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鲁斯之眼篇 第二章 地下竞技场 3
一张床舖大小的桌子，摆放了丰盛的菜餚。 少年没有客气，一听到可以吃饭，只要是伸手抓得到的东西，就赶紧往嘴里塞，狼吞虎嚥的样子，丝毫忘了他才是访客。 如此只有在梦中才能遇到的场面，他怎么可能忍住，就算没有人准许，他也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只为填饱肚子而行动。 要是谁敢和他抢，一定不放过。 现在的少年就是一匹为了吃而活的饿兽。 「你……」 少年反射性地瞪过去，究竟是哪个不识相的傢伙，竟然连吃饭也要打扰，这个傢伙不是一般的过分。要是被他抓到，一定要那傢伙的命。 结果，出声的是给了他这么一个大礼的恩人。顿时间，少年清醒了，从满是美食的世界回归，回到这个只有他和恩人少年的世界。 「我……」 才正要说话，少年就被还在喉头的食物噎到了。差点忘了，自己还在吃东西，少年难过地掐住脖子，这种自救方式当然没有效果，只能提早结束「痛苦」而已。少年的意识已经有一半不在这个世界，脸色发紫，难过到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恩人递给了他一杯水，少年赶紧接过，一饮而尽，这才捡回一命。难过之馀，少年这么开口： 「呼……呼……差点就要去找爸爸妈妈了……」 「爸爸妈妈？这么说来，你的父母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是啊。所以我才会四处漂泊，寻找食物……虽然就算他们还活着，我也没办法吃饱就是了，不过和现在相比还是好多了，要是他们还在，我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行窃？」 恩人果然也是地下人，清楚明瞭他们世界的环境。 「看样子，你没有过过那样的日子。」 少年正式停下手边的作业，认真地和救了他一命的恩人对话。 「……」 恩人没有说话，原地罚站似的，任凭他责备一般。 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穷人，另一种就是有钱人。 恩人没有说话，光是这个举动，就一目瞭然了。 他们果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和你说这些……果然是没用的，就连抱怨也不是。你我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要是和你说这些，那就和骂你没两样。」 少年一脸委屈。比起憎恨这些有钱人，把所有的资源都夺走，然后以此控制、践踏他们，少年只希望对方能够尽快放过他们，别再把他们当成娱乐对象。 少年带着憧憬的眼神，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他第一次过来的环境。 乾净、舒适，宛若天堂一般。 灯光——原来这个用来照亮他们世界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亲眼见到之前，少年一直以为他看见的那些光，是火焰或萤火虫带来的。 桌椅——原来这个世界还有除了纸箱以外，可以用来摆放、就坐的东西。亲眼见到之前，少年一直以为这只是一种形容词。 这里的一切，少年只有「不可思议」这一句话可以形容。 彷彿迷失到了一个没有他戏份的世界，他一辈子也无法到达的世界。今天之所以有这个福气，就是为了压垮他心中最后一根稻草，然后在醒来之前，大声地告诉他一声，美梦结束了，废墟与垃圾场才是你的现实。 「为什么？」 看样子，少年又不知不觉，沉浸在自己想像的世界了，因为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所以外人听不见，才会轻易地露出如此天真的表情。 「要说的话，我也是底层的人。而且，我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唯一陪伴在我身边的家人，就是小我一岁的妹妹……啊，说是小我一岁，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我们兄妹各自的年纪，说不定我们是双胞胎，你想嘛，要是我的第一份记忆就没有父母的存在，那我又是从哪里知道我还有一个妹妹，而且我们现在还一直在一起。」 「你……」 少年反覆眨眼，拚了命也要确定自己的所见、所闻，远比刚刚都要更加不可能的画面，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当然打死也不会相信了。 如果这个恩人说的都是真的，他凭什么抱怨？至少他还有爸爸妈妈陪伴，虽然在几个月前不幸死于非命，却还是比眼前的少年好多了。 他根本没有这个资格……可是，少年还是在及时反对了这种说法，激动地放声大喊：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又是为什么站在这里！」 这么舒适的环境，这么丰盛的美食，不必无时无刻担心被讨债集团追杀。 两个少年的视线，在那个瞬间相交了。 由于对方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变过，少年发现了什么。 这傢伙的眼神……那是已经见惯死亡与绝望的眼神。 只不过，当事人毫不畏惧，而且持续迈进，因为他知道，要是自己有一点疏忽，下一个牺牲的就是自己。 对方浑身散发的气魄，都是货真价实，都是他自己争取而来。 他们果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个少年是货真价实的强者。 「等等，这里是哪里？」 少年没办法再以羡慕、期待的眼神，看待周遭的一切了。 现在的他，只想赶快知道这个答案。 他当然知道这里是地下竞技场的某个房间，不过他要问的是更进一步的问题。 为什么眼前的恩人能够让他这个与地下竞技场无关的人随意进出。 「我听说……地下竞技场的选手，要是有一定程度的表现，获得那些富豪的青睞，甚至能得到自己专属的房间、户头与时间。」 如果不是富家子弟，那不就是…… 「这里是我的房间。」 「咦……？」 「就是你说的那样，一旦爬到我这个阶层，就能轻易获得等同富豪的权限，落脚处、床铺、金钱、名声样样来，要多少有多少，而这也是我们这些底层，反转阶级的唯一办法。」 眼前的恩人逐步靠过来，举手投足都很有自信。 名叫拓二的少年，欢迎他加入这个大家庭似的，亲切地伸出了手。 「看样子，你也和我一样，对这个世界的规则抱持着不满，却又不想就这么随波逐流，也想尽一份力，所以选择了这条路。原本我只是把你当成同年纪的迷路孩子，毕竟像这样危险的地方，根本不可能遇到我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因为很难得，所以才主动和你搭话，看来是我小看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我是地下竞技场的选手之一，我是拓二，你呢？」 这就是马尔杜克与拓二相遇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