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岳夫人的心思
本来这件事也无可厚非，毕竟梁子翁替妻子孩子报仇，也情有可原。 然而梁子翁遭逢大变后，性格已经完全扭曲，别人用武功欺凌他，他武功大成后，也用武功来横行霸道，作恶多端，老来更是助纣为虐，投靠大金国的赵王完颜洪烈。 其中最大的恶行就是，梁子翁获得了一张采阴补阳的偏方，于是他便抓来许多处女。据说如果破了她们的处女之身，就可以长生不老。 就在他正准备行事之时，恰被丐帮帮主洪七公撞破，梁子翁因此被洪七公暴打了一顿不说，还被拔光了他的头发，并要他立下毒誓，以后不得再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否则会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到了后来，梁子翁只要听到洪七公的名号都会吓得发抖。 自从梁子翁希望用采阴补阳的方式，来增加功力的计划被洪七公一炮打散之后，梁子翁并没有灰心丧气，他研究册子里的药方，兼之他自己更是精通药理，终于又寻得一个以药养兽、易筋壮体的秘诀。 于是梁子翁先是照方采集各种药材，又费尽了千辛万苦之力，在野山密林中捕到了一条奇毒无比的大蝮蛇，以各种珍奇的药物饲养。即使是在受聘于完颜洪烈之后，仍将其视若珍宝，带进了完颜洪烈的王府。 梁子翁的这条蛇本是灰黑色，在服用了二十年的丹砂、参茸珍稀等药物后蛇身渐渐变红，最后更是蛇体全红。 梁子翁眼见大功即将告成，只要吮吸了此蛇之血，便可养颜益寿，功力大增。令梁子翁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穷二十年之功竟白白便宜了南宋末年义守襄阳的郭靖郭大侠。 那时候郭大侠还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为了救全真派的马钰道长，潜入赵王府寻找解药。结果走到了梁子翁的住所，不小心打翻了装蛇的竹篓。那条蛇一下就窜了出来，缠住了郭大侠。郭大侠当时武功低微，全身被缠，被迫用嘴咬蛇，灌了一肚子蛇血。结果不但功力大涨，而且百毒不侵。这就是天意有心助英雄啊！ 而梁子翁从此就惦记郭靖的血，只要一见到郭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扑上去吸干他的血，可惜他再没有机会了，此时的郭靖分分钟都可以吊打他了。最终在华山之上，梁子翁又想喝郭靖的血，与郭靖撕打时，自行失足堕入崖中，直接摔死在石台上，经受日晒雨淋，成为一堆白骨。 直至几百年后，才被林平之发现，好心将其收敛下葬。好人有好报，梁子翁的册子也落到了林平之手上。这故事曲折之极，林平之又怎么可能猜得到，所以错把梁子翁想象成了有道高人。 看完小册子，林平之兴奋得起身在房间里转起圈子来，他有一股冲动，立刻冲出去找师父，把小册子给他看看。但是转了几圈之后，他脑中的狂热慢慢冷却，又可以理智地考虑事情了。 这本小册子虽然是件宝物，但也不用着急着把这东西立即给师父看。不管是药方还是吐纳术，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自己慌里慌张大惊小怪，搞得众人皆知，反而不好。 林平之的这一冷静决定，反而恰巧帮华山派躲过一场麻烦。他哪里知道，看似和睦的华山派弟子之中，也潜伏着别家势力派来的间谍。小册子的事情一旦暴露，不止华山派，林平之自己也有生命危险。 拿定主意后，林平之彻底平静下来了。闲来无事，不如索性开始修炼禹步。 这个禹步是按照易经六十四卦方位变化设计的，与一般道士做法事时脚下踩的禹步完全不同。要想修炼这个，首先要把六十四卦的方位牢牢记住。 易经是修炼道家武学的必读之书，林平之小的时候就在父母的指导下把易经背得滚瓜烂熟。当然这也不算什么。华山派的众位弟子基本上都能做到这一点。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把易经背得滚瓜烂熟，但是脑子想到那个卦，立刻就能踩到对应的方位，能做到的就寥寥无几了。 林平之拿来一支笔，用笔杆在地上画出易经六十四卦的方位，然后看着册子上的说明，开始一步步练习。他熟习易经，学起来倒不难。但有时册子上步法甚怪，走了上一步后，无法接到下一步，直至想到须得凭空转一个身，这才极巧妙自然的接上了；有时则须跃前纵后、左窜右闪，方能合上。 林平之一边走步一边琢磨，沉溺其中，倒也忘了时间流逝。这步法左歪右斜，没一步笔直进退，虽在室中，也尽能施展得开。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就天黑了。劳德诺见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一天的禁闭也就结束了。他来到禁闭室，先是开门放了痛苦难耐的陆大有，然后又来到林平之的房间，嘴上说着：“小师弟，禁闭结束了，出来吧！” 劳德诺一把打开门。而这时林平之正沉浸在禹步练习之中，他左足跨出，既踏‘中孚’，立转‘既济’。右足上‘泰’位，一个转身，右脚踏上‘蛊’位，正好到门口。这时房门突然打开，林平之吓了一跳，下一步就迈不出去了，双腿一绊向前撞出，正巧把刚刚开门猝不及防的劳德诺压倒在地上。 一旁的陆大有看了，又惊讶又好笑，指着二人：“哈哈哈，还以为就我关禁闭时难受，没想到小师弟更难受。这门一开就冲了出来，直接把二师兄撞倒在地！哈哈哈！” 此时林平之已经急忙起身，一边扶起劳德诺一边连连道歉，“抱歉，二师兄，我刚才只顾练身法，没注意到房门开了！” 劳德诺起身后，倒是没有怪罪林平之，“小师弟，没关系，无心之失而已，”他转过身来，对着幸灾乐祸的陆大有怒斥道：“六师弟，小师弟在禁闭室里一直钻研武学，甚至沉溺其中，忘了时间。而你呢，在禁闭室里上蹿下跳，叫嚷个不停，完全不知反思自己。我倒觉得，是不是应该告知师父，给你再加两天！” 这一下直击陆大有的死穴，他立马老实了，求饶道：“二师兄，小弟我错了，千万饶我一次。”再三求饶之下，才让劳德诺松了口。 林平之在一旁看得有趣，这个陆大有天生活泼，容易惹事，但的确是一个好人。原先两个人之间的小小矛盾，经过这一场寻剑风波也烟消云散了。 第二天早课后，林平之就揣着册子去找岳不群，而此刻岳不群正在静室内修炼紫霞神功，林平之不敢打扰就在外面等候。 适时正巧岳夫人路过，见此情景，随口问道：“平之，在这里等你师父吗？昨天关你禁闭，他也是忧心你的安全。你父母把你交付给我们，我们就得承担起教育你的责任。你师父鉴于此，对你严厉一些，你也别介意！” 林平之急忙回复：“师母说哪里话，弟子自是明白师父的关怀之心，对师父感恩戴德，尊敬有加，绝不敢有他心。” 岳夫人听完笑了笑，“平之，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只是帮你师父解释一句罢了。你师父练功正在紧要之处，可能还得一段时间，你要不一会儿再来？” 林平之心中寻思，师父不在，给师娘说也是一样，于是开口道：“师母，弟子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着急禀告，师母可有时间？” “哦，既然是很重要的事情，那就进来跟我说说吧！”岳夫人听林平之说得严肃，也重视起来。林平之加入华山派虽然时间不长，但岳夫人知道他生性稳重，不像陆大有那样咋咋呼呼大惊小怪，既然他说很重要，那就一定很重要。 两人进到房间，再无他人。林平之这才从怀中掏出册子，双手承上。岳夫人伸手接过，有些不解。 林平之这才把自己前日在崖底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并着重强调册子最后的十几个药方，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应该很有价值。 岳夫人听林平之讲述，随手翻了翻册子的内容，又把册子本身摸了摸，搓了搓，凑近眼睛仔细辨别了一番。 出乎林平之意料的是，岳夫人听完他的讲述，又把册子递还给了他。 “平之，这个册子仅从材质看就是难得的宝物。这也是你自己的奇遇，没有必要上交派里。咱们华山派从来也没有这个规矩，弟子的东西是弟子的，掌门也不能以门派的名义随便收缴。” 林平之大惊，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师娘，弟子绝没有这么想。自从加入华山派，师父师娘待我如亲人，关怀备至，又怎么会抢我的东西！弟子只是觉得这本册子来历不明，上面的修炼功法也不知道是否有问题，请求师父师母帮忙甄别。最后的那几个药方，也许能够对师门有所帮助，弟子完全不懂医术，要之也无用，而且方子是否有效，也是需要师门试制鉴别。” 岳夫人看着林平之，半响没说话，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平之，我知你心思纯正，一心为了门派，是一个好孩子。可是我也自知华山派与福威镖局结盟一事，华山派得到的远比付出多。你师父和我每每想起，不免心中有愧。现在你再来献上这册子，我们就更加无以为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