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严师高徒

    我无法理解你莫名其妙的信任。

    他坐在休息用的长椅上，看不见脸的男人本来就很高了，说话的时候还站在他身旁，这让他不得不扬起头来，脖子发酸。

    您指什么？

    我以为你们对我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实际上，除了你以外的队员都没有完全服从我的安排。

    队员应该也只会是魁地奇球队了？

    然而他想不起对方是谁，以及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觉得对方半长的黑发非常熟悉。

    嗯可能因为我能感受到您的愤怒？只有真正关心学生的老师才会生气，不然我们学得怎样都没什么所谓吧。而且严师出高徒啦。

    这样。

    不管怎么说，我是真的挺喜欢您的。

    >>>

    疯了！真肉麻！

    奥瑞恩恶心醒了，他的祈愿没能传达给梅林，居然做了这样的梦，也不知道是因为韦斯莱兄弟口中他的酒后失言，还是睡前和哈利的谈话，不管怎样，黑历史给他的羞耻感让他难得地记住了梦里的内容，虽然他宁愿挨一棍子以最快的速度把它们忘掉。

    奥瑞恩挥了挥魔杖确认了时间，离晚餐只剩下20分钟，睡是来不及再睡一觉了，便起身下床做了一下运动前的准备运动暖暖身子，等到他活动完全身关节后哈利也遵守约定过来喊他了，他们一起去了礼堂，吃上了暖和的饭菜。奥利弗的脸色仍然很臭，但还是和其他人一起礼貌地表示了关心，然后在最后威胁他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如果和赫奇帕奇正式比赛那天还像今天一样，那格兰芬多的正选追球手就会变成三个女孩子。凯蒂在一旁朝他挤了挤眼睛。

    晚饭后他又冲了个澡虽然已经使用了清理一新，但他还是觉得身上有点呕吐物的味道，他怕在今晚迈入魔药办公室的瞬间，斯内普会一个手滑得到去往阿兹卡班的单程票换下了一直穿到现在的球衣，裹上两层围巾，前往寒冷的地窖。

    又是你。

    嗯？啊，是啊，又是我。

    他在楼梯口遇到了一个金色的脑袋，标准的日耳曼长相和臭屁的表情已经接近把姓氏直接刻在了脸上今天他也没能记得马尔福的名字，那个发音在他的脑子里仍然处于一个听别人念出就想得起来，没人告诉他就只能那个啊！那个那个！的状态。

    你的禁闭还没结束？

    嗯，今天最后一天。

    那我衷心祈祷下星期不会再在地窖看见你烦人的红色围巾。

    承你吉言。

    那还真不好意思吵到你的眼睛了奥瑞恩腹诽了一句，耸了耸肩，在对方大摇大摆的带领下走进了魔药办公室，就好像他成了马尔福新的小弟。斯内普对这对奇妙的组合的到来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一如既往地指了一下奥瑞恩的固定位置，那里有着一筐不知道是活还是死的比利威格虫，他今天要做的就是拔下它们的蜇针，并不是特别难搞的工作。

    马尔福捧着一本魔药书，奥瑞恩没仔细看，只从封皮的颜色判断出并不是一年级的魔药教科书，也不像是常用的工具书，大概是图书馆里借的或是小少爷自己持有的课外读物。马尔福正以他从未见过的礼貌姿态将摊开的书页抵到斯内普的眼前，询问一些他不是很能理解的问题，就像一个普通的好学生课后主动去办公室找老师提问一样虽然这里是全霍格沃茨最严格的教授的办公室。

    没有一个斯莱特林不敬畏斯内普，因为这位魔药教授露骨的偏心总能让他们在任何一个学院面前趾高气昂，但同时也不会有一个斯莱特林愿意单独面对这个教授，因为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刻薄的毒液会平等地喷在每一个学生身上。

    奥瑞恩曾经是这么认为的，但显然金发的小少爷并不这么想，而斯内普对对方的态度，也冷淡到不可思议，若以其对待全校各个学院学生的态度作为标尺，这甚至可以说是和蔼可亲。

    以奥瑞恩对这位教授两年多的了解，其原因应该不是出于家庭背景可能有，但不会是最大的原因，因为跟他同年级的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反正某位斯莱特林大家族出身的蠢材虽然不会在魔药课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批斗，但斯内普从未给过多少好脸色只能猜测这个看起来就很花瓶的小少爷，在魔药领域上的确是一个优等生，因为即使是再严厉的教授，也不会讨厌谦虚好学的好学生。

    那么迪戈里先生，你来回答一下马尔福先生的问题。

    什么？

    手上机械性地沉浸于流水作业，思绪飘到千里之外的奥瑞恩突然被硬生生地扯回了现实，他看见办公桌旁的两双眼睛盯着他，露出了个迷茫的表情。

    为什么毒角兽的犄角在不同的药剂里，要求的事前处理方式有所不同。斯内普重复了一遍马尔福提出的问题，继续用那双深渊一样毫无光彩的眼睛盯着他，像要把人看穿，你应该不会说，一个三年级学生答不上一个一年级的问题吧？

    任何一个大学毕业生都写得出高考题吗？

    奥瑞恩·混子·迪戈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很想诚实地说他不会，但是他的直觉又一次告诉他这不是斯内普想要的答案如果斯内普只是想在马尔福面前羞辱他，不会是现在这种严厉的神情，而会挑起嘴角和眉毛，抬起下巴，露出个标准的斯莱特林嘲讽脸，就像上课时那样。

    一年级的问题而不是一年级水平的问题或一年级范围的问题，那涉及的原理有可能不是一年级的学习范围，不然翻书就能解决的事情马尔福也不会刻意拿来询问斯内普。提示会是什么？

    这个星期的课程内容？下个星期的上课内容？不，他从不预习的，看了也记不住，而且课上斯内普的讲解往往与书上的内容有所出入，亲自交代他们以上课内容为准的斯内普应该不会问高于他已学范围的内容他曾经处理过的材料？对！里面的确有毒角兽的犄角，但他进行的只是单纯的磨粉工作而已，斯内普从不为他解释材料的作用原理之类的知识，因为他只是一个流水作业工具人。那么斯内普觉得这个问题他能答得上来，是把答案藏在了哪里？*

    奥瑞恩想，他既然处理过这个东西，那就说明低年级会用到。一年级以上到三年级上半学期的实验课里使用过的，深色的、相对不细腻的粉末素材对，二年级上学期的确用到了，虽然他永远记不住课本里记录的具体配方，但他记得自己的每次实际操作虽然大概率是错的然后今年三年级的第一节课也用到了外形颜色非常相近、只略浅了一点的粉末素材，而处理方式的不同

    奥瑞恩把视线落到了今天的手套，在魔药办公室浪迹两年多的奥瑞恩很快察觉到，它和周五处理狮子鱼脊骨粉时那一双有所不同。

    毒性*？是吗，教授？

    继续说下去。

    独角兽的犄角中含有毒液，但不是每一份药剂都会需要它的毒性

    奥瑞恩看了看手边的比利威格虫，它们并没有进行任何的处理，所以他一开始分不清是死了、还是只进行了麻醉。他不确定蜇针上有否有毒液，不过今天斯内普事先放在桌上的皮质手套有隔绝毒性的作用，对方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三年级的第一节课上，他使用的手套与此时相同；而二年级的课上以及禁闭劳动中，他所使用的手套都不是这个材质，因为在磨成粉末之前，整个犄角就已经

    如果不需要的话，会特地进行干燥处理。

    深不见底的黑仍然凝视着他，带着被看穿一样的不适感，最终深渊之主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气音，刻薄地吐出沉重的低音。

    正确，马尔福先生，记好你的笔记。斯内普的嘴角向下撇着，尽管得到了正确答案，仍然是一副心情极差的模样，对三年级生而言易如反掌的问题，看来迪戈里先生对知识的掌握远远不够熟悉格兰芬多扣5分，下星期内把一年级到二年级教过的所有魔药配方抄写10遍给我。

    好的，感谢您的教诲。

    奥瑞恩对上了马尔福的视线，对方给了他一个幸灾乐祸的挑眉。他不知道这个问题对三年级生来说是否真的易如反掌，只是庆幸自己的好运，不然很可能真就应了马尔福的一口毒奶，被斯内普再罚一个星期的禁闭。

    虽然奥瑞恩觉得斯内普的抽查比起魔药知识，更多的是在考验逻辑推理能力，但往好里想，照这样下去他期末说不定真的能考到一个P。

    禁闭结束前马尔福就离开了办公室，带着记满笔记的羊皮纸和优等生面对吊车尾时的得意洋洋。奥瑞恩把蜇针收集到了一个瓶子里面，比利威格虫们开始抽动，他现在可以确定它们只是被麻醉、然后非自愿地被进行了一次手术。他把可怜的材料们也收集到了密闭的容器中，下个关禁闭的学生可能就要负责把它们剩余的利用价值给榨干到一干二净。

    迪戈里。

    是。

    下星期我不想再看见一份仿佛用巨怪的鼻涕随意涂鸦出来的作业。

    是，我明白。

    那你可以滚了。

    周日晚上，距离宵禁只剩半个小时，奥瑞恩发现自己不得不重写早已敷衍完成的魔药论文，拖着沉重的脚步爬向塔楼。

    喂。

    啊？

    在走向一楼的路上他再次看见了一抹刺眼的金色，早应该回到温暖寝室的一年级斯莱特林在旋转的楼梯旁看着他，不知道在那里呆了多久，身边仍然没有总跟他待在一起的两个跟班，马尔福就像也刚刚从魔药办公室里走出来一样自然地向他搭话。

    之前说你在魔药上没有任何天赋，但看来还没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额，谢谢？

    既然还勉强有救，那就不要太耽误斯内普教授的时间。马尔福用仿佛他欠了钱一样的表情，不情不愿地把几张羊皮纸递给了他，我想你的脑子还没退化到连基础内容都背不下来？

    什么？

    奥瑞恩目瞪口呆地盯着纸上漂亮的花体字，听马尔福不耐烦地给他叨叨里面的重点，像是知道他有多不擅长死记硬背似的，有联系的配方、材料都用线串联起来，以相似度进行了排序，而不是单纯以课本顺序排列。

    这是一份马尔福出品的魔药笔记？！

    他何德何能！

    斯内普教授应该把有限的精力花在有才能、有天赋的学生身上。小少爷高傲地挺了挺胸，像只开屏的孔雀，还不如直接告诉他话里指的正是自己，明白了的话就表现得像样一点，别再浪费教授宝贵的时间。

    哦谢谢额，我是说，帮我大忙了。

    谁帮你了？马尔福得意的表情瞬间变臭，微不可查地小声嘀咕了几句，骂骂咧咧地走远了，哼，我让家里把最近几年的杂志寄过来了，明年你就等着瞧吧

    虽然完全不能理解，但总之，他今晚的论文应该有救了。

    奥瑞恩如是想，完全不觉得借鉴一个比自己晚两届的学弟的笔记有什么丢人之处。

    *推理过程：

    1.答案的知识范围：

    马尔福专门拿来问斯内普，以及斯内普的用词一年级的问题可能在一年级的范围以上。

    教授对自身的了解程度不会是上课还没学过的内容。

    自身处理过的材料低年级实验课实际使用过。

    推出知识范围：二年级~三年级上半学期，为此期间魔药课中已使用过的材料。

    2.已知在禁闭中最终完成品的特点，借助1的结论进行回忆二年级用过干燥粉末，三年级用过（可能）无干燥处理粉末。

    3.二年级魔药课 二年级禁闭处理材料时的手套没有隔绝毒性，三年级魔药课处理材料时的手套隔绝毒性干燥=去毒，未干燥=有毒

    推出结论：不同药剂选择使用干燥或非干燥处理的犄角粉末，取决于是否需要毒性。

    *斯内普的提示：

    1.以前曾经给奥瑞恩处理过干燥的毒角兽的犄角，磨成粉末。由成品的形态特征可以推测出两组配方，对比二年级和三年级两款药剂的药效（这点奥瑞恩不记得）。

    2.比利威格虫的蜇针含有毒性（这点奥瑞恩不记得），本次禁闭劳动处理的比利威格虫没有进行干燥处理，所以使用了隔绝毒性的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