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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 第47节

    “你们年轻人日子长着,现在是新时代,不着急结婚。”奶奶小声凑到宋枳耳边,“小时是我孙子,我肯定说他千好万好。但你还是要好好考察他,我们女人不容易,老话讲女人结婚相当于第二次投胎,这话放到现在已经不对了,但奶奶还是要多一句嘴,在认定一个人之前呐,不要轻易踏入婚姻。”

    “你这么年轻,有自己的事业,面对生活中很多选择都要珍而重之,尤其是选择另一半急不得。”

    奶奶怜爱地摸着宋枳的头,把掉下来的碎发掖在她而后,“婚姻是女人情感的归宿,也是事业的枷锁,难呐。”

    宋枳想起了自己的奶奶,眼睛酸得不行,却也不想在老人面前掉眼泪,拼命忍住眼泪,点头回答:“我知道。”

    “我年纪大了,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你和小时结婚的时候,所以今天就想来看看我孙子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奶奶笑了,“果然小时眼光好啊,我也是第一眼看见你就打心眼里喜欢。老太婆啰嗦,刚才说那么多你别见怪。”

    “行啦妈,你们一老一少的眼圈都红了,今天大家见面是开心的时候。”时嘉挽着两人的手臂,笑道,“不要轻易踏进婚姻,但如果对象是我儿子那混球,小枳就要认真考虑啦。”

    “老陈,你干什么呢。”时嘉问。

    陈父那张和陈倾时八分像的脸,和陈倾时同样的没什么表情,一本正经地举着手机:“拍个视频,回头发给儿子。”

    时嘉:“发给他干什么?”

    “让他看清楚,在这个家里谁才是他真正的阵线联盟!”陈父说完,对着手机屏幕大声喊道,“儿子!你爹支持你!早点把小枳这姑娘娶回家!有喜欢的人就往前冲,千万不要瞻前顾后!”

    “你要是再拖,这姑娘就被你妈和你奶奶劝走了!!!”

    “……”

    这顿饭总体吃得还算舒心,陈倾时一家人都意外地好相处,没有有钱人家的架子,蔬菜拼盘端上来时,时嘉还跟陈父抱怨为什么黄瓜条没有豆瓣酱,结果陈父一言不发,转身下楼买了盒豆瓣酱回来。

    奶奶也是笑,还偷偷和时嘉击掌。

    就是这样可爱随和的一家,才能教育出陈倾时这样的人吧。

    唯一看起来不太寻常的是陈嘉一,吃到中途时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肉眼可见地变得焦灼,坐立不安的,桌上的菜根本没再吃几口。

    “一一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公司有事?”时嘉问。

    “没事,都是小问题,先吃饭吧。”陈嘉一说着,眼睛不自觉地朝宋枳这边飘。

    等这顿饭吃饭,宋枳原本想着送奶奶他们回家,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被陈嘉一拉住,“爸妈你们先带奶奶回家休息,我过几天有个重要的晚宴要参加,正好小枳在,让她陪我去商场挑件衣服。”

    “她年轻,审美又好,可以帮我参谋参谋。”

    宋枳和陈嘉一目送他们三人离开,汽车尾巴刚刚消失在街道拐角,陈嘉一立刻抓住宋枳的手腕,颤声问:“你有没有和爸妈他们提过,陈倾时现在被抽调去扑救山火这件事?”

    宋枳摇头:“没有,我怕他们担心,就没说。”

    陈嘉一轻轻吐了口气,抓着宋枳的手仍旧颤抖不停,从来都是有条不紊的人惊慌失措,明亮迫人的眼睛现在居然泛起水雾。

    她现在的状态让宋枳的心紧紧揪起,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小枳,刚刚冯队长给我打电话。”

    “陈倾时在集中搜救排查中,失联了。”

    -

    另一边,半小时前。

    “报告!前方储油仓库被山火引燃,三名消防员在探索火情时突遇爆炸,现在已经紧急送医抢救!”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冯定坤和陈倾时望着不远处忽然喷薄的烈火,火舌瞬间窜至二十米的高空,像一只火焰巨兽向周围扩散肆虐。

    “前几天倒春寒时刚下过一场雪,现在油火浮在融化的雪水上形成流淌火,很有可能迅速朝周围扩散,附近的民房可能会保不住了。”冯定坤皱着眉头,焦躁地来回走,“仓库老板联系上了吗?”

    “这仓库是一个姓方的老板承包的,目前联系不到他。”陈倾时面色沉重,“冯队,不能再等指挥中心派增援了,这样的火势很有可能引爆所有的油桶。”

    “到时候别说防火带,我们所有人都得玩儿完,包括周围的民居,乃至近郊的城市,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陈倾时声音一顿。

    “让我去吧,冯队。”

    “让你去?消防员上一批倒一批,我们水罐消防车就剩最后一辆还有水。”冯定坤抹了把脸,“我不能用你的生命去试错。”

    “现在只是仓库外面火势较大,仓库内极有可能还有我们没发现的隐火,如果我们现在不进去,后果不堪设想!”陈倾时站在冯定坤面前,敬礼,“请您下命令!”

    “你别跟我犯犟!忘了当年江艇是怎么走的!都是和你一样的倔脾气!”冯定坤气得发抖。

    陈倾时站在冯定坤面前没动,声音更大了:“冯队!请您下命令!”

    “……行,去!你们都去!”冯定坤看了一圈,“闻越和夏成溪都送去医院抢救了,你还带谁跟你进火场!”

    “我愿意去。”褚晨默默站出来,目光清亮,“我可以保护好队长,顺利完成任务!”

    “你们这帮兔崽子……”冯定坤话说了一半,哽咽着没再说下去。他心知现在的情况危急,陈倾时的选择是最对的。

    过了两秒。

    冯定坤深吸一口气:“褚晨,你和陈倾时一起进去进行隐火点搜查,无论如何要保证生命安全,你们两个必须全须全尾地给我撤退出来,听明白了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

    “我宣布,火警等级升到五级!”冯定坤拿着喇叭扯着嗓子喊,“检查水罐车!扔两盘六五,一个三岔给他们!”

    “我们已经战斗了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现在进行最后的排查,务必给我打起精神!”

    “是!!!”

    两分钟后,陈倾时和褚晨检查了彼此的空呼和装备,按照指令进入燃烧的仓库。

    仓库内浓烟滚滚,地上四处滚动着火焰,可视性极差。陈倾时给褚晨打手势,两人兵分两路,陈倾时去二楼排查灭火,褚晨负责一楼。

    陈倾时刚一踏上二楼,二楼深处的油桶便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爆炸,火势更大,水带里奔涌的水流几乎被烈火吞噬,火势一很难控制。

    十分钟后,陈倾时试图和冯定坤取得联系,但无线手台早就没有信号,他只能对火焰发起下一轮的进攻,随着时间流逝,水带中的水流越来越小。

    增援还没到。

    陈倾时感觉皮肤被火烤的生疼,在水流阻断之前竭力控制二楼的火势,重新撤退到一楼。

    褚晨也从里面撤出来,着急地比划着手势:“队长,我的空呼漏气了。”

    陈倾时迅速查看褚晨的氧气指示器,指针濒临红色危险区。

    滴滴声迅速响起,在爆裂的火焰燃烧声中格外刺耳。

    “我的氧气充足,这里距离出口只有八十米左右的距离,我们轮流使用空呼,挺到出口没问题。”

    陈倾时想起江艇,问了句和他当年一样的话:“你闭气成绩怎么样?”

    褚晨:“还可以。”

    陈倾时快速卸下褚晨的空呼,扔到一边减轻负重,瞥了眼褚晨快哭出来的脸,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你时哥肯定把你带出去。”

    空呼器氧气面罩扣在褚晨鼻腔处,氧气迅速涌入气管,让褚晨松了口气。

    陈倾时扯起嘴角。

    他忽然想起那天褚晨哭着仰头看他,“我觉得你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冯队说,凡是你出警,就能在火场里救下所有受害群众。”

    “如果今天是你,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你能保护所有人。”

    陈倾时望着眼前这个眼尾泛红,明明害怕还执意跟他进来的青瓜蛋子,薄唇轻启比着口型。

    “褚晨,没有我救不出的人。”

    作者有话说:

    叹气,一些宿命感call b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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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最最

    ◎他有点后悔爱她了◎

    呼呼, 呼呼。

    火场里两个互相搀扶的人,交替使用着空呼。

    肺部氧气逐渐稀薄,胸口又涨又痛,但陈倾时还在努力闭气, 想让褚晨多吸几口氧。

    褚晨年纪轻, 面对这样的局面没有经验, 闭气也被烈火和灰烬,以及时不时砸下来的横梁吓得时断时续。

    前往出口的路被火焰堵死,他们只得绕路前进。随着火焰燃烧速度越来越快, 周围的可视性越来越低。

    陈倾时忽地顿住脚步。

    距离出口处不远有一小堆被扑灭了的灰烬, 旁边是并排的油桶。多年的从业经验让陈倾时感觉不对劲,他总觉得那堆灰里有隐约的火光,是没扑灭的余烬。

    这边是最先扑灭抢救的,联排油桶又大又沉,无法靠人力全部移动, 只能在有限范围内尽量不让大火燃烧到这边。

    “先出去吧队长, 等会儿我换了空呼再陪你进来。”褚晨着急地比划, 示意陈倾时看空呼指针。

    两个人共同使用, 不能耽搁太久。

    “来不及了。空呼你背好, 我去看看。”陈倾时动作利落地卸下装备,递给褚晨,小心地避开火焰, 来到了那堆灰烬前。

    仿佛燃尽的灰烬里隐隐透着红光,陈倾时踢开最表层的灰, 一小撮火苗腾地一下冒出来。陈倾时心里有股劫后余生的后怕, 如果他们两个真的这样跑出去, 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带进来的水带中的水早已耗尽, 陈倾时四处观望,看到不远处的墙壁挂着两盒灭火毯。

    他毫不犹豫地抽出灭火毯,盖在复燃的灰烬上,另一盒灭火毯盖在联排油桶上。

    目前的情况,已经没有其他可做的补救措施了。

    陈倾时朝褚晨比了个ok的手势,正准备离开时,房顶不知哪根木梁承受不住火焰炙烤,砰的一声破空而来,砸在陈倾时的小腿上。

    陈倾时顿时闷吭一声,吸入不少烟气,气道连带着肺叶都像火烧的一样疼。

    “队长!队长!”褚晨跑过来,把空呼扣在他嘴边,急切道,“你怎么样!还能不能动?”

    陈倾时额头冒出冷汗,无论如何小腿都用不上力,稍稍一用劲儿就是钻心的疼。

    他望着褚晨焦灼的神情,仿佛透过火光和时间,看见了几年前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