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大秦国师
上了六楼，看着面前写着“藏书阁”三个大字的牌匾，空性却是不好再进一步，只是停下脚步轻声地说道：“尘祖，两位已经请来了。” 紧闭的门中传来牧尘的声音：“来了？来了就进来吧。”空性应是，随后对着一老一少说道：“在下还有些事要忙，二位请自便吧。” “老先生去吧，这一路辛苦老先生了。”青年人躬身一拜，空性猜出了他们的身份哪里敢受，只好跟着回拜道：“不过举手之劳，怎能居功自傲？小先生快进去吧，莫要让尘祖等急了。” 说着又对着老者轻轻一拜，随后转身下了楼。青年人看了一眼老者，老者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房门，随后微微颔首，年轻人才缓缓的打开了房门。 他也是见过藏经阁，藏书库这种东西的，但是别家之中大多都是一个个书架子上放着一卷卷《经》、《子》、《史》、《集》。 但是释家的藏经阁不一样，他们的根本经文很少，毕竟不像其他学说传承了十年，百年，千年，不少先贤都留下了经典，释家建立才十几年，在宋子还没大成之前，释家如今称得上经典的也就只有《金刚经》和《心经》两部经文。 经文用秦篆被人刻在了藏经阁两侧，刻痕中还被填补了金色的涂料，开起来金光闪闪，而两人正在寻找的尘祖——牧尘，正竖着一根手指在墙上刻画着什么。 “二位来的真快，我还以为你们得过段时间才能来呢。”牧尘知道来者是谁，却也不曾回头，只是在墙上刻着东西。 “堂兄说笑了，得知堂兄再次，我又如何能够安然不动？拖拖拉拉？”青年身形一晃，脸上肌肉抖动，不多时那本来普通至极的容貌便成了一副英挺俊郎的模样。 “政还请堂兄助我一臂之力。”嬴政躬身对着牧尘一拜，凭借着牧尘如今的位格，自然是受不住嬴政一拜的，哪怕这个嬴政不过是投影的投影。 不过，谁让如今牧尘应该叫做赢尘呢？他是嬴政的堂兄，俗话说长兄如父，在嬴异人去世之后，在嬴政没有亲兄长的情况下，牧尘就是如今嬴政关系最近的兄长，七拐八拐之下也勉强称得上是嬴政的“大哥”。 若是嬴政说的是“寡人请牧子相助”，这一拜下去偏得让看牧尘不爽的人道反噬过来，但是嬴政说的偏偏是堂兄和政，兄弟之间的拜会在人道人伦之中。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位秦始皇承认了牧尘的身份，承认了牧尘就是他们秦国王室赢氏一族的人，瞬间牧尘可以感受到自己和秦国的联系增强了很多。 “可以啊。”牧尘心里高兴，也就没为难嬴政，说实话他也没想过要为难嬴政，人家请了他答应了就是，毕竟按照正常发展，哪怕是没有他，嬴政在几年后仍然可以掌权，然后一统神州。 有没有他实际上无所谓，真正想要加入人家的是他，他需要通过这个大秦联系仙秦气运，借此证道，要是搞个什么三顾茅庐什么的，牧尘也怕到了手的鸭子飞了。 嬴政没注意，正要低头劝上几句：“兄长……”劝着劝着才突然反应过来，牧尘答应了。说实话，这还是嬴政第一次出来招揽自己人，之前的那些实际上都是人家自己贴上来了，他还以为得费些力气呢，谁能想到就成了？ 牧尘扭头看着神情呆滞了一下的嬴政，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回来，但是毕竟不是以后一统七国，掌权多年的始皇帝陛下，如今还没掌权，甚至年纪才不过十五岁，上位才五六年还一直在压迫之中，掌握不好情绪很正常。 不过牧尘还是说道：“你也说了我是你堂兄，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伙，一刻刀也刻不出两个嬴字，我不帮你还能帮谁？” 这话让嬴政听的很高兴，他母亲如今荒唐，和吕不韦以及那个……那个他都不想说出口的男人关系亲密至极，赢氏一族中也有不少倒向了吕不韦，剩下的没倒向那边的也是有自己的心思。 就是他身边这位赢氏一族的大宗师也是以赢氏一族的利益为主，帮他只是因为如今他是秦王而已，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位大宗师将要陨落，需要一个人接他的班。 谁能想到他从来不渴望的东西，竟然在这里感受到了，人间处处有真爱，没想到同族相护之情竟然还能让他感受到，真的是……嬴政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感动。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问题是：“说起来，我回去了，你想要做什么？”牧尘看着嬴政问道。 嬴政一愣，随后回到：“当然是还请堂兄帮忙，让我夺回大权，我……”牧尘看着嬴政的目光又收了回去，仍然在墙上刻东西，不过这个意思……很明显这是在对嬴政要做的事的不认同。 “堂兄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嬴政灵光一闪突然问道，牧尘没接茬反而接着问道：“我回去了，你觉得要给我一个什么地位呢？” 嬴政一愣，随后沉默了，说真的这件事他还没想过，想了一会儿嬴政才说道：“若是我掌大权，还请堂兄做相邦。” 牧尘手顿了一下，随后才摇了摇头：“老祖也是这么想的？”老者叹了一口气：“如今的秦王是政儿，自然是以他的意愿为主。老朽不过是赢氏一族的护道者，哪里懂什么政治啊。” “是吗？”牧尘言语之中带着深意，嬴政再怎样也知道牧尘不同意他的想法了，只能开口问道：“不知道堂兄有什么想法？” “我啊。”牧尘想了一下随后说道：“我也没什么想法，说实话我觉得现在的吕相还是不错了。” 嬴政一愣，虽然有心反驳但是还是耐心听着牧尘的说法：“还请堂兄指点。” “你看这天下诸国，除了秦国之外其他的几乎都在走下坡路，诸王之中有几个是有道明君？要么麾下大臣专政，要么干脆靠着割地赔款以保留权势，一天天只会饮酒作乐草包一个。”牧尘淡然的说道：“唯独秦国，虽然吕不韦自己也捞了不少钱，但是秦国这些年也确实在他的手上富裕了不少。” 实际上虽然秦一统七国之时是在吕不韦死后，但是自嬴异人登基直到嬴政掌权的十多年里，吕不韦为秦国发展还是做了贡献的，比如他的门客。 始皇帝掌权后手下不少的干吏仍然是吕不韦当时提拔的，比如说李斯，就曾经是吕不韦的门客之一。 而征战天下少不了粮草，秦国能够这么富裕除了秦国“奋六世之余烈”之外，同样的也有这位吕相给大秦的积累。 毕竟粮草这东西不能一直堆在粮仓里，兵甲这种青铜铸造的东西也不能一直放在兵器库中。 秦国六世积累跨越了数百年，什么兵甲数百年不会上锈，什么粮草数百年不会腐败？ 金钱可以靠着六世积累，但是粮草，兵甲什么的却不能只依靠金钱，而吕不韦的能力，如今秦国粮丰仓满终究还是吕不韦做的不错。 不然，若是放个真的一点才能都没有的，别说十几年，就是区区几年也足够让一个体系庞大的国家崩溃了，至少可以让嬴政这一代是没什么统一天下的希望了。 当然，吕不韦不敢胡作非为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秦国诸多武将盯着他，秦国这位护道者盯着他，若是他敢玩酒池肉林的把戏，这位大宗师拼着姓名也得让这位去见先王了。 当然，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吕不韦的道了，怎么说也是一代宗师，想要突破大宗师，他就得贯彻自己的道路“杂家”，比起金银来说，还是突破大宗师更重要一些，而自他成为相邦开始，不应该说自他“奇货可居”开始，吕不韦就已经和大秦绑定在一起了，大秦昌盛他说不准还能突破一下，大秦没了，他说不准在反噬之下就得直接去世了。 至于他和嬴政的母亲赵姬之间的关系，这就是另外一个说法了。恰巧嬴政知道这件事，而被吕不韦压迫了这么多年的嬴政自然不愿意忍着。 “堂兄，那吕贼……”嬴政还没说完就被牧尘打断了，牧尘刻下最后一笔，转过身说道：“堂弟啊，为兄教你第一个道理，天下无不可用之人。 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然后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先失去什么，而且有我在，吕不韦还能反叛成功不成？”牧尘轻笑着说道：“既然不能成功，你需要做的就是要学会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然后从他身上学会一些优秀的品质。至于其他什么的，无所谓了。” 嬴政虽然不愿意，但是最后还是点头了：“政谨遵堂兄教诲。”牧尘笑了笑：“我能教的也就这些了，释家经义本就不是你该学的。 至于位置，给我一个国师的位置就好，相邦什么的我可不适合，等着适合的人出现就让吕不韦退位让贤吧。” “适合的人……”嬴政也沉默了，说真的他现在不掌权，连上朝的诸多官员都是谁也不知道完全，吕不韦现在当官当的还好，若是他随便提拔一个不合适的，他们秦国怕是要万劫不复啊。 牧尘看着嬴政若有所思，随后笑到：“说起来，不知道王上如今可有老师？学的是哪家哪派？” “是吕不韦，还有王老将军。”嬴政回答道，牧尘微微颔首：“那还行，不过不够，吕不韦虽然治国经商还算有道，但是他却不通王道，王老将军是王翦？他领兵打仗在行，但是政务之上却有所欠缺。 一个国家政治，文化，经济，军事，教育都是不可少的，这样吧，我为王上推荐一人如何？” “不知道堂兄想要推荐哪一位大师？”嬴政问道，牧尘笑着说道：“是荀子。” “稷下学宫的那位祭酒？儒家的大宗师荀子？”嬴政震惊：“堂兄，我曾经也派人去请过他，可是他不愿意来。 而且他是儒家，我秦国向来以法家治国，这……不太好吧。” 牧尘摇头笑到：“有什么不好的，王上治国之法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不然当年先祖何以支持商鞅变法？ 如今法规还算好，但是你不能指望着秦国一统天下之后仍然以如今法律通行，不说别的，单说那晋升之法，如今靠军功可以赦封爵位，但是一统九州之后，九州之内再无战争可打，到时候阶级固化，普通人，士人没了上升的通道，会出大乱子的。” “一统九州……堂兄想的还真远……”嬴政虽然也这么想过如果有一天他统一天下之后会是什么模样，但是他如今尚未掌权，这些都不过是异想天开而已，他家堂兄…… “这有什么？”牧尘叹气：“若非我不愿意，你等个十天半个月，我把其他几国宗室团灭了，你派兵瞬间就能一统天下。” “这……这就不用了……”嬴政心里满是冷汗，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堂哥不愿意担任相国了，这要是他堂哥成了丞相，估计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政敌砍了。 牧尘摇头：“你懂什么，这也叫智慧，这叫什么来着……我记得应该是我不能解决问题，但是我能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额……”嬴政突然觉得来请他堂兄可能是一个错误，不过：“说起来，堂兄你还没说怎么请荀子过来呢？” “很简单啊，儒家需要一个施展抱负的地方，你给他一个平台就足够了。”牧尘笑到：“说实话诸子百家之中，也就只有这位大宗师才是最适合你的了，他提出了人性本恶的说法，所以他炼化就严厉了一些，他门下两个弟子都是法家，其中一个你应该认识，叫做李斯。” “李斯？吕不韦的门客？”嬴政自然认识那个青年，才华出众到入吕不韦门下没多久就已经可以影响吕不韦的决策了。 “不错，而且你只不过是给他一个平台而已，至于他能不能获得你的认可，就要看他具体的提议了，合适的采用，不合适的拒绝，这不正是秦王的权力吗？”牧尘笑了笑：“当然，想要让他来还有一件重要的是，你告诉他，我请他在咸阳探讨天人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