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8章 黑迹

    随着人员的流动，位于石台周围的这片草原区域也成为了无数前来参加比赛的部族战士们临时的聚居地，彼此来自于五湖四海各个部族的他们此时也使用他们手头上现有的资源，就这么将无数个临时的帐篷环绕搭建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同为仪式选拔的选手还是因为命运相仿的沦落人，这些聚集在一起的战士们彼此之间甚至没有什么相互敌视和冲突的样子，行走在此地的段青甚至还能看到其中一些已经被甄选仪式淘汰的家伙们胡乱地倚靠在帐篷间的杂物堆中，举着酒杯与依然留在这里的其他战士哈哈大笑的景象：“老约克！啊哈哈哈老约克！你是不是也被淘汰了？”

    “瞎说什么呢布鲁琴！我怎么可能像你一样输给那些个年轻人！我虽然很久都没有举刀，但是刀刃依旧锋利呢！”

    “听说柯贝拉那个家伙今天也赢了，早早地就跑到那边的帐篷里喝酒去了……那家伙肯定不是为了甄选仪式而来的！他肯定只是为了混吃混喝！”

    “你要是有他的那个本事，你也可以跑到这里来混吃混喝，而且以神使和她手下的那些使者们的本事，一直待在这里混吃混喝好像也没什么对不对？哈哈哈哈！”

    “就是这里了。”

    竖起的耳朵被眼前那道身影发出的一声低语所打断，属于什雷的身躯此时也停在了段青眼前出现的帐篷群的其中一个角落面前，几名同样正在此处流连的战士此时也聚集在凌乱不堪的帐篷间紧握着各自的酒杯，似乎是已经喝得倒地不起了：“……哎哟哟，这不是什……什雷吗？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就……回来了？”

    “打完了自然也就回来了。”对眼前几个如同烂泥一样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这些“尸体”们习以为常，什雷面无表情地将对方想要拉扯自己裤脚的手挣脱开来：“还有——下次喝酒的时候能不能去别的地方喝？我这里可不是用来招待醉鬼的地方。”

    “不，不要那么小气嘛……嗝儿！”醉醺醺地摇了摇手，掀过身体挣扎了半晌的那名醉鬼战士随后也睁开了自己惺忪的眼睛：“来，来来来，你也来两杯！只要喝醉了，那些烦心的事情……就不用……哎嘿嘿嘿，怎么回事？最近的决斗打得太，太多了吗？我怎么……好像……看到了……使者大人……”

    “你没看错，所以下次还是少喝点吧。”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弯下腰来的什雷宛如提小鸡一样地将这个人和他旁边已经人事不省的同伴提在了手中：“现在——不要耽误我的正事。”

    唰。

    一旁的段青与捂着鼻子的雪灵幻冰共同抽搐的嘴角下，这名背着长刀的那什族战士就这么一个接着一个地将帐篷内的醉酒者统统丢了出去，数道破空的声音随后也夹杂着远方偶尔夹杂着的另一番大笑，由那个门帘掀起的方向重新传回到了灰袍魔法师的耳边：“他，他们应该没事吧？”

    “当然没事，现在又不是冬天。”似乎不打算继续收拾凌乱的帐篷内部了，什雷随意地拖了一把兽皮椅子坐了下来：“而且他们也算是战士，就算是丢在冬天的草原上也不会轻易冻死的。”

    “草原上的冬天很冷吗？”同样随意地抓了一把石凳，段青声音自然地继续问道：“草原上的每个部族都非常畏惧的那种？”

    “部族和战士们一般不会畏惧，但终究还是一件麻烦的事情。”皱了皱自己的眉头，什雷冲着同样坐下身来的雪灵幻冰看了看：“肥沃的草地会变少，野兽们也会藏起来，为了过冬，许多准备工作和食物储备也会变得麻烦……嘁。”

    “我们好像不是为了谈这个的。”

    摆着手打断了这个话题，这位坐在段青几个人眼前的战士随后也变得有些烦躁：“不过话先说到前头，我的这些个消息可不能白白告诉你们。”

    “当然，我们很懂规矩。”相互之间望了一眼，雪灵幻冰率先回答了对方的这句话：“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们，提供我们想要的情报，之后的决斗仪式，我们会记住你的名字的。”

    “那就好。”点了点自己的头，什雷那左右旁顾的表情和动作也随之停止了：“反正有关那什族的那些东西，已经被赶出了那里的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们刚才提到的那个那柯族，我们之前的确与他们有所联系。”

    “准确地说：在某个人的暗中指示之下，我们与他们曾经是合作关系。”一旁的段青与雪灵幻冰两个人面面相觑的视线里，这位面容狂野的战士紧闭着双眼的表情也显得无精打采了许多：“当时为了……咳咳，为了追捕逃走的那苏族，我们一直跟在你们的后面，后来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一些，那柯族的人试图拦住你们的脚步。”

    “我承认，那是我们拜托那柯族做的。”说到这里的他声音变得更微小了几分：“或者说，这两个部族背后的某个人在中间牵线，让他们达成了合作的意向，那什族许给了那柯族二百头牛羊，十颗风之石，以及成功之后可能从那苏族哪里抢来的物资的二成，才换来了那柯族的出面阻拦。”

    “结果最后却失败了——你们之间的协议应该也作废了吧。”咧了咧自己的嘴巴，段青随后也紧盯着什雷的脸：“你知道的还真是详细啊。”

    “毕竟我也曾经算是那什族的勇士之一，是可以居坐于长老会中的存在。”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竖起眼眉的什雷随后又再度失落了下去：“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

    “居然把你这种核心人物都排除了出去，那什族看来确实是疯了呢。”摸着下巴一脸严肃地评价出声，雪灵幻冰随后也再度抬起了头：“后来呢？”

    “那是那什族与那柯族之间的最后一次合作。”

    似乎明白对方此时问的这个问题究竟为了什么，什雷再度摇了摇自己的头：“我们没有提出协议作废的事情，对方也没有主动提出过什么，那个部族似乎就在那一次的事件之后偃旗息鼓了，连对外的活动和消息也放得很少。”

    “再后来，他们就离开了那个地方。”这位草原战士的声音再度变得低沉：“对于我们这些北方的部族来说，部族的迁徙简直就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他们又去往了什么地方，我们也不清楚。”

    “是不是你们两个部族背后的什么人给他们下达了新的指令？”相互之间再度对视了一眼，雪灵幻冰捂着嘴巴继续问道：“那个什么你们所不知道的人，把他们部族调往了其他的地方？”

    “这就是你们一直如此急迫地追求那些家伙的理由？”重新露出了狂野而又凶恶的表情，什雷瞪着眼睛望着在场玩家们的脸：“他们现在也在这个地方，对吧？”

    “或许你还没有在这里见到那个曾经身为那柯族族长的柯尔格，不过那柯族本身的确也正在另一边的巴里什大会上战斗。”向着帐篷外的东边伸手指了指，段青一脸无奈地回答道：“他们现在变化很大，我们怀疑是你所说的那个神秘人在背后所引导的。”

    “能告诉我们更多有关那个神秘人之类的消息吗？”另一边的雪灵幻冰也伸了伸自己的手：“比如——你有没有见过他们？长相如何？使用的又是什么样的武器和装备？”

    “你问的这些问题，我都无法回答。”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过往的记忆，什雷磨了磨自己的牙齿：“我只是在后来发现了这些端倪的时候，远远地见到过他们与我们的族长会面的样子，当时的他们都披着黑色的斗篷，面目、长相和使用的武器都没有展示出来。”

    “但只要你们想见，早晚有机会见到他们的。”说到这里的什雷咧嘴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狠厉笑容：“因为——”

    “据我所知，那什族也前来参加巴里什大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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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什族当然也来参加了巴里什仪式大会，既然什雷已经在此处，他们也没有理由不跑到这里来。前去中央部族派去侦查的人也很快就把有关那什族参赛的消息带回到了段青的耳边，不过带来的消息自然也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听说这个同样在大部族的眼中显得不甚出名的小部族，最后也赢下了他们所出场的第一场集团决斗的胜利了。

    虽然他们赢下胜利所使用的手段的方式，与那柯族是完全不同的。

    “据说是用人命拼下来的一场战斗。”

    放下了手中用来记载情报用的羊皮纸卷，眉头紧皱的段青声音低沉地叹息出声：“他们没有什么过人的实力和花哨的手段，也没有什么隐藏的大招什么的，他们单纯就是因为战斗意志实在是太过强大，把那些对手统统吓倒了而已。”

    “当然，用把这则消息传回到此地的百步无双的话来说，战斗意志是比较好听的一种说法。”抬头望着高塔昏暗内部的房间另一侧端坐的雪灵幻冰，段青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那张纸页：“实际上就是一群疯狗——他们就像疯了一样，半死不活的也要拉周围的人下水陪葬，听说其中几名战士最后是扑到敌人的身上，生生地将他们的喉咙咬断的。”

    “大家本来就是抱着和平的态度来到此处，使用巴里什决斗仪式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若想真的拼命，那还不如直接开战。”从对方只言片语之间想象到了那副惨烈的画面，雪灵幻冰点着头回答道：“遇到这种拼死一搏的战斗方式，要是没有相同等级的觉悟或者应对的手段，战败认输也只是必然的了吧。”

    “现在还未看出这是他们的战略还是他们真的脑袋有问题，不过后者的可能性较高。”将羊皮纸卷丢到了一边，段青的视线也跟着与雪灵幻冰碰撞在了一起：“因为在什雷的口中，那些那什族的人已经都变成了奇怪的狂热分子，说是疯子应该也不为过吧。”

    “巴里什大会开始变得诡异起来了呢。”

    总结出了最后的这个结论，两个人同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片刻的沉默随后也显现在了灰袍魔法师与白发女子各自消沉的气氛当中，半晌之后才被段青再度开口的话音所打破：“还有一件事：我们前去拜访壮祀族的事情，似乎也在那些大部族内部传开了。”

    “我们也开始变得有名了么？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由段青的这句话中察觉出了关键的要素，雪灵幻冰沉吟着回答道：“若是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开始对我们下手的话——”

    “不用怀疑，其实他们已经开始下手了呢。”段青指了指两个人的头顶：“还记得那两个在大门口欺上门来的什么兄弟么？”

    “当然记得。怎么，查到他们的来历了？”

    “壮祀族的审问并没有什么进展，他们双方似乎本来就是老相识了，不能指望雅祀他们能问出什么。”摆了摆自己的手，段青向着自己刚刚丢到一边的羊皮纸卷所在的方向指去：“是安排在营地里的卢芬他们打听出来的。”

    “这家伙的老本行似乎做得还不错。结果呢？”

    “听说那个什么兄弟，在前往弥提翎的大门口之前曾经还去过几个地方。”

    摊开了自己手中的冒险者手册，段青指着上面展开的冒险者地图中标识出来的中央草原分布介绍道：“休憩用的帐篷，演武场周围，还有买卖吃喝的酒场……这几个地方都是正常参加大会的人可能会去的地方，所以就先不提了。”

    “只有一个地方比较可疑，那就是这里。”

    雪灵幻冰凑上来的视线和吐息中，他伸手在地图的其中一个角落里比划了一下：“这里是中央草原东部地带，靠近神山方向的那条通路的附近。”

    “同时也是雅塔族的临时驻地所在的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