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聊天
方涵清虽然是明星，但日常也不需要通过不断的通告来维持热度，除了没办法才堆积起来的行程导致的忙碌时段以外，他拥有大量的时间放松自己。因此，他并不会在与易峥见面时争分夺秒，即使不进行调教，只是单纯地聊天，他也十分热衷。 易峥曾经告诉过他自己工作很忙，不一定能随时回复他消息，方涵清一直记到现在，在默默观察中发现易峥的时间好像确实很宝贵，结束调教后易峥要么与他一起出门说要去工作，要么送他下楼后又再次回到书房里开始远程办公。 易峥尊重他的隐私，从来没过问他的私生活，他也尊重易峥，即使再好奇对方是做什么的，也不会在他们进行放松的闲聊时打探对方的个人情况。 不过即使易峥很忙，也不会随意对待与他的调教。如果是普通调教，易峥会告诉他今天要做什么，在调教中途给他休息时间，结束后总结他的表现与提出对他的意见，进行漫长的事后安抚。如果是惩罚，易峥会要求他说出自己做错了什么，在他磕磕巴巴地回想叙述时耐心地等待，告诉他为什么这样做会被惩罚，又在惩罚后拥抱他，温柔地夸他表现得很好。 他们的调教不总是与性沾边，偶尔也会在周六的下午拉上窗帘，燃起一盏香薰蜡烛，在最放松的感觉下交换想法，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方涵清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喜欢这种看上去有点浪费时间的聊天，但他总能在每一次谈话里释放压力。他的姿势从最开始的坐在易峥对面换成了坐在易峥腿边，屁股下方和周围堆着好几个柔软又蓬松的抱枕。 其实易峥对他这种非要把沙发上的东西放到地上的行为不太赞同，但也总是在他期待的眼神里无奈地点头，拍一下他的屁股，叫他等会儿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他喜欢在聊天途中易峥轻轻抚摸他头发的感觉，还会为了能更享受这种抚摸而仰躺在易峥的大腿上。其实他挺喜欢抱着东西的感觉，但就连在家他都会因为明星自觉而隐藏内心的想法，只有在易峥面前，他才会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比如说把脸贴在易峥的大腿上，用手臂抱住易峥的小腿，又用双腿缠住对方。 黏人得不行。 他在这种对他来说最有安全感的姿势中吐露心声，即使讲得很乱，易峥也仍然耐心地听着，手掌覆在他的头顶，时不时轻轻地揉上几下。 “我更倾向于当Sub可能是因为......”方涵清想了很久，犹豫着说，“我喜欢被人掌控？但其实我也不太喜欢被人完全掌控，如果别人告诉我我必须听他的，我就应该这么做，我应该也不会听他的。” “主人，我这样算是不合格的Sub吗？”他仰头看着易峥，“Sub应该无条件地服从自己的主人吗？” “不算。”易峥摸了摸他的头发，“每个Sub都不一样，我对不合格的Sub的定义是无法信任自己的主人，这会导致他没办法做到对主人真正意义上的臣服，这种DS关系也就没有必要再维持下去了。” “我也不觉得Sub应该无条件服从自己的主人。虽然Sub是臣服者，但前提也是人。人应该具有独立思考能力，而不是由于这种支配臣服的关系而失去自我。不论Sub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想完全臣服于Dom，还是为了偷懒不思考而完全听从于Dom，我认为都不合适。” “那Sub要怎么控制自己的想法，才能维持保持独立思考与臣服于Dom之间的平衡呢？” “最重要的是想清楚自己该不该服从Dom的命令。我告诉过你，与私处沾边的调教不是必须的，如果你不愿意，完全可以告诉Dom自己不想进行任何与私处相关的调教，包括触碰或是鞭打。如果Dom在没有你的允许下，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打破了你的规则，你就不应该再继续臣服于这个Dom。因为他不尊重你，也不尊重这段本该以信任为基础的关系。 “但也并不是说Sub不愿意进行关于私处的调教，那么以后就完全避开私处，只是在双方或是单方的舒适区内进行调教。在一般情况下，Sub应该接受除了极端项目以外的所有调教，私处调教很常见，Dom应该清楚Sub不接受的原因有哪些，这时可以进行沟通，也可以在Sub没有主动告知原因的情况下猜测或是推测。 “当时你告诉我你不希望我触碰你的私处，我有猜过会不会是你不相信我的原因。” 易峥与方涵清的距离很紧密，能感受到对方不安地动了一下。他轻轻捏了方涵清的后颈，放缓声音。 “清清，我没有怪你，不是每段DS关系都建立在完全信任的基础上，也不是每个Sub都能做到在见过几次面后就完全信任对方。你的警惕性很高，不容易在这种关系里受伤，这样对你来说是有好处的。” “可是……”方涵清小声地说，“Sub应该要信任自己的Dom。您会因为我最开始不够信任您而对我失望吗？” “失望当然会有，但不是因为你不够信任我，而是因为你在我已经努力表现出我值得你相信的情况下仍然不愿意交付信任。”易峥揉了方涵清的头发，手感细软舒适，他的心情好了一些，“你最开始不够信任我没关系，我可以在日后的调教中逐渐培养你对我的信任，但如果我已经展现过自己，你却仍然觉得我不值得被信任的话，我们之间的DS关系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不是的！”方涵清猛地直起身，慌乱地抬头看向易峥，“不是没有意义的！我现在很相信您！真的！” “我知道。”易峥俯下身，亲了一口方涵清的额头，“我还没说完，不怕。” “我第一次要求鞭打你的私处，其实就是在向你要求信任。你之前是因为不够信任我而不愿意被触碰私处，但如果你足够信任我，就应该臣服于我的命令，接受并忍耐一些会导致自己产生不适的调教。如果你服从命令，并会为此感到满足的话，说明你真正臣服于我，是非常合格的Sub。 “但如果你是因为小时候被人触碰私处或是一些不好的回忆而导致你对这种行为有阴影，我也会在你愿意告诉我原因时感受到信任。可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却还是服从我的命令，并在事后觉得不适，那么你仍然没有信任我。 “因为你觉得我会由于你不愿意服从命令而抛弃你，这说明你没有安全感，也就是说，你不相信我能让你安全。” “但我可以。”易峥再次抚摸着方涵清的头发，“我会保证你的生理、心理与隐私安全。我是你的Dom，会承担关于你的所有责任。” “讲了这么多，我也是想告诉你，之前鞭打你的私处是为了证明你已经开始信任我，并不是打算要和你进行一些真正的关于私处的调教。私处对于鞭打调教来说只是一个能让你疼痛的部位，但使用一些按摩棒、跳蛋、串珠之类的道具，甚至是阴茎插入，这些与性爱沾边，需要仔细而谨慎地考虑。” “那……”方涵清小声地说，“您想与我进行这方面的调教吗？” “我的快感来自于你的臣服，而不是某一类特定的调教。我不会想与你进行私处调教，但会想看到你在新的调教方式下臣服的模样。还有，如果你决定要与我进行私处调教，你必须分清楚你是因为想臣服我还是因为想满足我才这么做，这两种情况来自于两种不同的心态，你需要好好想一想。” 方涵清无法理解这种臣服和满足之间的差别，因为觉得自己问出来很笨，所以撒娇般地蹭了蹭易峥，用黏糊糊的娇气抵消了动不了脑子的无措。 “主人可以告诉我臣服您和满足您之间的区别吗？” “取决于你是否心甘情愿。”易峥弹了一下方涵清的额头，“又在偷懒。” “但是您宠我呀。” “其实这样是不对的。”易峥忍不住笑了，“我肯定不会劝其他Dom这样对自己的Sub。” “那我们的关系就是最特别的。”方涵清也笑了，捧住易峥的手，亲了一口他的手背，“我好喜欢这种关系。” 方涵清亲完后抬头看向易峥，又在看到对方眼里的笑意后感到不好意思，努力转移了话题。 “您为什么想成为Dom呢？” “我很享受他人臣服于我的感觉，也很愿意对一个人完全负责。”易峥说，“我的工作很忙，其实没什么时间放松，如果想到有人很依赖我，等着我负责，我会觉得舒服一些。” “那……您为什么不恋爱呢？”方涵清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笨，又匆忙补充着，“因为恋爱也有依赖与负责的部分，我就是想知道您为什么会选BDSM来放松。” “负责在恋爱中与在BDSM中是完全不一样的。在恋爱中，负责是实现承诺与主动承担责任，这种负责来自于一方对另一方的情感。在恋爱关系中，双方地位平等，都需要对彼此负责，但这种负责建立在情感的基础上，举个例子，一个人不该在恋爱中背叛自己的恋人，但一个人没有催促恋人自我提升的义务。 “更简单来说，在恋爱关系里，你可以好，也可以不好，反正我会永远陪着你。但在BDSM关系中，这更类似于你应该好，我希望并且会努力让你变得更好，如果你不愿意为了我变得更好，那我们就不会继续在一起。 “在BDSM中，负责是Dom对Sub的引导与塑造。引导的意思是Dom在调教关系中掌握主动权，掌控整场调教。一般来说，Dom需要在调教前思考场地方式，保证Sub在调教全程中的各方面安全。如果有对Sub的惩罚，需要让Sub知道这次惩罚的合理性。Dom也应该在调教中观察Sub的状态，调教后需要进行相应的事后安抚，在调教以外的时间里，如果Sub需要，Dom也应该提供帮助。 “BDSM里的负责是Dom对Sub的完全负责，这种负责来自于Sub对Dom的需要，目的是在奖励与惩戒中让Sub变得更好，其实也就是Dom对Sub的塑造。 “恋爱关系与BDSM关系中有很多情感部分是重合的，有些Sub也会分不清对Dom的依赖或是爱意，如果处于一段BDSM关系中，双方都应该保持清醒。” “既然BDSM关系恋爱关系不一样，这两种关系可以共存吗？就是一边恋爱，一边和另一个人维持BDSM关系……”方涵清沉默一小会儿，又鼓起勇气，“其实我是想问，如果您恋爱了，会结束与我的关系吗？” “我先回答你前一个问题，我认为可以共存。不过在不同的人眼里两种关系能否共存，答案是不一样的。有些人会刻意寻找有BDSM倾向的人恋爱；有些人愿意在BDSM关系中与自己的Dom或是Sub发展恋情；有些人将这两种关系分得很清，不会与自己的Dom或是Sub开始恋爱关系，也有人即使在恋爱，也会与其他人进行调教。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除了瞒着恋人与其他人进行调教的选择很不好以外，很难说哪一种选择更好。 “对于我来说，如果我恋爱了，我会选择结束与你的调教关系。我不会向恋人隐瞒我与你的调教关系，也不会选择同时与两个人进行不同的关系。恋爱对象是圈内人的话，对方应该会要求我解除，我也会因为爱他而答应；恋爱对象是圈外人的话，对方就算尊重我，也会因为占有欲而要求我解除，我同样会答应，因为我不偏好开放性关系。” “那您愿意与Sub发展恋爱关系吗？”方涵清莫名感到耳热，小声地说，“我就是想问一下。” “要确切答案的话，我愿意。”易峥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对自己有没有喜欢对方还是比较清楚的，如果我的Sub也喜欢我，我当然愿意和他恋爱。” “只是以后调教的时候我可能会因为喜欢他而有些心软，但我也会因为喜欢的人被我调教而更有快感。” 方涵清突然有些羡慕那个会被易峥喜欢的人，因为对方能独享易峥的宠爱，和易峥永远在一起。 他其实分不太清自己对易峥到底是什么感情，但他知道他目前想要一直持续与易峥的关系。 只属于他们的关系。 “主人，我仔细考虑过了。”方涵清坐直身体，看着易峥说，“我想与您进行私处调教。” “是心甘情愿的吗？” “是的。”方涵清笑了，“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