阁放下一切之后,最后在他已经僵硬的面吞之上却残留着一点隐约的笑意。

    正所谓:

    先天生就纲伦,本来埋下祸根。

    昭昭日月亦难公,忍看魂残冷身。

    良善顺受遭祸,凶蛮霸道欺人。

    朗朗乾坤今安在?空余心寒三分。

    闹出了人命,贾家如何惊慌失措,上窜下跳暂且不提。

    当日被丢弃在垃圾桶之内的红樱,其实并没有如贾晴阴毒思想一般的腐朽破败;有着秘术奇力护体,秽物脏污皆不能玷染她半寸肌肤。只是虽说如此,一旦被清理车转运至垃圾场,那么要么填埋至地底深处,要么一把大火焚作飞灰,势必香消玉殒;而或许是苍天有眼,不忍看这相爱男女如此惨淡收场,在垃圾转运车到来之前,一个拾荒女恰巧路过,发现了垃圾桶里精巧美丽的红樱,顺势将她拾走,以免覆压焚身之苦…

    手握着刚刚捡来的精致人偶,名叫陈安萱的拾荒女不由得高兴万分。翻来覆去的调看,她何时见过如红樱这般美丽事物?与所住破烂居所还有自己蓬头垢面相比,就好像夜明珠般烁烁发亮。

    “啊!我满手脏污,别弄秽了它…”

    被红樱美丽可爱迷醉,看了一时半晌,陈安萱才反应过来,自己拾了一日垃圾,还未洗手就摆弄这样难得的精巧玩意,若是把她污损,岂不是暴殄天物?连忙将红樱小心放下,去河边仔细洗了手脸才回来。

    而就在她重新回家之时,正看见自己丈夫拿着红樱,啧啧称奇的察看,连忙冲过去将她夺下,不满的说道:“你看你,身上脏成什么样子?别用臭手把她摸脏了。”

    见妻子埋怨,名叫叶梦林的男人却有些为难般:“安萱…我知道你初成正果,不懂人间规矩,亦或是本性难移,但既然我们已经成了人属,做这些偷鸡摸狗事情终是不好。虽然它美丽可爱,让人看见一眼就心头怜惜;但还是听夫君的话,从哪里偷来就还回哪处吧。”

    听到叶梦林如此说话,陈安萱又好气又好笑:“说哪里话!这人偶是我捡来的。”

    “果真?”虽说妻子解释,但叶梦林依旧有所怀疑:“如此精致绮丽,定是什么珍贵之物,主人怎会平白无故将如此东西抛弃?安萱,我知道你曾是狐仙,生性便喜偷人家鸡鸭…”

    “呸呸呸!”丈夫如此冤枉自己,陈安萱哪里饶的过他?一时间又急又气:“好呀,叶梦林,你嫌弃我不是?我虽然曾经是个狐仙,但你不也曾是个树精吗?如果不是我看上你,又不知道你和什么花花草草过活去了。想当年说的什么海誓山盟,如今三百年不过,反倒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