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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神探[九零] 第235节

    就在大家不断为一段内容的主旨和一句话的引申之意做讨论、不断修订报导的结构和逻辑等时,三福忽然闯进pprb办公室。

    所有人都抬起头朝他看过去,家怡也站起身,询问:

    “怎么了?”

    “阿莲找到了。”三福快步走到家怡身前,将一份完整的笔录交给她,然后继续道:

    “……事实上,今天早上阿莲想站起来都很难,离开鲁伟业家时是被架出去的,根本不是自己走出去的。”

    鲁伟业太太的口供不尽不实。

    “我们找到阿莲的时候,她一个人在一间?小屋里,躺在一床的脏衣服和杂物中,高烧39c。我们立即带她去医院,问诊、打针……医生说她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不是需要缝针的伤口,就是青紫淤痕。一只眼睛被打充血肿得像桃子,嘴角也豁开1厘米的口子……等到她烧退了,清醒过来,才在医院做的笔录。”

    家怡眉头皱起,办公室里所有人表情都沉下来。

    大家尚未做好准备听这样悲伤的事。

    三福与家怡对视几秒,表情略微古怪起来。他但是话锋一转,沉声道:

    “她愿意配合警方,刚才我已经带着她去法医官那边做过伤情鉴定了。人坐在轮椅上正在b组办公室……阿莲愿意告鲁伟业□□…她还愿意被报业采访,只要不露脸……”

    “……”家怡眼眶泛红,转头看向郭永耀。

    郭永耀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嘴巴因为用力而形状古怪,他压着眉,双眼满是坚毅之色,用力点头道:

    “我这就给报业打电话,安排一家大报业来采访阿莲。

    “……易沙展!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

    ……

    第二天清晨,太阳初升,仍未能破开已笼罩这座城市一整夜的浓雾。

    天阴沉沉的,早起的行人匆匆来去,穿梭在迷雾中,仿佛一具具被怪物压垮身体的行尸走肉,满脸都是早起后的迷蒙和倦怠。

    千人一面,仿佛都在展示着‘被生活压迫着不得不早起晚归的人,会有什么表情’。

    巷子口,阿甘伯一手夹着马扎,一手托着自己的小拖车。

    在送报车抵达前,他将铁架子支开,木板层层搭好。

    当第一辆送报车抵达时,他接过被绳子绑好的一沓报纸,瞬间?被手中重物压得深深弯下腰,随即缓慢转过身,一步步挪回报摊。

    坐回马扎后,他舒坦地吐一口气,惯性地锤两下后腰,才从兜里掏出剪子剪开绳子。到这个年纪,他视力不行了,系报纸的绳结在他眼中模糊成无数条,他已经解不开那绳结,只好咔嚓剪断。

    报纸摊开在膝上,然后倾身推展在摊位上固定摆放这家报的位置。

    接下来的半小时,一辆又一辆送报车抵达,一沓沓报纸被摆上报摊,终于渐渐使空荡荡的木板架上变得丰满。

    来往行人多是熟客,无需问价便掏出正确数额的钞票,递给阿甘伯后,无需阿甘伯动手,已自己从摊位上拿走自己每日必看的那几家报。

    送走两位客人后,阿甘伯仍探头张望。

    这时有熟客站在报摊前,扫过报摊,目光落在上面仍空着的位置,开口问:

    “怎么今天日月报没进货吗?咦?连本港新闻也无?”

    “是啊,今天有一半报业都推迟了出货啊。以前这个时候都送到了的,今天好像是为了印什么特大新闻,连夜进场印刷,所以晚了。先看看其他的报,稍微等一会儿吧,快到了,快到了。”阿甘伯笑着答罢,又向对方推销其他报纸。

    这时报摊前已站了四五人,都跟着阿甘伯一道向路尽头遥望,奈何大雾阻断人的视线,再怎么张望,也看不穿。

    大家只好先买一张其他报纸,一边看一边等其他还没送到的报纸。

    一位瘦高男人摊开新买的老港日报,便见头条上打字加粗赫然写着:

    【警方诬赖好人,全因坏人贿赂,好人未给钱】

    内容中提到昨天发生的一件本港大事,警方出动封了一间?老麻将馆,捉了一位有钱人鲁先生。

    鲁先生乐善好施,是出了名的善富、义富,不仅大事小情都爱捐款,还是下属们尊重的好老板、妻子敬爱的好丈夫。

    这样一个人,居然被警方污蔑成杀人凶手,全因为警方向鲁先生敲诈勒索时,鲁先生刚正不阿拒绝这样的行为,才招至了灾祸。

    一通渲染之后,又有一段鲁先生下属白先生的发言。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白先生称,他们会举证给廉政公署,必定还世界清明和公正。

    ——昨夜胡律师见到王挺和白先生几人后,大家商量出对策,先塞钱给报业抢舆论向警界施压,然后再找已经想了一夜对策的业叔商定接下来的计划。

    这策略瞬时有了收效,几个站在报摊前的人一边读报,一边相互间?讨论。

    “现在警察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尸位素餐!”

    “这有什么稀奇?老惯例了,没听过那句话吗?香江警察是香江最大的□□啊!”

    “不过杀富豪的钱包,这算不算劫富济贫啊?”

    “劫富是真的,济什么贫呐?你做梦吧!当然是都揣进自己腰包了。”

    与此同时,香江无数报停、报摊前都上演着类似的戏码。

    另有一部分人买了报没时间?等其他报纸送抵,便匆匆拿着刊登了诋毁警察、宣扬鲁先生的报纸坐上叮当车等去上班。

    他们在叮当车上翻开报纸,越读越皱眉,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事?警察也太可恶了!

    他们一边走路一边读报,一边读一边忍不住爆两句粗,只觉义愤填膺。

    他们坐在计程车上读报,看到激动处忍不住念给计程车司机,讨论怒骂一番后,这位客人下车,另一位客人上车,司机师傅又将这消息讲给新客人听……

    舆论最擅长搬弄是非,以污臭混淆视听,使街巷间?臭气熏天。

    ……

    民众的讨论越来越热。

    三份报纸一起抨击警方对鲁先生的不公正对待,要求警方给一个说法。其中《日间?新闻》报销量可观,可以想见,等到上班高峰时间?来到,必然掀起更大的舆论浪潮。

    分针快速奔跑,时针大步向前。

    整座城市逐渐变得吵闹,越来越多人醒转,套上代表自己身份的装扮,奔赴他所在的岗位,为这座城的繁华添砖加瓦。

    当阳光愈炽,电车冲开雾气,人群用上街巷,晚到的厢型车终于依次抵达,还散发着油墨香味的报纸被捧出,摆上报摊、报亭尚空着的位置。

    日月报来了!青橙日报来了!娱乐周刊来了!本港新闻也来了…

    阿甘伯摆好这些报纸,第一时间?拿起一份本港新闻,头条上刊登着几张格外触目惊心的照片——

    那是一个被伤害的女性,嘴角、眼睛、手臂、腿、背部等处伤口的特写照。

    报纸没有刊登女性的脸,也未道出其姓名,却讲述了她懵懂间?踏进香江,眨眼跌入深渊的悲惨经历。

    当民众看到的这些伤情属于一具尸体时,大家感叹一声好惨便罢,但受这些伤的人还活着,民众便忍不住要开始推想,这样一个正青春无限,本该肆意绽放的花朵般的女性,遭受这样的痛楚,该多艰难。未来她要如何康复?如何坚强的面对这段记忆?如何迎接未来的人生?

    谁都有姐妹、妻女、母亲,怎能容忍自己生活的“家”里,还潜伏着会如此戕害女性的野兽魔鬼?

    阿甘伯一边读报,一边气得猛拍大腿。原本坐在那里悠哉悠哉,如今也气得站起来,与来往的街坊和对面铺子里的老朋友怒骂起恶人的可恨。

    老人家的粗□□得最好,透着最原始的味道,将凶徒鲁先生祖宗十八代都带着一起骂。老人家不管什么道理,就是要骂你,就是要连坐九族!十族!

    路过的上班族等听到激愤路人的讨论,心生好奇,便也纷纷赶来买报。

    已经看到有图有证据的正经报业的文章,了解了事实的报摊、报亭老板,不约而同的将歪曲事实夸鲁先生的狗屁报纸压下,将《日月报》《青橙日报》《本港新闻》等刊登了跪尸案和鲁伟业强奸案的报纸推荐给客人们。

    于是,眨眼间?舆论转向。

    行人认识的也好,不认识的也好,等红灯时看到身边人在看同一则新闻,便要一块骂骂鲁伟业这个无能扑街!

    而那些看到夸赞鲁先生新闻的人,刚准备跟晚到公司的同僚聊两句警方**的话题,还没开口,就被几份新报纸、几则新鲜出炉的新闻,劈头盖脸倾覆三观。

    草!怎么会这样?鲁先生自己是禽兽,居然还敢贼喊捉贼?*^%;amp;$¥*(此处省略几十字粗口)

    原来——

    舆论也可实事求是,化成利剑,还世间?清明公正!

    ……

    胡律师靠着从鲁伟业那里赚钱而购买的超大豪宅里,窗明几净。

    胡中旺及其家人们穿着最舒服华丽的丝质睡衣,卧在最柔软的床垫上,盖着轻柔又温暖的羽绒被子,睡得如此香甜、美梦不断。

    而在才上市的娱乐头条报刊上,描述着与此天壤之别的境遇,那是被胡中旺用自己所学保护着的鲁先生、所‘照顾’过的阿莲的处境:

    【警方冲进深水埗鲁某业安置阿莲的老屋,烂仔们正挤在旧沙发上饮酒作乐打游戏,他们叼着烟爆着粗口,时不时将脚边的空酒瓶踢远,发出乒乓声。酒臭、烟气、臭袜子的味道、下水道的味道、酸臭汗味和若有似无的腥味弥漫整屋。

    当警方制服四散逃窜的烂仔,推开阴面最角落的储物间?时,在一个床板都断了几根的破单人床上、一堆臭袜子、臭内裤、酸臭衣服间?发现正发烧的阿莲。彼时她头枕着一个赃污不堪的烟灰缸,下半身赤裸着只盖了件破衣服。在被送到这间?屋前她已遭受不堪折磨,来到这里后到底又被施加了怎样的对待……】

    最无力反抗的弱者阿莲,总算通过向媒体和警方和盘托出自己遭遇,而使胡中旺这一天清晨无法安眠——

    清晨八点多,胡中旺家门铃便响个不停,伴随着急切的拳捶脚踢声,让原本宁静的家变得鸡飞狗跳。

    胡中旺趿拉上拖鞋,忍着忽然而起的心慌,快速到门前查看。

    见是白先生、谷叔和王挺等人亲自造访,忙手脚麻利地打开大门和防盗栅栏。

    “出了什么事?”胡中旺请几位业叔的大管事进门,转身要去厨房为他们倒茶,却被王挺一把拉到桌边坐下。

    白先生将一沓报纸放在桌上,沉着脸道:

    “你昨天说业叔什么都没跟你讲,还让你回来后什么都不要做?”

    “……是啊,怎么了?”胡中旺抹了一把脸,想要整理下手中报纸再仔细阅读,眼睛忽然捕捉到上面【鲁某业已全部招认】的字眼,惊得顾不上报纸的整齐度,匆忙展开纸张便读了起来。

    几分钟后,胡律师黑着脸,懊恼地猛拍大腿:“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白先生问。

    “怪不得业叔看起来那么怪,原来他招了!”胡律师额角青筋暴起,一瞬间?想到很多,越想越心惊,越想脸越黑。

    “怎么知道不是齐喆他们招了?”王挺手指搓着报纸一角,皱眉问。

    “业叔既然那么怪,肯定是有事发生。如果这事是‘他知道齐喆招了’,怎么会不让我联系你们,想办法买通警署的人,创造一个灭齐喆口的机会?

    “业叔什么都没说,一定是因为自己在某种情况下招了,要好好想想如何应对,以及……如何与我们交代。”

    胡律师又翻过其他几份报纸,手指点了点报纸:

    “这些事齐喆可不知道!

    “大眼猫白双银不过是在业叔手底下开个麻将馆,他也不知道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