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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为阴冷掌印的亲闺女 第32节

    “听说什么?”时序未有察觉。

    直到时归又说:“听说上次跟我打架的那几个人,田中吉和岳鸣轩在随家流放的路上遭了劫匪,至今下落不明,另一个在上街时被发狂的马匹冲撞,断了一条腿。”

    “好巧噢,上回六公主好像也是被发狂的鹦鹉啄伤了手指……”

    “阿爹,你都知道这些事吗?”

    时归扬起头来,试探着将自己塞进阿爹怀里,双手双脚都缠在他身上,小脸也贴上他胸口。

    这明明是一个极亲近的动作,却仍没能改变时序乍变的面色。

    第32章 一合一

    宽厚的掌心覆盖在时归头顶,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无声安定着手下人的心。

    时归静静靠在阿爹胸脯上,听着头顶依旧平稳的呼吸声,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

    “阿归为什么这么问呢?”时序道。

    时归眨了眨眼睛,并没有隐瞒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太巧合了。”

    “就正好都是在最近出的事,又正好都因为意外事故,还正好——”都发生在与她起了争执的人身上。

    在时归看过的那本书里,司礼监掌印实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无论是冒犯了他,还是冒犯了他手下随从,凡惹了掌印不高兴的,早晚都会在方方面面还回去。

    时序挑了挑眉,目光仍落在车厢上:“还正好与阿归不和,惹了阿归不高兴,阿归是想说这个吗?”

    与他声音同时落下的,还有被时归捏在掌心里的一枚枣子,砸在车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明显。

    话到了这里,很多东西已经明了了。

    时序只是有些好奇:“阿归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又怎么想到我身上的呢?”

    “我——”时归喉咙一动,忍不住抬起头来,细细描摹着阿爹的眉眼,面上浮现一抹了然,“原来真的是阿爹做的啊。”

    避过重重宫闱守卫,以一只外臣进献的鹦鹉为切入点,既给了六公主教训,又让那惹事的老虎无声毙命。

    事后无论是谁来查,除了一只染了疯病的鹦鹉,再寻不到一点儿痕迹。

    至于田中吉几人,或是在荒无人烟的流放路上,或是在杂人遍布的大街上,谁能分清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更让人惊叹的是,时序在办事时,还恰到好处地把控住对每个人的底线。

    六公主出身尊贵,那就小惩大戒,偏留下一个不显眼的伤疤,一辈子去不掉,每每见到时,总会记起那些不被她看在眼里的动物,实则处处藏着锋芒。

    田中吉和岳鸣轩随家流放,每年死在流放路上的人不计其数,莫说他们还是被匪徒掳走,便是被人生生刺死,负责押运的官兵也只会息事宁人,绝不给自己惹麻烦。再有那敏郡王家的幼子,他生性好动,前几年也有坠马伤了腿脚的情况,这回只是比上回更严重些,谁又能说不是意外呢?

    每桩每件,都可以说与时序毫无干系。

    听着时归的感叹,时序点了点头:“是我,阿归想说什么呢?”

    是怪他心狠手辣,还是嫌他多此一举?

    数年来,常在宫廷游走的时序自认对人心的洞察早至臻境,直到遇见他这个小女儿,好像每次的反应都在他意料之外。

    这回,亦是如此。

    也不知是仰头太久有些累了,还是不愿跟时序对视,时归慢吞吞靠回去。

    她本想劝上两句,可话到了嘴边,那些无谓的大道理又被生生吞回去。

    “我没什么想说的。”时归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然清楚阿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

    她既是受益者,何必再站到道德的制高点上,对着爱她护她的人指责不休。

    再说已经发生的事,事后再谈又有什么用,难道要她阿爹去投案自首吗?

    莫说时序不可能同意,就是时归也不会这样想,谁叫她就是一个帮亲不帮理的人!

    时归默默抱紧阿爹,斟酌着开口:“我只是有点担心,阿爹做的事会不会被人发现……”

    “我知道阿爹都是在替我出气,还是我太弱小了些,总要麻烦阿爹帮我。”

    “等我以后……唔。”时归仔细想了想,再怎么等以后,她多半也是做不到跟阿爹一样厉害的。

    “以后怎么?”时序问。

    时归腼腆地笑了笑:“等我以后学聪明点,一看情况不对就赶紧跑,保证不让自己再被欺负了!”

    惹不起的,她还躲不起吗?

    时序如何也没想到,她的脑筋能转到这么一条路子上去,着实愣了许久。

    回过神后,他便止不住地大笑。

    “好好好,还是咱们阿归聪明,倒是我狭隘了,只想着事后报复,竟忘了还能将一切事故阻拦在发生前。”

    “阿归说的不错,若瞧着不对劲了,那就赶紧跑,跑得越快越好,跑回家找阿爹,等着阿爹给你撑腰。”

    “嘿嘿,好!”时归乐呵呵地应下,心里高兴,忍不住用额头在阿爹胸前抵了抵,又摸索着去抓他的手,将自己的小手塞进大掌中,掌心对掌心才好。

    这厢将一大事说开,父女俩心里都松快不少,心照不宣地略过此事,转言聊起今日发生的事。

    时序在司礼监待了一整日,上午在处理公务,下午又去昭狱审讯了犯人,前者无聊,后者血腥,都不适合说给乖女儿听。

    半天他才想起:“说来我在京郊有一处小庄子,庄子里种了许多瓜果蔬菜,等到了四月底正是枇杷莓子成熟的时候,阿归可想过去玩几天?”

    掰着手指头数一数,距离月底也不剩几天了,正巧蒙学每月都有月假,往远处游玩或来不及,近近地到京郊绕一圈正合适。

    果然,时归喜上眉梢:“过几天就可以去吗?阿爹和兄长们也会一起吗?”

    “是过几天就能去,阿爹和你兄长们也会尽量腾出时间,陪阿归越久越好。”

    “那我要去!”

    才商定下来的事,时归就期待不已。

    趁她兴致正浓,时序试探道:“对了,说起来阿归身边一直没个人保护,阿爹又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不如给你安排一个暗卫呢?平日不会出现在你眼前,只有危险的时候才会现身,阿归觉得呢?”

    “啊?”时归愣了一下,“暗卫?”

    时序以为她是不愿意,想了想又道:“阿归可能不知道,就你们下班的学生里,好多人都是带着暗卫的,旁人不说,只几位皇子公主,身边保护的就不下三人。”

    “正巧我新收了一批死士,若阿归同意的话,我便调两个人给你,两个太多那就一个,若还是不行……”

    “可以哦。”时归将时序的喋喋不休打断,果断的应答让对方一时错愕。

    而时归继续道:“我知道阿爹是为了我好啦,我也不想叫阿爹一直担心的。”

    “阿爹看着安排就好,我怎么都可以。”

    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很多都不愿身边有人,只觉得他们是家里人派来监视自己的,便是勉强答应了,真到了出门时,也会千方百计将人甩开,偶尔心里不舒坦,还会把人叫出来撒气。

    但显然,时归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她甚至还会举一反三:“哎呀我怎么没有早想到呢,要是之前就叫阿爹给我两个暗卫,那我肯定不会怕老虎了,就是田中吉他们打架也定不会再落下风。”

    “这——”时序无言。

    时归说:“那就说好啦!辛苦阿爹帮我找两个暗卫,这样以后我在学堂发生了什么,阿爹也能早早知道。”

    “阿归不会觉得,会被侵犯隐私吗?”

    “什么隐私?”时归满脸的不解,“我的事有什么是阿爹不能知道的吗?”

    “……”时序哑然半晌,终是轻笑出声。

    中途听时归说,六公主又跟她道了歉,还约她一起吃饭,两人说好做朋友。

    时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说了一声:“阿归喜欢就好。”

    这份欢愉一直持续到家中。

    依着时归的意思,既然他们准备月底去庄子里玩耍,那就早早收拾东西,省得临出行时再手忙脚乱。

    像她最喜欢的一件藕粉色小披风,还有一只大兄送的琉璃盏,都是要带上的。

    就在她高高兴兴收拾行李时,却听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四兄幽幽来了一句:“我若没记错,官学每次放假前都会有小考的,就考这一月新授的内容,阿归这是学好了?”

    啪嗒一声。

    时归刚收拢起来的琉璃珠都散落到地上,最璀璨的一枚更是咕噜噜滚到床底。

    她甚是震惊:“四兄,你怎净是在人高兴时泼冷水呢!”

    上回她刚与阿爹团聚,时四就煞风景地提及入学,这回又是。

    时归本来就讨厌写字,月底小考,可不是要揭开她的老底?

    与她满面愁苦相对的,正是来自时序的痴痴笑声,他双手团在一起,正靠在矮桌上看热闹,不料祸水东引,正引到他头上。

    时四疑惑道:“阿归不知道吗?蒙学的月考可是极有名的,难道大人给你补习时没说吗?这眼看也没剩几天了啊……”

    “阿爹?”时归顿觉被背刺。

    面对这一双满是控诉的眸子,时序顿时笑不出来了,他轻咳两声:“好、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没跟阿归说过吗?可能是我这阵子太忙,一时给忘了。”

    “没关系,这还有七八天时间呢,等我再抓紧时间给阿归补一补,还来得及。”

    话是如此,时归却无法放松。

    她一下子没了收拾游玩包裹的兴致,肩膀一耷:“好吧,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温书……”说着,她蔫蔫地往书房走去。

    眼看着时归出了小阁楼,时序也不得不站起来,正准备追上去,他又一眼瞧见正蹑手蹑脚地往外走的时四。

    只听一阵阴冷的讲话声响起。

    时序面色不善:“咱家看你上回挨得那顿鞭子还是轻了,不然哪还有心思在阿归面前胡言乱语。”

    时四:“……”

    对大人的敬畏叫他瞬间滑跪:“不轻不轻,奴婢保证再不敢多嘴了!”

    “滚。”时序在他身边经过,到底没忍住,抬腿给了他一脚。

    时四挨了踹却也没多在意,等时序一出门,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腰间的脚印,嘿嘿笑道:“大人这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换做以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万万不敢跟大人开玩笑的。

    如今他不仅开了,事后除了受两句轻飘飘的呵斥,竟是一点皮肉也没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