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 纯粹

    逐渐接近的脚步回荡在段青身后的杂乱声响中，属于烈焰传说等人靠近而来的身影随后也跟着出现在了那条通道的后方，然后伴着猛然出现的阵阵摇晃，歪歪扭扭地倒在了碎石遍布的地面上。位于他们身边的石质通道一侧的墙壁随后与消失在前方的幻影之墙共同分解成为同样的碎片，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朝着通道的两侧外侧飞散了出去，幽暗而又漆黑的空间紧接着将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碎片一起吸入了所有人的视野前方，共同交织成为一大片失去了重力的奇异场景：“这，这是……”

    “哇哦——”

    “我们这是跑到宇宙里面去了吗？”

    “别闹，我可是2129年的宇宙太空七日旅游团成员之一，真正的太阳系看起来可没有现在这么黑漆漆的……”

    依旧不断向黑色区域内扩散的浮空碎片夹杂着紫黑色的氤氲气息，宛如行星碎片一般直线运行向了各自的远方，比真正的宇宙更加黑暗的景象也如同升起在观众面前的电影幕布，缓慢而又无可阻挡地向着众人所在的方向压了过来。不由自主地作出了后退的动作，将小鱼儿护在身后的烈焰传说随后猛然甩出了一大片金色的盾牌反光，然后在一段令人眼花缭乱的画面闪烁中，由这幅无比奇幻的画面中脱离了出来：“被，被吸进去了？咦？”

    “这是哪里？”

    依旧无比昏暗的石头墙壁再次笼罩到了这几名玩家的身前，与之同时回荡在耳边的还有这群人刚刚发出的惊恐喊叫，嗅着古老陈旧气息的烈焰传说随后也率先恢复了平静，由保护其他人的姿势里恢复了过来：“这是……地下通道？”

    “我们回来了？”

    “快看看地图。”

    碰撞声与喊痛声混杂在一起的景象中，大盾战士掏出了自己腰畔的冒险者手册，然后在身后的两名队友相互搀扶着站起的动作里，缓缓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我靠。”

    “我们被传送走了。”他指了指完全南辕北辙的地图另一侧：“这距离……简直就是飞一般的感觉好不好？”

    “扎克罗区？这不是在扎拉哈城的北边吗？”同样掏出地图的飞天奇侠也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怎么连动都没动就跑到了这个地方来了？”

    “问题是之前我们还刚刚敲坏了一堵墙。”烈焰传说略显头疼地敲打着自己的额头：“虽然这是一种破解迷宫的最佳方式，不过现在看来，这种做法多半是触发了什么奇怪的机关……”

    “你说对不对，陌上青山？”

    他回过头，试图寻找到理应同样被传送过来的某个男子的身影：“咦？陌上青山呢？”

    “他们应该是被传送走了。”

    距离他们几千米远的地下管网另一头，由黑色的蔓延中逐渐走出的段青缓缓地浮现在了刚刚破碎开来的通道之中，一边整理着自己略显狼狈的银色铠甲，一边朝着不远处同样存在于原地的玛姬招了招手：“没有见识过虚空之力的人，应该是无法从这种乱流之中逃脱的……”

    “你应该也没有见过这种空间乱流。”玛姬却是紧紧地盯着段青：“你……什么时候进入过虚空世界？”

    “……别忘了我现在的名头，我还是名义上破坏了法师议会圣殿的罪犯呢。”眼中闪过了隐瞒的意味，段青半开玩笑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个世界长什么样子，我还是见识过一二的。”

    “……怪不得你能够发现这样的秘密。”盯着对方看了半晌的玛姬最终还是摇了摇自己的头：“不过……”

    “你似乎没有告诉你的同伴……这又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我们彼此了。”

    略显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段青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了起来：“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此行是我们来寻找你过往秘密的一次旅行，若是发现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我可不需要你如此好心。”

    似乎是用了一番力气来理解段青的话，玛姬摸了摸自己鬓边的短发：“即使遇到了最坏的结果……我也会接受的。”

    “也就是说……你也认为你的那位老师正藏身于我们面前的这道虚空当中了？”取出了自己的冒险者地图，段青在自己所处的位置上再次留下了深厚的一笔：“与那些未知的危险一起？”

    “……当然。”沉默了片刻的玛姬抬起了自己的头：“只是……”

    “这中间的危险，想必绝对没有现实世界来的微小呢。”

    【叮——】

    【……达成，触发任务：玛姬的过往，请问是否接受？】

    你倒是给我一个东西接受啊……

    心中陡然升起的几分得意迅速就被隐约传来的系统提示声所掩盖，段青苦笑着跟上了黑衣女子随后迈出的脚步，然后连同正漂浮在空中的无数碎石土屑一起，融入到了那片漆黑的虚空当中。轻微的窒息感伴随着遍布在每一寸皮肤中的刺痛，将段青的身体紧紧地包围了起来，微微咬了咬牙的他随即用甩脱了这些看似由异空间带给自己的负面状态，宛如闲庭信步一般漂浮到了玛姬的身后：“如何？”

    “……很多。”回答他的是指向周围的一根纤细的手指：“而且都不怀好意。”

    “我们现在也算是入侵者，当然不会受到什么欢迎了。”段青随意地耸了耸肩膀：“问题在于……我们应该如何应付呢？”

    “一人一半。”玛姬横着眼睛瞟了对方一眼：“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毫无声响的一道暗光随后代替了段青的回答，出现在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紫黑色气息身后，带有狰狞黑角的一只恐怖的巨型头颅随后连同带出的大片黑雾出现在那个方向的远方，以令人无法理解的速度瞬间扑到了段青的身前。微微地向后漂移了两个身位，段青堪堪地躲过了那只黑色巨兽的第一道攻击，化作实体的一道白色的光辉却是紧接着出现在那只巨兽猛然拉长的身体另一侧，将它随后凸起在鳞甲表面的一根尖刺包裹了进去：“这种攻击……我可以理解为是规则的攻击吗？”

    “你将它们转移出了裂隙？”回答他的却是玛姬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声提醒：“这样会伤害到现实世界的！”

    “那要不然怎么办？总不能站在原地等死吧？”无奈地回答着对方忽远忽近的声音，段青却是将自己想要斩出下一道空间裂隙的动作收了回去：“虽然这些东西还没有到达代表这片空间规则的程度，但是……”

    “这种根本没有形态的攻击，本身就已经足够难以应付了啊。”

    他伸出手，手心对准了自己所在的空间另一侧，然后将突然浮现在那里的另一双眼睛，连同包围着它的无数漆黑的气息一同挡在了自己的身外。似乎是对自己的攻击受到了阻碍而感到了几分愤怒，原本包围着那双眼睛的无数黑气所形成的触须也舞动得愈发激烈了，但无论那只怪物如何挣扎，它都无法越过段青的手心所代表的水平面半分：“是不是很想过来啊小家伙？哼呵呵呵……”

    “……你是怎么做到的？”原本代表着黑衣女子的身影已然消失的景象中，属于玛姬的声音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耳边：“你为什么还能以实体与它们战斗？”

    “催促它们杀死我们的可不是它们自己，而是将他们塑造成型的空间规则。”望着那些宛如在自己手心挣扎的怪物，段青的话音中带上了几分笑意：“不巧的是……对于规则的理解，我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空间的规则？”玛姬声音里的惊讶再次提高了几分：“那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那些命运编织者在这个地方得到了什么，但是……在我的眼中，这个地方的可塑性非常高。”

    将意剑的内理转换成为了另外一种说法，段青挥手将猛然后撤的那团黑影再次抓了回来：”虚空的本质在于吞噬，而吞噬的本质在于混沌，它们试图接受一切，但却无法容纳一切……“

    “在这样的条件下，许多能量形势将会成为它们的克星。”他拉回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在那团挣扎的黑影周围划出了一道道笔直的白光：“这些能量的存在方式或许千奇百怪，但他们有着共同的特性……”

    “那种特性，叫做纯粹。”

    呼——

    紫黑色的异度空间里第一次响起了除段青的话音以外的声响，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被光线包围在其中的那团黑影猛烈燃烧城一团白光的诡异景象：“只需要一点点纯粹的能量，他们就会像迎春的白雪一般迅速化掉了。”

    “但那种能量根本不存在。”玛姬的声音随后出现在距离那团白光不远处的空间之中，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她正在与另外几团黑影不停缠斗的模糊动作：“即使存在纯粹的能量，那与这个空间也是无法相容的……你怎么可能引入它？”

    “它们当然存在。”

    示意了一番自己的双手，段青向着前方推了两推：“平衡是一种无处不在的东西，单一的存在只会导致世界的崩塌与灭亡，为了平衡虚空的存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着另一种存在的空间，比如说……”

    “我只是比如啊。”停顿了片刻的他将手上的另一道无形的屏障推向了前方，然后就像是扫地一般地将面前的大堆漆黑的眼睛从虚空里扫了出来：“比如为了束缚虚空能量的存在，这个世界设定了另外一种纯粹能量的世界，负责将混沌与我们所在的正常世界分割开来……“

    “……然后呢？”

    “然后当然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种情况了。”

    伸手再次划出了几道笔直的竖线，段青将面前的虚空斩成了几块完全相同的立方体：“这些……姑且称之为虚空兽的东西吧，它们就成为了囚徒。”

    “被虚空的锁链围困起来的囚徒。”

    啪。

    清脆的闷响声随后出现在了段青划开的那几道空间白线周围，将已经显现出边缘的那几枚立方体炸成了散乱的魔方，带有灰尘的石墙随后伴随着那些魔方的漂浮，一点点地出现在了削得无比平整的那些空间后面。凄厉的嘶鸣声紧接着出现在了那些魔方围困起来的一团团黑影的表面，将那些原本还在不断挣扎的黑色气团烧成了肉眼可见的灰烬，看都不看一眼的段青却是用凌空的虚步踏到了被割开的那片真实景象面前，将由自己身后出现的那只全身遍布鳞甲的恐怖巨兽甩到了身后：“当然……”

    “这只是一种针对式的方法，可以造成的杀伤也很有限。”他朝着身边不知名的方向摆了摆手：“如果这里的虚空野兽进化出了足够的智商……”

    “它们就会用稍微带一点实体的‘秩序’形态，躲过世界规则的审判。”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随后出现在了他的身侧，那只恐怖巨兽另一只尖角突然刺来的方向，那是已经踏入了现实世界的段青用合起的空间边缘，狠狠撞在对方身体上的时候所发出的声音。道道黑色的云雾随后出现在恢复了正常的那片空间的涟漪表面，渐渐地组合出了玛姬的模样，只不过那望向段青的眼神中，此时已经带上了几分后怕与愠怒了：“你，你要把我关在里面吗？”

    “抱歉，我可没有足够的自信接下刚才那一只的正面攻击。”段青再次开起了自己的玩笑：“而且……我对你可是很有自信的呢。”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要让你负责所有的敌人。”玛姬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既然你这么熟悉所谓的规则，想必再来两倍的敌人也难不倒你吧？”

    “与其讨论我那可悲的战斗力，还不如研究研究我们面前的这具遗骨吧。”

    成功地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指着新地下通道前方的段青却是率先取出了自己的冒险者手册：“虽然看上去……”

    “之前的那番虚空的旅行，只是让我们移动了几贝里的距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