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偏离

    数日后，渔夫的身体状况几乎好得差不多，提出可以完成承诺，将他们送过海峡。

    海峡中凉风习习，头顶有呼啸风声吹袭而过，渔夫拨动船桨划水，令渔船逆波而行，朝着海峡对岸而去。

    他的身体已经好转了大半，虽然发力之时仍会感到脏腑内的痛楚，却也已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只不过此刻他脸色较之从神庙中回来时虽有所好转，精气神却又明显衰落下来，便如这时划桨撑船一般，动作间尽是僵硬。

    渔夫的状态立在船尾的高峰有所察觉，但他并未做什么劝导之类的事情。

    感同身受这种话就是狗屁，对于渔夫的这种丧子之痛，易地而处的话没有人能够确信自己会是怎样的表现和心绪，高峰自认亦是如此，所以他只是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望向海峡对岸。

    渔夫接下来会如何去做，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旁人何干？自然也与他无关。

    “从这里往东南方向走，跨过基利尼山，徒步行进再有两三天的时候就能抵达阿戈斯，若是找不准方向，就尽量往东走，再沿着海岸线往南，注意千万别偏了南，否则的话还要折返往北。”

    渔船剧烈晃动了两下，接着便随着海峡中的波浪轻摇，渔夫最后向着高峰叮嘱道。

    “会注意的，多谢送我们渡峡。”

    高峰点头应道。

    渔夫应了一声，随即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露出一个看上去很僵硬的笑容，执意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站在船头，目光在视线中的身影彻底消失远去后，仍然远眺着，眼神却毫无定处，略显空洞无神，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眸中才浮起一丝光彩，快速地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深呼了口气，整个人的气势一转，仿佛全身的枷锁束缚都不见了般。

    他随手丢掉紧握的船桨，抬步来到船沿，碧蓝的海水倒映出了他那张黝黑的脸孔，又是愣了许久……

    噗！哗啦啦！——

    耳朵仿佛有水声飞溅，已经走远的高峰忽然顿住了脚步，继而默默叹息一下。

    “怎么了，主人？”

    埃修斯发现高峰被落在了身后，也停下脚步来，转过身不解地问道。

    “没事。”

    高峰呼了口气，然后摇摇头，抬起脚步继续前行，对着埃修斯说道“不要再唤我主人，你不是我的奴隶。”

    埃修斯闻言脸色顿时纠结起来，倒是他手里的死人头睡得正香，贱兮兮地嘿笑了几声，吧唧着嘴巴将嘴角的口水吸回嘴里。

    “那我该称呼您什么？”

    埃修斯连忙跟上踏步而去的高峰，在旁追问道。

    高峰挑眉思索了一下，道“称呼先生吧。”

    他曾被人唤作过小子、大人、鹰犬、少侠、恶贼、长官，被称为先生倒是头一回，但此时也只有这样的称呼才适合他了，因为这次系统所给他安排的身份实在与剧情扯不上什么关系。

    ……

    海风吹拂，带来阵阵清凉之气，奔波数日的疲惫之感就此消减了些许。

    渔夫的叮嘱此刻似乎犹在耳畔，以至于道路真的偏斜了，他们翻越过基利尼山，然后不断向东行去，终于来到了海岸边，却并非目的地阿戈斯，而是叫做米洛斯的地方。

    米洛斯在阿戈斯的东南方向，在此地歇息整顿了一日后，他们便向着西北方向折返。

    在路上时遇到了一队前往阿戈斯的商队，有着商队的引导，这次总算是不会再走到岔路上。

    与商队结伴，休息了一夜后再上路，据商队的领队说，若是路上顺利的话，午后时分便能够抵达阿戈斯。

    然而这一程却并不顺利。

    ……

    行至一处村落外时，商队领队提议去那里歇息片刻，也能吃些热乎事物，对此高峰不置可否，除了死人头叫嚷着要吃鱼香肉丝外，其他人都很赞同。

    然而未待他们赶至村落，便发现了异常，抬眼只见那村落方向升起一股浓浓黑烟，明显是着了大火。

    “前方发生了什么？”

    商队领队微怔了一下，口中诧异地嘀咕一句。

    “听说拉戈斯的士兵在到处摧毁神庙，要对抗诸神呢！”

    领队身边的护卫听到了领队的嘀咕，脸色难看地开口说道“这简直是亵渎！诸神创造了人类，而人类却要对抗诸神，哼！这总有一日会成为祸患！”

    高峰瞧了一眼这个商队护卫，观其愤怒的模样，显然是个虔诚的诸神信徒，他不禁想到电影剧情，的确如其此刻所咒骂的那般，反抗诸神的阿戈斯迎来了祸患，但可惜的是，这祸患并非针对人类，而是诸神之间的一场阴谋和较量。

    阿戈斯亵渎诸神的行为只是哈迪斯向宙斯发难的契机，宙斯创造了人类，而诸神若要维持神力和永恒，就需要人类的祈祷和信仰，宙斯首当其冲。

    曾经阿戈斯国王阿克里西奥斯率军围住奥林匹斯山，宙斯饶恕过阿戈斯一次，但面对阿戈斯的一再挑衅，将仁慈视为软弱，宙斯再无法忍耐怒火，怒火令他丧失了理智，于是被蛰伏许久的哈迪斯抓住了缝隙。

    由哈迪斯血肉创造出来的海怪克拉肯，拥有诸神也难以抗衡的破坏力，曾经能够摧毁泰坦神们，如今自然足以毁灭人类，对于哈迪斯来说，毁灭人类不是目的，他的目的是将宙斯将神王之位上拉下来。

    当初打败父辈泰坦神后，宙斯成为了天界之王，波塞冬成为了海界之王，而哈迪斯却被欺骗，只剩下悲惨黑暗的冥界由他统治，对于这样的结局，哈迪斯绝不接受，只不过宙斯拥有人类的信仰，神力远强于他，即使不满愤懑，也从未形于颜色，他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高峰心想此刻哈迪斯必然已经在准备施行他的阴谋了，虽然此刻尚且还未抵达阿戈斯，但这一路所见却也能对剧情发展推断一二，如今眼见阿戈斯士兵，更是肯定了猜测。

    按照原剧情的发展，最终终结这场阴谋的是半神帕尔修斯，即使帕尔修斯拒绝了成神，前往奥林匹斯山获得永恒，可这一切归根结底都仍是神灵之间的博弈，至于人类对诸神的抗争？哼！途做笑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