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又爱又痛，又痛又爱

    《惊鸿》算是一部大制作仙侠剧，否则也不会请到一线女星乔轻疑、流量小生顾明橙等知名艺人来参演了。

    秦芊芊在剧组待了三天，与工作人员聊的火热。

    这天，她照例来拍戏时，看到了乔轻疑。

    乔轻疑作为原定女主，在剧组根基很深，一出现就有人上赶着巴结。

    秦芊芊看着摆在她面前的那些水果奶茶，表情都没有，继续拿着剧本记台词。

    乔轻疑客套的应付着工作人员的话，看着专心致志的秦芊芊，眼底闪过一道阴翳，转头对导演笑提出了留在剧组指导拍戏的建议。

    导演有些犹豫，但又不想得罪她，只能勉强笑笑：“乔小姐拍戏十几年，演技经验都没话说，有你指导，我们的拍摄进度说不定还要提前。”

    “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乔轻疑吹着新做的美甲，不肯落座。

    导演对周围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工作人员立即搬了一张躺椅放在了乔轻疑身下。

    乔轻疑笑着道谢，开始认认真真的看着显示器，怎么看都像是诚心诚意。

    “好，今天的第一场戏——《湖边危机》开拍！”

    演员就位。

    饰演惊鸿的秦芊芊站在湖边，遇到了同样爱慕摘星上神的女仙，女仙出言讥讽，用法术将秦芊芊淋湿让她出丑，以此让秦芊芊延误仙门下山除妖的时机，被摘星上神惩罚……

    配戏的女演员说完台词，就挥袖对秦芊芊扫来。

    秦芊芊衣襟上沾到水，踉跄一退。

    这一场戏至此完结。

    然而坐在显示器前的乔轻疑忽然说了一句：“导演，这场戏就这么轻易过了，恐怕观众会有怨言吧？”

    刚刚举起手准备说“过”的导演，立即顿住。

    “我看了剧本，剧本写的是‘惊鸿衣衫濡湿，狼狈不堪’，可是现场拍摄情况却只是饰演惊鸿的女演员上衣和裙子湿了一大半，没有全湿，这样怎么能算是狼狈不堪呢？要我说，一个专业的演员，不仅要把台词记得清清楚楚，还应该揣测台词的深层含义，像现在这种情况，是肯定没办法达到台词所要达到的效果的。”

    乔轻疑这话一说出来，在场工作人员都静了一下。

    现在是寒冬，室外温度普遍达到了零下，秦芊芊穿的衣服本就单薄，又被淋湿了大半，已经达到了效果，但乔轻疑一定要死抠字眼不放，也不能说什么。

    导演视线在秦芊芊与乔轻疑身上略一转换，立即做出了决定：“把饰演惊鸿的女演员带下去，衣服用吹风机吹干，五分钟后重拍这一场。”

    乔轻疑嘴角微扬。

    *

    五分钟后。

    “《湖边危机》第二场，开始！”

    接到导演眼神暗示的女演员，这次说完台词后，用了大力气，将秦芊芊整个人都淋的湿漉漉的。

    秦芊芊后退两步，颤抖着说出台词：“惊鸿不曾得罪上仙，为何上仙要这样折辱我？”

    “停！”乔轻疑再次打断，这次语气已经变成了极其不满：“导演，我说你们找来的人到底专业不专业？惊鸿说这句台词的语气，不仅仅是可怜，还有一丝怨气，要知道这个时候，惊鸿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对摘星上神的感情，那挑衅她的女仙就是情敌，情敌在面前，惊鸿一味退让毫无争胜之心，那后续惊鸿又怎么可能杀光那些觊觎摘星的莺莺燕燕？我觉得这段台词她说的不行，得重来！”

    死寂。

    足足一分钟的死寂。

    这下即便是不相关的道具组人员，也看出来乔轻疑这是在故意找茬了。

    导演脸上有点不好看，却也没当面叱责。

    乔轻疑拍戏快二十年，在这个圈子里的人脉很深，他的资历虽然有，但架不住乔轻疑背后的金主有钱，他既不想得罪乔轻疑，也不想为难一个刚刚入行的小演员。

    就在导演为难的时候，秦芊芊颤抖着抱着身体：“乔小姐也是好意，既然如此的话，那导演，把衣服吹干，我们重新拍一遍吧。”

    导演僵硬着点点头。

    “《湖边危机》第三场，开拍！”

    “《湖边危机》第四场……”

    “第九场……”

    秦芊芊不记得自己被淋了多少次水，到第十二场的时候，连跟她搭戏的女演员都小声的说了“对不起”，秦芊芊却反而安慰她，不过这时她说台词的声音已经很微弱，连嘴唇都变成了深紫，乔轻疑还想再来，却发现秦芊芊踉踉跄跄了两步，倒了下去。

    “芊芊！！”

    刚刚被乔轻疑打发去买奶茶的苏绿，一回来便看到这一幕，吓得连奶茶都丢了。

    然而在她冲过去的时候，有一道人影先她一步上前。

    导演看到唐逐，态度顿时变得非常客气。

    乔轻疑咬了咬嘴唇，质问道：“唐先生，这个演员的戏还没有拍完，现在就走，还谈什么敬业？不怕‘造星娱乐’高层知道后，对你口诛笔伐么？”

    唐逐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高层如果对我有意见，他们知道该去哪儿找我。”

    “你如果对我有意见，我现在就在这儿。”

    “你有什么话要说？”

    乔轻疑被他的气势逼退两步。

    唐逐面无表情的抱起秦芊芊，旋身抽离的瞬间，她身上的裙角如花绽放，轻飘飘的滑过他的臂膀。

    怀中的美人衣衫不整，裸露的锁骨之上，是她如玫瑰一般的容色，迎着朝阳，迎着日光，呈现出令他魂牵梦绕的模样。

    漂亮极了。

    “小乖乖，终于逮到你了。”

    唐逐温柔的箍住秦芊芊的腰，用手背蹭了蹭她冰凉的小脸，低头听到她口齿不清的说着胡话：“怎么办？我这么爱你……”

    听着秦芊芊的呢喃，唐逐挑了挑眉梢：“哦？有多爱？”

    “又爱又痛，又痛又爱……”秦芊芊意识不清的回答着他。

    *

    秦域刚从一个商会上离开，便被一个董事叫住，不得已又跟他洽谈了一会儿，准备坐车回去的时候，看到姜白鬼鬼祟祟的挂了电话。

    “有事？”秦域关上车门，戴上蓝牙耳机。

    姜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不是什么大事。”

    “嗯。”秦域面不改色的打开笔记本电脑。

    俄顷。

    姜白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打电话来的人，声音比上一通还要急切：“姜先生……您真的不来医院看一下么？病人持续的高烧，已经让她出现了呕吐、晕厥的症状，这样下去的话，情况可能就非常不乐观了，您赶紧过来一趟吧！”

    这样大的声音，想忽视都难。

    姜白只能硬着头皮，将秦芊芊生病住院的事情说了一下。

    秦域听完，“啪”一声，将电脑阖上。

    姜白道：“秦总，现在去电视台么？五点半还有个采访。”

    “推了，去医院。”

    *

    秦域刚刚抵达病房，就听到秦芊芊的尖叫：

    “走开！！都不准碰我！！”

    “你们是不是也想用冷水泼我？！”

    “我真的很冷很冷……求你们不要泼我。”

    因为秦芊芊闹得这一出，病房外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而医生护士则在她的床边站着，一筹莫展。

    秦芊芊的高烧已经影响到了大脑神经，使得她整个人都陷在高烧前的一段记忆里，医生护士也不敢贸然上前，生怕秦芊芊情绪激动，会伤害到自己。

    明明那位姓唐的先生，把病人送过来时，她都表现的很正常的。

    可惜唐先生被病人撵走了，说不要他陪。

    “家属？家属来了吗？”某个护士再次对着乌泱泱的人群喊了一声。

    秦域适时出现：“我是。”

    护士看到秦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家属快安抚一下吧，病人高烧到了39度，不配合抽血，也不肯打针，再这样下去，是一定会出问题的。”

    秦域“嗯”了一声，再没给秦芊芊撒野的机会，径直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可秦芊芊怎么会让人如意呢？

    她死命的闹着，嘴里也冲着秦域骂了一堆不干不净的话，听得几个年纪大的护士脸都变了。

    秦域却只是脸色微沉，另一只手死死的将她按在怀里，任由她折腾。

    几分钟后。

    秦芊芊终于软软的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着。

    秦域对拿着针筒的护士道：“现在可以了。”

    护士试探着上前抽了一些血，又给她输液、做皮试，这一整个过程，秦芊芊都没有闹。

    秦域抿唇注视着护士的一举一动，在最后一步结束时，伸手将她流泻在自己臂弯里的青丝挽至耳后，摸了摸她的额头。

    还是烫的。

    小姑娘感受到他手的凉，像是很喜欢一样，迷迷糊糊的用脸贴上。

    从秦域的视线看去，她此刻是笑着的。

    “不要在这儿，要去床上。”秦芊芊很虚弱的呢喃着。

    秦域征得护士同意，弯腰一曲，将她轻轻松松的抱起来。

    少女的馨香幽幽的将他缠住，挨得这么近，秦域甚至能听到她心口怦然的心跳。

    这边躁动一结束，外面的人便都散了。

    秦域打发姜白去买吃的，自己则坐在距离秦芊芊相隔不远的座位上，滑动屏幕，逐字逐句的看着姜白发给自己的事件真相。

    夜色一点点的升起来了。

    医院的白炽灯在大楼里一盏盏点亮，花圃里的树影透过光线，在墙壁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病人相比白天走动的少，整个医院也更加静寂。

    给秦芊芊挂水的护士来了两三趟后，将针管拔了。

    秦域随着她来到病房外。

    护士拿了诊断报告交给他：“病人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但今天这件事的确让病人产生了应激反应，日后会增加做噩梦的可能性，看她这样信赖您，您回去后最好能多陪陪她。”

    秦域接过诊断报告翻动了一下。

    护士看着他的动作，若无其事道：“不过秦先生，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始终是个隐患，如果想以后避免，还是要从源头让病人恐惧的人或事直接消失掉。”

    秦域听了这话，忽然抬头看她一眼。

    护士心里一跳，仓惶的转过头。

    她总感觉，眼前这个人似乎已经将她看穿了一般。

    然而秦域却淡淡的收回目光，客气的对她道了声谢，转身进入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