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笑红尘

    隔绝前楼的喧嚣吵杂，后院阁楼里只有悦耳的琴声回盪，每一个弹音之间，流洩出演奏者隐含的思绪，仔细聆听，不难察觉她红唇弧度下的勉强。

    一曲方罢，她竟忍不住将极轻的叹息附加于尾音中。

    「怎么了？」阁楼的贵宾德将军放下酒杯，关心地问。

    「没什么。」

    察觉自己的失态，梨华忙扯出职业笑容，离开琴桌来到他身边，为他将空了的杯子添上酒。

    真是糟糕的自己，竟然不小心洩漏了情绪！

    接过她递来的杯子，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粉颊，神情温柔不捨、语调轻柔：「最近常看你愁眉不展，发生了什么事吗？」

    「有吗？」她的笑容拉开到极限，面具下却心惊胆跳。

    她的表情明显到连外人都发觉了吗？一向沉稳内敛的自己、为了在这里求生存而忍辱负重的自己，花费了多少努力与时间才塑造的完美，竟然出现裂痕……是那个傢伙吧！

    暗自咬牙，梨华在心中做了个决定。

    「遇上什么麻烦吗？」他关心地问。

    「没什么……」顿了顿，她的思绪飞快在脑海里整理清明，重新修补的面具完美精密，「我只是担心将军而已。」

    「我？」他略显讶异。

    「听说将军上次被刺客偷袭……」

    黛眉微蹙，搭配忧心的语气及担心的神情，是最能够深入男人内心的柔情，一双美眸含水带怜，直勾勾地凝视着他，着实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为她又更沉迷了一分。

    「梨华，不枉费我那么疼你。」仰首饮尽美人献的酒，醺醉他的不只是美酒，还有美人的关心，他难掩胸口澎湃的感动，将她拥入怀里。

    「知道是谁了？」瞧他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生死的样子，梨华驀觉心惊。

    「还不知道，」他有点生气，但又随即笑开来，「不过根据我的探子回报，是南将军那边派来的人，而且那傢伙失手了，大概也回不了本部，他们自然会处理他，不用我动手。」

    闻言，梨华开始焦急了起来，表情却不动声色。

    为什么瞳都没说？她一定早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吧！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还好那天我留在这里，否则恐遭大劫，」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男人的眼神温柔又迷恋，「别担心，将军府加紧戒备，我身边也多跟了几个护卫，而且那名刺客现在大概也成为亡魂了。」

    梨华无语，胸口又重又闷，心脏像是被人以利刃凌迟着，一刀一刀的划过。

    「你只要再等几天，就能完全属于我……」他印上她的唇，在她唇边深情低喃，「没有人能伤害你，你也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如同一只线下操控的娃娃，拋开灵魂后，一切都变的无所谓，她不逃也不躲，甚至忘了该恐惧反抗，附和男人给予的爱。

    可是她无法无视渐渐虚弱的心跳，任绝望与黑暗将她包围，只有那双如星般灿烂的瞳眸，隐隐在她的夜空里闪烁。

    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